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天,吃完飯,藍小玉不著急回去,于是章白安也隨性,干脆留她住一晚上,說是明天回學校,這兒過去有公車,也方便。
藍小玉想想也對,就沒拒絕,反正她也沒有什么挑床睡的習慣。
章白安家一共三個房間,大小兩個臥室加一個儲藏室,藍小玉就住進了小臥室。
亂倒不亂,東西也少,簡單就是美唄,所以看起來還挺寬敞。
熄了燈,關上門,夜里院子的花香就從細縫里縈繞進來,像煙絲一樣縷縷又纏綿。
藍小玉向來一累就睡,可是她這個晚上卻睡的很不好,上半夜的時候,是因為心情。
章白安的話隱約在她的心頭翻騰起很多的疑問——夜闕君。
她都快忘記了,夜闕君來到自己身邊的目的和原因。
為什么?
這個答案太過容易回答,因為夜闕君早已贏得了藍小玉的信任。
藍小玉信任他,就像信任自己的師父孫道陵那樣,但是那種感情很不同,雖然她承認自己老喜歡跟那家伙拌嘴,又不愛對他說什么好話,可這鍋全甩給她當然也不對。
夜闕君的脾氣就是愛理不理、腹黑冷漠,哦,說的嚴重點,狂妄自大也勉強套了。
那么他……為什么從來不對自己透露任何的緣由和信息,就好像,他將一切盡在掌握,卻吝嗇于分享,甚至……是不愿意藍小玉知道一丁點兒的內容。
其實藍小玉直到現在還不相信,在斗夜叉那天夜闕君說過鬼陰草的危害,怎么會一轉眼又給她服用,他用意何在。
用意何在。
藍小玉并不說“用心何在”,因為那更顯得夜闕君對她有所企圖和刻意。
也許,他只是無意之中……
藍小玉嘆了口氣,無意?連她都知道,夜闕君沒有無意之事,他那樣的鬼神,說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理由并且毫不猶豫的。
所以,藍小玉睡不著,思來想去輾轉反側。
她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夜闕君了,自從云海寺那一晚后——
而云海寺的那一晚,他甚至根本沒有任何要出手相救的意思,為什么?
于是藍小玉就抱著她的“為什么”迷迷糊糊睡著了,可是,她的下半夜也睡的不好。
也不知道幾點開始,她聽到了一些動靜,起初她同樣沒有在意,以為是隔壁的儲物室里那些個蜈蚣小爬蟲在鬧革命,后來她——她就被尿憋醒了。
可醒歸醒,就是不想起來去廁所,磨磨蹭蹭了好久不得已才摸了手機一看,凌晨四點半了,爬起身也不開燈,直接摸著柜子出房門。
衛生間就在客廳邊上,她走過去的時候才看到,另一個臥室的門大開著,章白安卻不在。
藍小玉這激靈一下就清醒了一半,從衛生間出來就跑小后院去,也沒見著人影,正納悶她一大清早的是去哪了。
就在這時,大門“咔嚓”一下就打開了,章白安正放輕了腳步要進門。
“章阿姨?”藍小玉在客廳里喚了聲,“您那么早去哪兒了?”
“啊?”章白安顯然被藍小玉這一生也嚇了跳,現在說走啊不早,說晚也不晚,天色都沒有蒙蒙亮。“我去花場了,說是運花的車提前到了,所以讓私客先去看,要是等天亮了去,就只有大主顧們挑剩下的了。”她微微一笑,喘了口氣,把燈打開。
藍小玉才看到,章白安的雙手還沾了泥土,別說手就連她的身上都有一股子泥土的腥味,也不知道在花圃里泡了多久。
“挑到合適的花了嗎?”藍小玉看章白安似乎回來趕得很急,這會還有點氣喘吁吁的樣子,“您這樣會不會太累了。”一大清早都沒睡醒呢,一個電話就得出去,什么活呢這是。
提到花,章白安就一臉含笑:“當然選到了,過兩天這趟活趕完也不打算接私活了。”不然真是太累。
藍小玉就“嘿嘿”的湊上去,給那阿姨揉肩捶背的:“您吶得多休息,得我師父回來了就介紹你們倆認識認識,說不定還能和我師父一起合個搭檔,那可不賴。”想想就美好。
章白安就舒坦的讓藍小玉揉揉:“聽你說的,你師父脾氣古怪的很,我看,我還是不要和他打交道了,嘖嘖嘖。”她也古怪著一臉,一下就變成了促狹的口氣。
“別別別,您要是接觸熟悉了,一定也會喜歡那個老頭兒的。”藍小玉就像軟磨硬泡似的,“看這個銅錢令,”藍小玉把手上戴著的紅繩銅錢拿到章白安眼前,“我進孫家道堂就戴著了,我小時候問師父,‘師父師父為什么別人都有長命鎖呢’”藍小玉把銅錢令舉到章白安跟前,她的指尖捻著那枚銅板,就像在看自己的一個老朋友,“師父就說‘你不是也有嗎?喏,就是這個。’”就是這個銅板。
章白安聽她緩緩說,看得出,藍小玉對孫道陵有多敬重感激,對這枚銅板就有多喜歡。
藍小玉就擺出一副假裝嫌棄極了的表情:“老頭兒說‘別人的那個鎖,那可只有保佑的份,你這個銅板,那是保命的玩意。’于是,我就被那個大混蛋給騙了十來年,一直把這個小玩意當寶貝似的。”這叫習慣,為什么啊?因為,藍小玉現在還是把它當寶貝一樣啊。
其實孫道陵說的不為過,沒有他,藍小玉到底會在何方,沒有它,藍小玉究竟是誰。
這問題可就只有上天知道了,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章白安就握了下藍小玉的手,那小姑娘在想自己的師父呢,誰都看得出來。
她拍拍藍小玉的肩膀就看到她打了個哈欠:“再去睡一覺,還有好幾個小時呢,也不要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一看到藍小玉的黑眼圈都能知道這一晚上沒睡好,“我早上去的花場離云海寺不遠,所以偷偷打聽了下,什么古怪的消息也沒有。”
“哎?”藍小玉反而被章白安這一句給驚得有點醒了瞌睡,“常和三藏一點也沒有消息?這么說云海寺的人瞞住了?”到底是云海寺的人替常和隱瞞了,還是常和隱瞞了云
海寺的僧侶,就誰也不知道了。
章白安敲敲她的小腦袋瓜子:“我給你說這話是想讓你安心,而不是讓你分心,”哪有這樣的小姑娘,一說就來勁了,“至少說明,他最近確實沒能興風作浪了,有機會,我再幫你去探探風聲,你可不要想出什么奇怪的點子。”就算她才認識藍小玉幾天,也知道這小丫頭總是異想天開有鬼點子。
放任不得,絕對放任不得。
“好好好,”藍小玉滿口答應,“我也是見您那天的尸蟲太……”她突然了怔了下,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里的話就收住了口,“您說,不是所有的苗人都會蠱術,是不是?”她皺了下眉,“我還見過一個苗人,會不會是你要找的人?”
“苗人?”章白安也顯然頓了下腳,“你還見過別的苗人?”
“對啊,黑苗呢。”藍小玉點著腦袋,“雖然我看他就不像是什么正經人……”她嘀咕了下,又不敢把話說的太滿,萬一是章白安的熟人那豈不是糟糕了。
章白安卻沒有再問下去:“不,那不是我要找的人。”她會的很快也斬釘截鐵的,就像知道藍小玉在說的是誰,她隨機也打了個哈欠,“不再睡嗎?”
章白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藍小玉自然看出來了,于是她也只好被趕進屋子躺床去,再一覺醒來誰曉得都快中午了。
簡直就是,呵呵,又不用聽課了的節奏,沒有許瑛,她覺得她可以表演“如何睡一個學期”這種絕活。
在章白安家吃了午飯,她可不好意思再虛度光陰,不為別的……就因為,再過兩天就特么得考試了。
反正死定了。
藍小玉哎呀哎呀的背著背包回到學校,許瑛還是幫她抄了筆記,然并卵,她覺得那些數字和中文字都不是她結果的。
“我覺得,我上的課和你上的課,那不是同一種。”藍小玉對許瑛說的斬釘截鐵,然后換來了許瑛的一個大白眼。
咂咂嘴,只好硬著頭皮聽啊,所幸,這時間過的挺快,所以下課的時候,藍小玉很意外的接到了一個電話。
李想。
有段時間沒見的李想。
李想約她一起吃個晚飯。
也不為什么,就為了答謝一下救命之恩。
哦,這詞兒,最近好像特別的流行嘛。
藍小玉當然拒絕不了,于是定在了那個海底撈的老餐廳,也不知道李想從哪打聽來她特別愛吃這家的水晶蝦餃,縱然價格不菲,可李想不在意啊。
唉,人是挺有心的,可也就是這人還沒合上藍小玉的心,所以,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盛情難卻啊。
李想比藍小玉早到,點了飲料,藍小玉是在抄完了兩本重點后匆匆忙忙趕來的,所以還晚了半個小時。
“我聽許瑛說,你受傷住院了?”李想幾天沒見,現在的神色才是正常人的樣子嘛,聽說想回警局上班,但是被周鴻卓攔下來,硬是要給他批半個月的病假好好養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