媽的，你們既然有這么多大炮，還有紅衣大炮，為什么一開始不亮出來呢？而且你們跑什么？就你們這活力配置，隨便一艘船就能吊打我們四艘好不好，你們跑個什么勁呢？

此刻，朱大長很想問候對方指揮官祖宗十八代，明明有有著絕對的實力的老虎，偏偏要在他面前裝成人畜無害的豬，而他自己還真把對方當成豬了，興沖沖的沖上去。

現在人家亮出了獠牙，他卻沒有了逃跑的機會，就沖著那么多的火炮，他怎么想都是打不過的。

這個時候，不光是朱大長，其他的海盜也已經發現了，他們這是上當了。

敵人的三艘蓋倫船，根本就不是跑不掉，而是在前面晃晃悠悠，勾引他們前來追擊，讓他們和后面兩艘廣船拉開就，從而可以單獨對付他們。

如果是平時對付明軍水師，或者鄭芝龍的水師，他們自然是不會上這種當的。

他們本身就有著豐富的海戰經驗，而且對于這些敵人，他們都是知根知底的，什么情況打得過，什么情況又該逃跑，什么情況該追擊，什么時候該放棄，他們都是一清二楚的，根本不會中圈套。

然而，這次的敵人他們并不了解，雖然大致可以確定，這些戰船是孔有德的，但他們也只是從原本盤踞三平島，田橫島這些島嶼上的本地‘同僚’知道的，對于孔有德更不了解。

可以確定的是，孔有德是大明朝廷的叛將，攻陷了登州府，但原本的登州水師逃掉了，他現在手頭沒有什么強大的水上力量，除此之外，就一無所知了。

對于這么一個根本不了解的敵人，他們根本沒法準確的判斷敵人的實力，而且也缺乏相關的情報支持，只能從敵人的表現來判斷。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都是很謹慎的，畢竟遇到的是蓋倫船這種大家伙，一艘比他們兩艘還要龐大，而且還能安裝重型火炮，不像他們的福船，最多只能安裝千斤佛郎機。

然而隨著戰斗的進行，他們發現這些敵人水平很差，而且火炮數量也嚴重不足，水手們對戰船的操控很呆板，根本就不熟練，這才讓他們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

隨后又遇到兩艘蓋倫船，然而敵人卻連正面拼一波的勇氣都沒有，直接就開始逃跑，并且想通過各種方法甩開他們。

結果因為水手和指揮官的水平不行，讓原本有著巨大速度優勢的蓋倫船，居然還跑不過他們手里的福船，他們就徹底放松了警惕，哪怕到敵人調轉船頭，他們也只是認為這是敵人的垂死掙扎罷了，沒放在心上。

然而就這樣，在對敵人的不熟悉，敵人的欺詐行動，慣性思維等等，諸多因素的作用瞎，他們的警惕心逐漸消失，然后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陷入了敵人圈套。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局面，他仍舊沒有放棄跳幫作戰的打算，大聲吼道“弟兄們，接下不是敵死就是亡！消滅敵人，咱們才有生路！”

目前對于朱大長他們這些海盜來說，繼續跳幫就是他們唯一的生路，他們現在想要逃跑都沒有機會了。

既然敵人一開始就把這些紅衣大炮隱藏起來，也就是說為了故意勾引他們追擊，讓他們放松警惕，然后再來一次突然襲擊，將他們徹底擊敗。

現在雙方的距離不足二十丈，就算想要轉向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擊敗敵人，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對于海盜們在甲板和桅桿上躍躍欲試，孔有德絲毫沒有在意，就算海盜再悍不畏死，在火炮面前，也不堪一擊。

現在成山號位于海盜船的西面，威海號位于海盜船的東面，而靖海號則位于海盜們的北面，已經完全堵死了他們的出路。

雖然每一艘船都只帶了十四門或者十五門火炮，但蓋倫船的射擊，徐文儀可是按照孔有德的早起要求，裝備二十門大炮來射擊的，也就是說，每一次有十個炮位。

早在之前撤退的時候，炮兵們就在船艙內，將火炮的位置進行調整，成山號上的四門紅衣大炮被安排到了左側，威海號安排在右側，剩余的六個炮位自然是佛郎機。

兩艘戰船，兩側一共二十門火炮，再加上威海號船頭的那門紅衣大炮，一共是二十一門大炮，對于海盜的那些佛郎機，簡直是綽綽有余了。

“左滿舵！”“右滿舵！”徐文儀和徐爾斗，對著各自的戰船下達了兩條不一樣的指令。

很快，原本要與海盜船近距離擦過的兩艘蓋倫船，突然轉變了航向，拉開了雙方的距離，海盜們這個時候想跳幫都沒機會了。

就在雙方戰船錯身而過的前一刻，孔有德大吼道“全部開火！”

“開火！”

“開火！”

“開火！”

……

徐爾斗，徐文儀，徐爾路……所有人都發出了怒吼聲。

“轟轟轟……”

兩艘戰船，二十一門火炮，接連噴出了彈丸。

雙方錯身而過的距離，也就四五丈，在這個距離上，面對戰船這么大的目標，也就不存在命中率的問題了，只要不是炸膛，炮彈就一定能夠落到敵人的船上。

一枚又一枚的炮彈砸向了敵人的戰船，單單是炮彈的直接傷害，就讓二三十個海盜瞬間死去。

然而，更多的炮彈則是砸向了船上的其他結構，巨大的撞擊之下，木質結構的戰船，產生了大量飛濺的碎片，飛向四周的海盜們，中者非死即傷。

其中一枚紅衣大炮的炮彈，剛好擊中了主桅桿，實心炮彈攜帶的巨大動能，直接將桅桿撞斷，整個桅桿連同船帆，上面的瞭望塔，以及那些準備跳幫的眺望手，一起倒了下來。

不少士兵都被巨大的主桅桿壓死，桅桿上面的海盜，則直接被拍死在甲板上，或者被摔入水中。

火炮的轟鳴聲，海盜的慘叫聲，炮彈的撞擊聲，匯成了一曲動聽的音樂。而四散橫飛的木屑，不斷倒下的海盜，燃燒的火焰，又如一副巨畫般壯麗。

整個戰斗場面，在孔有德看來格外的美妙，因為這個長青，已經在孔有德腦海中預演了無數遍，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前世看過的加勒比海盜中，‘黑珍珠號’和‘飛翔的荷蘭人號’，一起包圍的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勝利號’，然后利用側面最強大的火力優勢，給予了‘勝利號’致命的打擊，給了他極為深刻的印象。

所以這一次對付海盜船，他就想到了利用這樣的策略，來達到最快消滅敵人的目的。

很顯然，他做到了，二十一門火炮，同時開火所造成的殺傷，絕對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么一些。

第一輪的炮擊，炮彈全部命中了海盜的旗艦，因為海盜再準備跳幫戰，所以大部分的海盜，都被集中到了甲板上，也就是說，這些都是天然的目標，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躲避那些飛濺的木屑。

“轟轟轟……”

兩個呼吸的功夫不到，又是一陣連續的炮擊聲響起，一大排佛郎機打出的炮彈，飛向了敵船的水線部位。

就像早晨為了給百姓和士紳豪強們表演，擊沉的那艘靶船一樣，這些炮彈在海盜旗艦的水線，撕開了好幾個大口子，洶涌的海水，瞬間涌入了海盜船的船艙內。

這艘海盜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下沉，而上面殘存的海盜們，也發現了戰船下沉的情況，此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紛紛跳入海中，以免成為這艘船的陪葬品。

隨著第一艘海盜船的漸漸沉沒，威海號和成山號繼續向前航行，不再管這些注定沉沒的戰船。

后面則是海盜們的第二艘三號福船，海盜一直都是前后隊列，而不是并列前行。

“全部換散彈！”孔有德淡淡的下令道。

雖然手頭有三艘蓋倫船，但對孔有德來說還遠遠不夠，現在有海盜船擺在他面前，當然不能就這么浪費掉了。

他準備把這第二艘三號福船，以及后面的兩艘沙船，一起拿到手。

盡管他手頭有了三艘蓋倫船，但這對他來說還遠遠不夠，他未來主要的敵人，東江水師和登州水師，加起來有著近百艘戰船的，雖然在前一陣與耿仲明的交手中，以及風暴中損失了不少，但起碼還有五六十艘。

蓋倫船雖然強大，但也不至于一艘打敵人十幾二十艘，所以能夠俘獲，還是盡可能的俘獲比較好，哪怕用來當商船，也是不錯的。

在之前的撤退過程中，孔有德已經詢問了徐爾斗，通過他知道海盜的另外兩艘船，就是大明朝另外一種常用的沙船。

雖然不及福船這樣用途廣泛，能當商船，也能當戰船，但沙船由于其載重量大，一般都當做貨船來使用，所以數量并不少。

沙船的船底是平的，所以不易擱淺，早在唐朝時期就有使用，首先出現在崇明一帶，宋代稱“防沙平底船”。元代稱“平底船”。明代通稱為“沙船”。

明初鄭和七下西洋的時候，就有大量的沙船隨隊航行，用于運輸貨物，沙船載重量，小的250—400噸，中等500—800噸，元代海運大沙船達1200噸以上。

但沙船如果作為戰船，就很不合適了，首先由于其結構的特殊性，導致靈活性不如福船，而是抵抗風浪的能力也較差，元朝攻打日本的艦隊，主力就是沙船，然而遇到風暴之后幾乎是全軍覆沒，如果換成福船，也不至于損失那么大。

所以，在大明朝，沙船一般用于近海運輸，內河航運，或者沒有風暴的季節才能遠航。

這一次海盜們帶著兩艘福船，兩艘沙船，用意孔有德多少能猜出一些。

福船作為戰船，而沙船運輸能力強，現在又被福船遠遠的落在后面，也就是說載重量不小，上面裝了不少東西。

而海盜們又不是來做生意的，里面不可能是貨物，只可能裝的是人，他們肯定是想以福船護航，沙船運兵，去攻擊天策軍的地盤，至于是哪里還不好說，只能等戰斗結束審問才知道。

當然，在此之前，孔有德準備把這剩余的三艘船，全部拿下來。

對于海盜們的第一艘船，他一方面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設想，另一方面則是以最快的速度消滅敵人得一艘船，然后對付剩下的敵船，所以才采用了實心炮彈。

而現在，目的已經達成，就沒必要繼續采用這種毀損效果極大的方法了，散彈對人員殺傷極大，但對船體結構損傷并不是很大，消滅敵人，保存戰船，這就是孔有德想要的結果。

“轟轟轟……”

這一輪的炮擊，基本上就沒有紅衣大炮什么事了，時間太短，根本來不及裝填，能夠用上的只有佛郎機，不過即使如此，也足夠了。

第二艘福船上面的海盜，此刻也沒有回到船艙躲避的意思，他們還沒有從剛剛的戰斗中清醒過來，一個個都被驚呆了。

當看到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他們的時候，這些海盜才猛然驚醒，急忙的找地方逃竄，然而甲板上聚集的人太多了，他們的亂跑亂竄，直接讓甲板陷入了一片混亂。

“噗噗噗噗……”

然而，火炮噴射出去的彈丸可不管這些，只聽見彈丸打入肉體的聲音，接連響起，隨后便是海盜們的慘叫聲。

“繼續開炮！”

“轟轟轟……”

又是一大片散彈飛過去，原本在第一輪炮擊中幸存的海盜們，這一次再沒有了那么好的運氣，兩輪炮擊之后，甲板上再也沒人能夠站立了。

一部分海盜直接被打死，另外的一些則還有氣，但都受傷不淺，滿甲板都是鮮血，隨后又順著船舷，流入了海中。

不久之后，這些鮮血的味道，必定會引來鯊魚，進而攻擊那些掉到海里，或者主動入水逃生的海盜們，不過這些對孔有德來說都無所謂了。

兩輪炮擊過后，威海號和成山號都錯身過了這艘海盜船，這個時候想要再來一輪射擊的話，已經不現實了。

所以在孔有德的號令下，兩艘船速度不減反增加，繼續向前去了。

他們的目標，是四五里外，那兩艘慢騰騰的沙船沙船，至于第二艘福船，則交給張華的靖海號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