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軍的騎兵只有教軍的一半,但虎騎營和豹騎營,一人雙馬,人馬俱身披重甲,而且組織有度,又是兩個侯爺親自率領,氣勢上完全不輸教軍騎兵。
郭培民的虎騎營三千騎兵,前面三排清一色的騎槍,后面的也都是寬背馬刀,刀背比一般的馬刀更為厚實,轉為重甲騎兵打造的,配合上騎兵的沖擊力,其威力相當可觀。
而前面的幾排騎兵的騎槍,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他們每人還隨身攜帶了一柄輕便的馬刀,雖然對身披重甲的敵人作用不大,但教軍可沒那么多的重甲騎兵。
教軍的騎兵有三部分來源,一者是起事之前秘密訓練的,二者是原本就會騎馬,加入白蓮教后被編入騎兵隊伍的,再者就是俘獲的明軍騎兵,他們為了活命才不得不為白蓮教效力。
三千騎兵排成密集的橫列,一列三百人,前后十列,幾乎就是人挨著人,馬貼著馬,膝蓋碰著膝蓋。
對付白蓮教這種以人數取勝的敵人,密集陣型是最有用的,這一年多的苦練,現在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了。
“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
虎騎營中爆發出陣陣怒吼,同時將戰馬的速度提到最快,絲毫不畏懼對面人數更多的教軍騎兵。
他們帶著粉碎一起的磅礴氣勢,將速度提升到最快,以嚴整的陣型向敵人撲過去。
教軍這邊,氣勢上就輸了一頭,一些有點見識的騎兵已經慌了,他們知道以己方這種成分混雜,陣型不夠密集的隊伍,很難抗住明軍緊密陣型的沖擊。
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法回頭路,‘硿’‘硿’‘硿’……
兩支騎兵如同兩道洪水一般,碰撞到了一起,發出陣陣巨響。
虎騎營的前排將騎槍平舉,根本不需要用力,借助這戰馬的告訴移動,直接將敵人的胸膛貫穿,而后繼續先前,騎槍的脆弱點受力折斷,一分為二,也避免了明軍騎兵被拖拽下馬的危險。
三排騎槍下去,直接將正面的教軍騎兵沖的是七零八落,就像是刀子切豆腐一般容易,扔掉了這段的騎槍后,他們迅速掏出馬刀,對著后面的敵人肆意揮砍。
也就不到十息的功夫,虎騎營直接將面前兩倍的教軍騎兵鑿穿,期間殺傷的教軍騎兵超過千人,并且將其一分為二。
緊接著,郭培民沒有停歇,將隊伍一分為二,在向兩側敵騎沖去。
又一輪沖擊下來,原本就失去了統一指揮的教軍騎兵被沖的更加散亂,戰場主導權完全掌握在虎騎營手中,隨后便是他們有組織對殘存的敵騎展開殺戮。
失去了陣型,也就意味著沒有了指揮,教軍騎兵只能各自為戰,哪怕是結成數十人的小集團,也依然無法面對虎騎營的沖擊,畢竟他們可以從四面八方任何地方展開攻擊,而且局部戰場上還能對教軍形成兵力優勢。
剩下的戰斗已無懸念,何時結束只是個時間問題罷了,越來越多的教軍騎兵選擇投降,或者玩命的逃跑。
郭培民這邊打的異常順利,湯國祚那邊也不錯,甚至打的更好,湯國祚在接戰之初就斬殺了兩名敵軍的高級軍官,直接讓教軍的士氣跌到谷地,沖擊起來更加的輕松。
騎兵打的如火如荼,步兵戰場上也有了新的變化,就在兩個騎兵營出動的同時,配合振武營和池河營夾擊孫岳和楊鵬不的神機營,在常延齡的指揮下,開始后撤。
他們后撤的過程井然有序,根本沒有半點慌亂,自然也不會給教軍以可乘之機。
望著神機營的隊伍漸漸脫離戰斗,孫岳和楊鵬總算是松了口氣,他們兩部的損失都不小,若不是他們用非常高的賞格鼓舞士氣,以及徐詩銘派來的披甲精銳壓陣,恐怕早就崩潰了。
現在神機營后撤,他們的壓力頓時減小了許多,現在不求沖開面前的明軍陣列,只求自己這邊不被打崩,等待后方不足一里的十幾萬主力趕來,困局自然迎刃而解。
然而,他們才剛剛喘口氣,便聽到前方將士們發出陣陣驚呼,當他們扭頭查看,赫然發現在神機營與他們之間的空曠地帶,殺出一支騎兵。
這些騎兵動作極為迅猛,又突然殺出,所有的教軍都沒有防備,望著快速沖過來的騎兵,教軍為之大驚,原本防備神機營的側翼防線,也開始出現了松動。
孫岳此刻明白過來了,神機營的后撤就是為了讓出空間,給這些騎兵沖鋒用的,沒想到他們還埋伏了一手騎兵在后面,現在這局勢,他們已經無力抵擋敵軍騎兵的進攻了。
“砰砰砰……”
又是一陣猛烈的槍聲過后,鄧文郁立即下令全部?;穑酉聛硎球T兵沖陣,再開火就會誤傷自己人了,隨后所有的火銃兵都換上短刀,等待下一步命令。
“全軍沖鋒!”
望著步兵兄弟們停止了攻擊,統帥騎兵的兩個把總大喝一聲,一馬當先沖向孫岳部。
這支騎兵一共八百人,其中有三百人是神機營的,神機營的騎兵一分為二,分別協助旁邊兩營騎兵沖陣,剩下的自然是振武營自己的騎兵,他們瞄準了教軍側翼的一處薄弱環節,如同一道鋒利的箭矢一般直插進去。
本就遭受了巨大的傷亡而士氣低迷的教軍,此刻更是在恐懼的作用下無法組織陣型抵抗,松散的防線瞬間被振武營的五百騎兵擊穿。
而后,他們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哪怕教軍還有兩萬多人,但卻沒有人能夠阻擋已經開始沖鋒的八百騎兵,這些身披重甲的騎兵沿著一條直線穿插而過,沿途的教軍紛紛閃避,躲避不及的直接被戰馬踏成了肉泥,或者鋒利的馬刀劃破身體。
原本就接近崩潰狀態的孫岳部,直接被振武的五百騎兵分割成兩部分,而后他們調轉馬頭,繼續向后半部分教軍沖殺而去,再度切割他們的陣型。
“全軍突擊!”
望著眼前教軍的陣型已經被撕開,鄧文郁大喝一聲。
士氣大振的振武營,如同一塊鐵板一般,迅猛的向前壓去,火銃兵們也都拎著短刀,與這些斗志全無的教軍士兵展開白刃戰。
一排長矛捅過去,與振武營正面接戰的教軍又倒下了一片,后面的教軍看著明軍那帶血的長矛,沒有立馬死還在痛苦呻吟的友軍,再也支撐不住了,紛紛開始潰逃。
而那八百騎兵,依然在人群中反復沖殺,將整個教軍隊伍攪的打亂,教軍的潰逃蔓延至整個隊伍。
如同雪崩一般,根本沒有人能夠阻擋,兩萬多教軍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迅速向后潰退而去。
這一次,鄧文郁的振武營再度以區區三千余兵馬,正面擊潰了三萬教軍,證明了新軍的絕對實力。
另一邊的池河營,情況也差不多,不過池河營的實力稍遜一籌,畢竟不像振武營經歷過大陣仗,他們對面的教軍多抵抗了一會,但最終還是一樣,在池河營騎兵的反復沖擊下,潰散而去。
當軍隊的秩序崩潰之后,任何人來了都無力回天,接下來便是兩營對面前教軍的追殺,沒有人敢回頭抵抗,哪怕追在后面只是一個拿著短刀的火銃兵,手持大刀的教軍士兵都不敢回頭格擋一下,甚至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只為跑的更快。
而此時,兩側騎兵戰場也基本結束了戰斗,除了快逃了兩千來號教軍騎兵,其余近萬騎兵全部被斬殺或者俘虜。
修整片刻之后,湯國祚和郭培民再度行動起來,按照范景文的指示,迅速分出一部分兵馬,向北方奔襲而去,他們的目的就是堵住教軍的后路。
這,便是范景文謀劃已久的策略。
對于他來說,擊潰教軍并不難,關鍵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教軍兵力是新軍的十倍,如果只是單純的擊潰,剩余潰逃的兵馬可沒那么容易抓回來,十幾萬頭豬十天都抓不完,更別提十幾萬潰兵了。
所以,范景文便在一開始,制定了這個一個包圍的策略,正面擊潰一部分,然后騎兵解決掉敵軍騎兵,再堵住他們逃跑的道路,炮兵轟擊,步兵壓上,不怕他們不投降。
現在,這個網基本上完成了。
神機營在脫離于教軍接觸后,再度變換回原來的陣型,由自南向北對付教軍側翼的陣列,變成自東向西,正對教軍的大部隊。
而振武營和池河營,也沒有追擊追擊太遠,在來到神機營同一水平線的時候,重新列陣,修整。
如此一來,振武營,神機營,池河營,再度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陣線,直挺挺的擋在教軍主力的前方。
至于追擊潰兵的任務,則由三營下屬的騎兵來完成,他們的任務不是殺傷多少潰兵,而是盡可能的驅趕他們,讓這些潰兵去沖擊后方的教軍主力,側翼的虎騎營和豹騎營騎兵也協助他們,防止這些教軍潰兵向兩翼逃竄。
如此一來,正面是三個步兵營,側翼和背后是兩個騎兵營,外加三個步營下屬騎兵,教軍主力連同那些潰兵,一同限制在了方圓三四里左右的區域內,也可以說這是一個方圓三四里的包圍圈。
沒錯,兩萬多人,包圍了近二十萬人。、
這個時候,徐詩銘也明白了范景文真正的目的,居然是為了一口吃掉他們,原以為十倍的兵力優勢即使不能輕松擊敗明軍,也必將處于不敗之地,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人家想的不是擊潰,而是全殲,徐詩銘非常憤怒,范景文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但憤怒歸憤怒,現在她卻想不到什么好辦法來破解眼前的困局,雖然手頭至少還有十七萬兵馬,但那四萬多潰兵已經完全用不上了,為了擋住他們,后方主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最關鍵的是,騎兵的迅速潰敗,讓他們沒有任何抗衡明軍騎兵的手段,面對明軍的重甲騎兵,現在只能靠結陣來抵抗,一旦兵馬分散或者露出破綻,這些訓練有素的重甲騎兵就會像狼入羊群一般,肆意屠殺,根本無法抵擋。
看到合圍完成,范景文露出了久違的笑臉,辛辛苦苦折騰一年多練出來的新軍,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這一戰基本上結局已定,這些該死的教匪,終于能一網打盡了。
望著眼前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強軍,還有處于包圍圈中的教軍,范景文回想起了當年招遠之戰,自己也是帶著四五萬兵馬,在招遠城外被不足萬人的天策軍擊敗。
當時他的手里只有通州軍是核心力量,但比起天策軍還是遠遠不如,如果當時能有三成的兵馬有新軍的水平,也不至于以四倍兵力還失敗了,最后讓天策軍一步步壯大。
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沒什么用了,此戰解決掉教軍主力后,后續的作戰任務都不難,徹底解決白蓮教的問題后,他就可以帶著兵馬進入南陽去圍剿闖賊,一旦平定闖賊,中原的那些流寇更是不值一提。
屆時,大明的內亂被平定,以整個大明朝廷的實力,繼續按照新軍的模式編練兵馬,必定能蓋過天策軍一頭,不至于讓天策軍繼續發展壯大。
當然,這都是后話,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再說。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也很簡單,教軍現在還在整頓秩序,四萬多潰兵的影響不是一時半會能消除的,完全不需要騎兵和步兵動手,現在該休息了一陣子的炮兵上手了。
對于趙之龍來說,經過這么長時間的冷卻,所有的火炮溫度都降下來了,又可以好好的爽一把了。
相比于之前炮擊的時候,現在教軍更為集中,而且還是被團團圍困起來,可以說是完美的靶子。
“伯爺,各哨都準備好了!”
趙之龍點了點頭,略帶興奮的說道“恩,很好!傳來下去,還是老規矩,各炮位輪番開火!給我狠狠打,炸死這幫該死的教匪!”
“轟轟轟……”
隨著各哨的百總得到命令,指揮著本哨的火炮輪番開火,寧靜了片刻的戰場上,再度響起了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