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德安府的秦翼明,馬不停蹄地就來到了平里堡,平里堡是德安千戶所的核心,也是最大的寨堡,平里堡發展和管理好了,德安千戶所就差不多管好了。
秦翼明現在已經不是平里堡的千戶了,他現在是湖廣的總兵,原則上來所,只要兵部一聲調令,他可以在湖廣范圍內所有的寨堡中選拔和抽調兵員,不過現在他能抽調的兵,其實不多,湖廣是內陸的江南地帶,本來寨堡的數量就不如九邊地區,而且寨堡兵民,當初朱棣就安排好了兵力配置,北邊三分為民,七分為兵,而內陸地區則是三分為兵,七分為民,所以湖廣地區的兵力本來就非常少,再加上多年的兵制敗壞,兵員流失,有的衛所已經剩下不到百人,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湖廣的兵員潛力非常巨大,這里人口眾多,糧食產量大,經濟發達,交通便利,這些條件可不是孫傳庭的陜西可比的。
“皇上居然讓你做了湖廣總兵,看來天下人都沒有看重湖廣啊,也難怪,這江南人打仗不行,向來是打不過黃河一帶的人的,特別是陜北,民風彪悍,聽說他們都是叫桿子!”馬背上的宋獻策晃著身體,抽著旱煙,悠哉道。
“要是一對一,我小猴一點都不怕陜北的人,哼,大家不都是人么!只不過是他們的飯量大一點而已!”小猴不服氣。
秦翼明頗為贊同宋獻策的判斷,真要單人一對一來打斗,恐怕八成的南邊人打不贏北邊人,吃大米的人體格上本來就和吃小麥高粱的人不同,這在水稻和小麥對土地肥力的抓取能力上就有體現,小麥更耗土地的肥力,陜北和河南地區,農業產量越來越低,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這些小麥和高粱對土地里的氮磷鉀等元素消耗更快,而在石油化工沒有發展起來之前,沒有尿素、化肥等養料補充,陜北河南等地的農業根本無法解決,黃河地區每兩三百年就會爆發動亂,這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天然的土地休養,天然的農業輪耕,因為土地內的肥料不夠了,農業自然出問題。
“哎,民風彪悍,說到底還是太窮了,大家爭生存,要是能夠解決大明的農業問題,那什么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了!”即使作為穿越者,這個根本問題他也是無法解決的,后世新中國初年,國家沒有化工業的時候,還發生了***呢。
說話間,平里堡到了。
三人走進了平里堡,聽到里面喊聲震天,那些士兵們正在熱火朝天的訓練,秦翼明遠遠地就看到了楊癩子,雖然看不見什么表情,但是秦翼明知道,楊癩子肯定是在那里冷冰冰的裝酷。
“秦總兵回來啦,兄弟們,秦總兵回來啦!”寨堡碉樓的衛兵興奮地大喊起來。
這一嗓子,很多人開始注意到大門處,秦翼明果然出現了,將士們忽然跟發了瘋似的,一個個興奮得臉紅脖子粗,高興至極,瘋了似的跑向了秦翼明這邊。
秦翼明感覺非常詫異,以前他在平里堡也是很受歡迎,但是還沒有到這個地步啊,他感覺自己就像后世那些明星一般,一出場,那些腦殘粉就沒了理智。
看著這么多雙眼睛熱烈欣喜地盯著自己,忽然間,秦翼明有點不知所措,這場合是不是該說點什么,作為一個領導,在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秀一秀的。
“將士們好!”秦翼明大喝道,不大聲不行啊,周圍的人太多了。
“秦總兵好!”大家異口同聲道。
“將士們幸苦了!”
“保國衛民!”
“......”
秀完過后,平里堡的重要人物都到了議事堂,如千戶楊九一、副千戶大牛、僉事艾萬年、還有張小舍、兵工廠的胡管家、田師傅、單師傅等人。
“少爺,你真是厲害,去了躺京師,就考了個武狀元,還撈了個總兵,真不枉費老爺從小的栽培,還有楊千戶的教導啊,楊大人,你的徒弟當了總兵,給你張臉了!”大牛興奮極了,口無遮攔。
楊千戶偷看了秦翼明一眼,發現秦翼明并沒有生氣,但是在這么多人面前說這些話,太不合適了,余光白眼兇狠地瞥了一眼大牛,大牛這才警醒,正襟危坐,收額低眉。
胡管家笑著拍馬屁道:“那是,秦大人那可是煞......武曲星下凡,中個狀元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第一次看秦大人的時候,就看出來了,真非凡人啊!”
“是啊是啊!”田師傅和單師傅紛紛點頭,他們其實不是為了拍馬屁,很多人其實都不是拍馬屁,他們真的相信秦翼明是武曲星下凡,因為相信轉為崇拜而已,這么一個小小的江南衛所,居然走出了一位武狀元,這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而且秦翼明一路走來,在眾人眼里,分明和狄青一樣,就是武曲星下凡。
“秦武夫,現在大家都把你跟狄青比了,你害羞不?”宋獻策見不了這種諂媚的場面,嘲諷道。
不止是宋獻策受不了,其實秦翼明也受不了,被宋獻策這么一說,秦翼明尷尬道:“好了,我中武狀元,只是運氣罷了,大家就不討論了,我已經有大半年沒有來平里堡了,今天來就是看看大家,然后討論一下該如何發展,而且現在張獻忠又出山了,他很有可能會流竄到湖廣來,我們也要準備作戰。”
說到平里堡的發展,正千戶楊九一道:“總兵大人,德安千戶所現在兵力大概在七千左右,這已經超出了朝廷給的兵額,雖然我們還有很多兵源,但是并沒有列入行伍,不過現在平里堡武風盛行,有需要的話,還有近五千隨時可用的兵員。”
大牛樂呵呵地道:“少爺,我的盾牌營快到一千人了,軍戶們有了吃的,身體好了,力氣也大了,嘿嘿。”
秦翼明看著憨實的大牛,不禁地點了點頭。
“艾僉事,騎兵現在如何?平里堡現在養了多少匹馬?”
艾萬年沒有底氣地回答道:“大人,騎兵大約在一千左右,主要還是馬匹太少了,我們上次雖然繳獲了一些馬匹,可都被猛千戶要去了!那個人跟土匪一樣,視財如命,一匹馬都沒有留給我,我這一千的騎兵,還有很多是母馬,耐力也不好!”
馬確實太難弄到了!秦翼明鼓勵道:“好好訓練。兵工廠那邊怎么樣?軍備夠用么?”
胡管家拍了拍胸脯,自信道:“總兵大人放心,現在兵工廠已經有上萬人,別說是德安千戶所,就是再加上隨州千戶所,也夠用了。”
胡管家本以為秦翼明會很高興,誰知道秦翼明沒有任何夸獎的言語,而是說道:“胡管家,還要再擴大規模啊!”
兵工廠雖然在平里堡,可是這不止是服務德安千戶所的,而是要服務整個湖廣的,兵工廠的產力如果不足,將來怎么提升士兵的戰斗力。
“大人,我們可是已經生產出了三千多條子母電掣銃了,火油火藥也是存量極大,應付一場兩場大規模的戰斗完全不是問題。當然,提高產量不是不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秦翼明不解地問道。
楊九一說道:“總兵大人,平里堡在大人手上的時候,徐家是我們要什么給什么,可是現在......”
“現在怎么了?貞兒不給了?”
“給是給,只是我們德安千戶所欠徐家債務已經高達二十萬兩了!現在每次找徐家要東西,徐家都必須要我們千戶所立字據。”楊九一小聲道。
“啊?欠了這么多?為什么要立字據?”秦翼明非常驚訝,他只是半年沒有掌管而已,怎么欠了這么多錢。
其他人沒有敢講話的,宋獻策見大家都這么為難,于是一語道破,“衛所的經濟來源就只有糧食,并無其他,糧食是你說不能對外出售的,要儲存起來,秦夫人要衛所立字據并無不妥罷,這德安衛所的兵又不是秦家的家丁,能賒賬就已經很仁義了。”
秦翼明這下又尷尬了,徐貞兒也是在商言商,對衛所這么投入,秦翼明在的時候沒什么,可是一旦這德安衛所改了姓,皇上派其他人來管理,那自己的錢豈不是打水漂了,所以徐貞兒東西也給,但是要立字據,一旦衛所換人了,就找朝廷要錢!
“銀子的問題,日后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今天來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就是我準備建立德安軍事大學堂和德安研究院,這軍事大學堂我準備放在高核堡,專門培養軍事人才,從這里出來的人,分別授予小旗、總旗、百旗等軍事骨干,培養人才是重中之重,所以這個大學堂的院長,我準備自己擔任,研究院我準備放在小河溪堡,田師傅和單師傅我會抽調過去,不過這個研究院的一把手,我還沒有想好。”秦翼明說道。
眾人都不明白這搞這有什么意義,但是出于對秦翼明的信任,沒有人反對。不過很多人還是面露難色,特別是楊九一。
“這需要多少銀子啊?”
“恐怕得幾萬兩吧!”
“場地咱們有現成的,糧食咱們也不缺,應該要不了那么多吧!”
“一年幾萬兩,以后每年都得多花幾萬兩,那得多少錢啊!”
大家議論了起來。
銀子!銀子!銀子!
秦翼明道:“銀子的問題必須解決,就以平里堡的糧食作擔保,發行地方債券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