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是一個很奇怪的社會,據某些專家統計,當時的朱家人口其實比關外的韃子人口要多得多,在百萬以上,可是這樣大規模的人口姓氏的家族,連皇位也保不住,更加奇怪的是,那些地方藩王都是非常有錢的,可似乎卻沒有一個起來反抗。
其實也不是一個沒有,這南陽曾經就出了這么一個藩王,南陽府是唐王的藩地,上一任唐王朱聿鍵,就曾經抗爭過。他也是就是后來鄭芝龍扶持的隆武皇帝。
崇禎五年,朱聿鍵即唐王位,崇禎帝賜其皇明祖訓、大明會典、五經四書、二十一史、通鑒綱目、忠孝經等書。年輕的朱聿鍵鋒芒太露,在王府內起高明樓,延請四方名士。在宗室換授等問題上與崇禎朝臣多有沖突,得罪了不少大臣。為其父當年被毒死一事報仇,竟在崇禎九年七月初一,杖殺兩位叔父福山王朱器塽、安陽王朱器埈。當年八月,清朝王爺阿濟格率兵攻打北直隸等地,清兵入塞連克寶坻,直逼北京,京師戒嚴。朱聿鍵心切,上疏請勤王,崇禎帝不許,竟不顧"藩王不掌兵"的國規,招兵買馬,自率護軍千人從南陽北上勤王。行至裕州,巡撫楊繩武上奏,崇禎帝勒令其返回,后朱聿鍵沒有遇到清軍,卻中途和農民軍交手,亂打幾陣,互有勝負,乃班師回南陽。明朝對藩王防備極嚴。依照明朝規制,藩王盡可在王府內享樂,惟獨不能興兵擁將離開藩屬。即使朱聿鍵動機純粹,仍使當時在位的崇禎帝大怒,冬十一月下部議,廢為庶人,派錦衣衛把這位唐王關進鳳陽皇室監獄。崇禎帝改封其弟朱聿鏼為唐王。
如果在鳳陽大牢內關押的朱聿鍵知道現在的南陽如此危險,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心情!此時張獻忠領八萬大軍駐扎在舞陽縣附近,羅汝才十多萬大軍駐扎在葉縣附近,兩軍相互照應,而左良玉領四萬官兵在泌陽駐扎。
張獻忠此時正在揣摩左良玉的行軍路線,左良玉屯兵四萬在泌陽就不動了,不知道是怕了還是另有所圖。
“你們都說說,這左總兵意欲何為?”張獻忠問道。
孫可望第一個開口道:“左良玉那廝,膽小如鼠,定然是怕了咱們人多,不敢前來招惹!”
潘獨鰲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以我看來,左良玉按兵不動,目的有兩個,第一個是等待援軍,第二個是看守南陽,若是我們攻城,他定然會趁我們攻打南陽之時,背后偷襲,他現在囤雄兵與泌陽,就是震懾我等,好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張獻忠覺得潘獨鰲說的有道理,不停地點頭,左良玉領四萬精兵,卻在自己的旁邊按兵不動,肯定是有企圖的。在大明境內,張獻忠不怕任何人,唯獨這個左良玉他不敢掉以輕心,或許這都是定數,張獻忠對陣左良玉,十有九輸。因此只要是對手是左良玉,張獻忠會格外的小心應對。
“軍師覺得,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潘獨鰲說道:“我們應該趁官兵其他援軍尚未趕道之時,先攻打左良玉,解決了后顧之憂,再攻打南陽城!”
張獻忠點了點頭,這左良玉在自己的大軍旁邊,確實讓他很沒有安全感,他余光看到李定國沉默不語,李定國自從被俘虜逃回來后,就不怎么發表意見,張獻忠開口問道:“寧兒,你有什么看法?”
李定國自從被秦翼明俘虜了之后,在秦翼明的暗中幫助下逃了回來,可是自從這之后,他在大軍之中就經常受到異樣的目光,威望大不如從前,有些人似乎在懷疑自己,而孫可望更是直言不諱地說自己是秦翼明派來的內奸,為此他在軍中就很少發表意見了。
“寧兒,有什么想法只管說出來,我相信你!”張獻忠看著自己的義子,這孩子是自己從小養大的,才能卓越到有時候他都嫉妒,可是要說這孩子會背叛自己,張獻忠第一個不會相信。
看著張獻忠那信任和渴求的目光,李定國內心一陣掙扎,最終還是說話了,道:“我同意軍師的判斷,但是我認為我們應該先攻打南陽城!”
“這是為何?南陽城不是那么好破的,我們雖然人多,可是真攻打城池,還是非常困難,到時候戰況焦灼之時,左良玉掏我們的屁股,那可大事不妙了!”潘獨鰲不解道。
“揚長避短,我們人多,攻城不行,但是野戰卻是強項,圍城而打援,先擊潰南陽援軍,到時候南陽就是一座死城!”李定國深沉地說道。
孫可望逢李定國比反對,道:“義父,這左良玉可不好打啊,雖然我們人多,可是我們的武器裝備和人員素質都無法跟左良玉相提并論,就如軍事所慮,咱們攻打南陽久攻不下,左良玉渡過堵水河攻打我們,到時候我們可是腹背受敵啊,哼,我看李定國別有用心。”
張獻忠忽然胸口一陣疼痛,渾身大汗淋漓,表情怪異。
“將軍!”
“義父!”張獻忠的義子們一個個擔心了起來,他們都知道,這是張獻忠留下的老毛病,是秦翼明給留下的創傷,張獻忠雖然撿了一條命,但是也留下了這個病根。
“沒事兒,估計是要下雨了。”張獻忠笑著安慰眾人道。
“義父,你可不能有事兒啊,那狗日的秦翼明,等下次我碰到他,定然要將之五馬分尸、開膛破肚!”劉文秀咬牙切齒地說道。
張獻忠頗為安慰,自己義子無數,最看重的就四個,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艾能奇勇武,李定國善謀、孫可望善陰,劉文秀沉穩,而且劉文秀對自己最忠心,只要是自己的決定,不管對錯,劉文秀都是堅決擁護,堅決執行。
張獻忠安慰地點了點頭,對著劉文秀道:“哈哈,吾兒不要擔心,在戰場上哪有不受傷的,這點小傷算什么,我好得很,那秦翼明,有機會咱們自然要收拾他,以報我這一箭之仇,不過眼下還是左良玉最為要緊,若是咱們消滅了左良玉,朝廷必然震動,這江南和中原腹地就沒有人可以阻擋咱們了,到時候,天下就是咱們的馬場,哈哈。”
“將軍說的是,只是咱們應該先攻打誰,是左良玉還是南陽里的唐王?”潘獨鰲問道,他盯著張獻忠的眼睛,想在張獻忠的目光中尋找答案。
泌陽的左良玉此時確實在等,根據總理熊文燦的軍令,他在等陳洪范的大軍,陳洪范此時正領著兩萬大軍在急速追趕的路上。而且還有總兵牟文綬和劉良佐的兩萬聯軍,還有秦翼明的楚軍一萬人,另外,太監盧九德的兩萬大軍也在南下的路上,熊文燦害怕左良玉孤軍難以應對,命令他等大軍到達了后才可以發動總攻。
左良玉自持功勞,內心里根本就不把熊文燦這種文人士大夫放在眼里,這也是他不聽朝廷調令的一個原因之一,他按兵不動是害怕自己孤軍深入,張獻忠和羅汝才可是有二十萬大軍在自己的北邊虎視眈眈啊。
左良玉正在自己的營帳內手下大將陳治邦和馬良文商討軍情。他們碰到了問題,那就是部隊的糧食問題。按理說部隊在大明境內打仗,他們是不需要帶糧食的,因為當地的官府有責任提供糧食供應,可是現在泌陽知縣卻沒有提供糧食,左良玉派人去交涉,那知縣據不理睬,左良玉怒不可遏,沒有糧食讓他們如何打仗?
“將軍,皇上不是已經下發了這次的軍餉么,有兩百多萬兩之多呢!”馬良文也在為軍糧發愁,他的感覺是,在他的軍旅生涯中,他們就兩個敵人,一個是亂匪,還有一個就是軍糧!
“哼,餉銀是有,可是在戶部,再者,咱們就是用銀子買,那些百姓肯賣么?”陳治邦抱怨道。
“都別啰嗦了,怨天尤人沒用,官府不給糧食,又要咱們打仗,那咱們就只能自力更生了,老辦法,把附近的糧食都給我收集起來,泌陽城內的暫時留著,有需要再取!”左良玉命令道。
“是,大人!”馬良文和陳治邦同時領命。
馬良文問道:“可是將軍,現在北邊舞陽和葉縣有二十萬賊軍,離我們不過也就兩日的路程,若是快馬輕騎,估計也就是幾個時辰的事情,到時候這狗賊八大王和曹操,不先攻打南陽里的唐王,先打我們,我們該怎么辦?”
“那還不簡單,我們直接跑就是了,賊軍勢大,難道我們還硬碰硬啊!”陳治邦道。
左良玉正待講話,就在這時,營帳外疾步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似乎很匆忙。左良玉面色變得難看起來,陳治邦和馬良文都跟著擔憂。在左良玉的大帳外敢如此無禮的,整個軍中就只可能他!
“不好了,不好了,張獻忠的大軍動了!”一身鎧甲的少年心急火燎地沖進來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