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準備就緒后,盧九德和左良玉等人的聯軍就開始動了,他們集中了所有的騎兵精銳,共計約五千左右,由總兵劉良佐統領,按照預先商議好的計劃,從堵水河上游渡河,深入南陽府腹地,繞道張獻忠大軍背后進行騷擾,同時也可以確保南陽城的安全。
此時的張獻忠早就已經放棄了攻打南陽城,羅汝才也已經北上,他原來的十來萬人現在已經被打散了,損失慘重,他需要補充兵員,擴充實力。
一直一來,流賊奉行的原則是能打就打,打不贏就跑,這樣既可以有效的打擊明軍的地方勢力,又可以削弱明廷的統治基礎,當實力達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他們也會選擇打一些大的戰役,攻占一些重要的城池,譬如這次大戰,張獻忠和羅汝才配合默契,因為他們明白,現在的明廷已經很脆弱了,朝廷政治腐敗,軍隊不堪一擊,家丁盛行,皇帝剛愎自用,百官內斗嚴重,大明災害年年,百姓生活困苦,北邊又有強大的女真人重兵壓境,明軍的精銳全部都消耗在北邊,種種原因,讓看似強大的朝廷天兵,實際上卻沒有看上去的那么強大,兵力嚴重不足,布防也是捉襟見肘,軍隊不堪一擊。所以他們才可以攻入中都鳳陽,才可以在江淮一帶橫行無忌!
劉良佐的騎兵剛入敵后,就碰到了到處裹協百姓擴充兵員的羅汝才,雙方都沒有戰斗的欲望,劉良佐兵退南陽城,羅汝才則是往鎮平等人口多的地方流動。
雖然劉良佐和羅汝才并沒有爆發大戰,但是劉良佐大軍渡河后,張獻忠的部隊卻撤退了,這讓盧九德和左良玉判斷是劉良佐的騎兵起到了牽制作用,所以他們的大軍也開始渡河了。
在幾日的行軍后,明軍居然找不到張獻忠的主力,這樣盧九德非常郁悶,他認為張獻忠是認慫逃跑了,因此盧九德也膨脹了起來,獨自脫離聯軍,開始快速行軍,追擊張獻忠的主力部隊,尋求一舉殲之,盧九德率部脫離,也直接導致了明軍聯軍的分裂,由一路分成了三路,盧九德在前,左良玉在中,陳洪范在最后!
左良玉的大軍,到了鄧縣就止步不前了,左良玉命令大軍安營扎寨,就地休整。
馬良文對左良玉的決定很不理解,他不是初涉行伍,但是他卻非常想在戰場上建立戰功,此時的左良玉部,還沒有完全成為他們左家人的私軍,但是如果左良玉多建功勞,樹立權威,這支軍隊必然會成為左家的私軍!
“大人,盧九德的大軍一天前就已經過了這鄧縣,我們怎么還在這里安營扎寨呢?我們應該快速追趕盧監軍啊,不然功勞可全部都被那個太監給搶了!”馬良文非常不理解,小聲提醒道。
左良玉厭惡地笑了笑,緊緊咬死的后槽牙驟然一松道:“行軍打仗了半輩子,咱們跟張賊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張賊之狡猾,比狐貍有過之而無不及,打的贏他就打,打不贏他就跑,而且隨時都有可能回頭反咬你一口,如果咱們跟盧監軍靠太近了,我怕張賊真會逃跑,咱們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讓張賊覺得有機可乘,這樣咱們才有可能找到他的主力!”
“可是萬一張賊跟盧九德先遇上,盧九德一戰將之擊潰,那該如何是好?外廷很多人已經對總兵大人多有微詞了,這些人嘴巴搽蜜糖,肚里裝砒霜,恐怕遲早會構陷總兵大人你,所以我們必須多搶些功勞才行......”
“哈哈,如果盧九德真碰上張賊,恐怕要吃苦果,他根本不動兵事,真碰上了必然大敗,若不是有陳元捷在,我恐怕還不敢離他有一日的距離,最多留五十里,大將,需要有臨危不亂決勝大事的智慧和力挽狂瀾的才能,否則,徒有一腔熱血反而會誤己害人,紙上談兵的趙括、好大喜功的馬謖至今都是很好的教訓?!?
一說到紙上談兵,左良玉想起了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左夢庚,嘆息道:“希望庚兒以后不說趙括之流,他跟秦翼明待在一起,應該能夠長點見識?!?
“總兵大人,少將少不更事,慢慢教嘛。”馬良文在一旁維護道。
左夢庚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左良玉一家人已經被殺完了,現在就剩下這么個親人了,現在還把自己的兒子丟在一邊,他內心又自責憐愛起來。
“吾兒,張賊跟為父交戰多次,為父甚至此人狡詐奸猾,不然這么多年,張賊怎么能一次次地壯大呢?現在曹操就在鎮平,搞不好前面就有陷阱等著,盧九德孤軍深入,此戰若是一個不慎,將來恐再難見面?!?
“大人嚴重了,張賊那可是咱們的手下敗將,再說了,若是情勢不好,咱們逃跑便是,誰還管那個死太監!”馬良文說道。
“對了,這夜間的寒氣越來越重了,咱們就在鄧縣,馬副將,去鄧縣的百姓家收集糧草和保暖的衣物,以供應大軍將士。”左良玉**慣了,缺乏什么物資就會就地取材,搶劫老百姓。
“是,總兵大人!”
不止左良玉在搶糧草衣物,陳洪范等人都在搶,陳洪范走在左良玉的后頭,他深知左良玉不會給他留下什么油水,因此他帶著大軍繞道新野,在新野大搶了一通,不搶不行啊,這補給指望朝廷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們還必須剿匪,所以他們就只能到處搶劫百姓了,不然這手下的官兵散了,讓他們如何剿匪?!
匪過如梳,兵過如剃!
盧九德的大軍到了黨子口,就再也無法前行了,孫可望早就在這里擺開了陣勢,嚴陣以待。
盧九德一路狂追,這突然追上了,看賊人的陣勢,內心忽然有點慌張,這是要逃跑的樣子么?怎么感覺這賊人氣勢正盛,而且絲毫沒有要逃跑的樣子,這是怎么回事兒?
張獻忠聽從李定國的意見,他不是逃跑,而是在這里設下了口袋陣,等官兵自投羅網。
不過現在這口袋陣還缺一環,這最關鍵的一環成功了,那這個口袋陣就算成功了。
“大王,曹操會不會回來啊,怎么還沒有看到人,要不我們直接進攻吧,現在這支官兵已然孤軍深入,有撫南將軍將軍在斷后,這官兵肯定沒有后援的。”孫可望有點等不及了,他絕對有信心將這只官兵吃掉。
張獻忠點了點頭,他手下八萬大軍,吃掉兩萬人應該問題不大,他也快沒有耐心了,不能拖太久,久恐生變。
“大王,我們還是再等等吧,不然到時候讓這官兵往南陽逃跑了,那就太可惜了,這官兵打一點就少一點,我們要多殲滅官兵的有生力量,拖垮朝廷的財力,讓崇禎焦頭爛額。”李定國怕張獻忠聽了孫可望的話,于是開口勸道。
“軍師?曹操還沒有消息么?”張獻忠看著潘獨鰲。
“大王,應該快了,鎮平離這里不遠,急行軍兩天即可到達?!?
“報!”
“進來!是不是曹操那邊有消息了?”
一個哨兵跪地回答道:“報告大王,軍師,曹操的大軍已經開拔往我們這里而來,最遲明日中中午即可到達?!?
“好!明日早飯后,我們就發起攻勢,讓這個死太監見識見識俺張獻忠的厲害!”張獻忠大喜,說話用力過猛,胸前舊傷忽然疼痛了起來。
“大王!”潘獨鰲著急,立刻攙扶。
“不礙事兒,可惡的秦翼明,害得俺落下了這老毛病,俺有朝一日,非殺之泄憤不可!”張獻忠眼神惡毒,咬牙切齒,怒氣沖沖。
果然如秦翼明所料,在左夢庚帶人埋伏船上,當對岸的流賊看到這幾艘船上居然有幾匹如此健壯的馬匹的時候,一個個都饞的口水直流,爭先恐后的過來搶,結果都被左夢庚的人給殺了個干凈,這樣反復兩次過后,再也沒有人敢過來牽馬了,就是那些逃過去的協從營的人,他們也不敢收了,一律殺無赦。
此后,協從營的人也沒有人愿意再逃了,在官兵這邊還有吃有喝,可是到了對面居然還要被砍腦袋,義軍的兄弟們估計已經拋棄了他們。
小猴這個時候已經混在了農民軍的隊伍當中,他穿著破爛,帶著阿花,在慢慢地往瓦店靠近。
農民軍的管理并不嚴密,有時候多了個把人或者少了個把人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過小猴畢竟第一次混在流賊當中,還是非常小心,這些流賊也是有士兵時常巡邏的。
“站住,你是哪里的?”
一對巡邏兵發現小猴有點奇怪,便喝止住小猴,盤問了起來。小猴站立,手悄悄地插進了口袋,萬一露餡,他準備殺人滅口,然后逃命。
“大哥,俺是曹大將軍手下的,我有腰牌!”
“拿來給我看看?”
小猴遞上了他從協從營那邊的人手里拿來的腰牌。
“哪里的人?”
“陜西?!?
那小統領上下打量,忽然冷冷道:“陜西?口音不像!”
其他的巡邏兵立刻都圍了上來,冰冷的刀槍都對著小猴,只要統領一聲令下,小猴就會被這些人就地殺死!
小猴大急,阿花嘰嘰地叫著,小猴抱著阿華,雖然天氣寒冷,可是此時小猴后背冷汗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