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知了在一株大榕樹上咋咋呼呼的叫個不停,夏季炙熱的陽光被那榕樹繁茂的枝葉一檔,沒了熱度,再襯著不時吹來的涼風,蓋盞覺得自己的眼皮越發重的不像話。
蓋盞和李初九都坐在顧軍長的會議室裡,和一大羣所謂的參謀、團長開了一整天的會。因爲會議內容不在蓋盞所學範圍之內,所以這場會議,蓋盞只能忍受從四面八方不斷涌來的嗆人煙味,一串接一串嘰嘰喳喳的爭吵
蓋盞覺得自己已經熬過了幾個世紀之後,顧軍長才揉著太陽穴疲憊的對衆人說道:“散會。”看著會議室漸漸散去的人,蓋盞昏頭轉向的推了李初九一把也從會議室裡走了出去。
等走出了顧軍長的會議室,蓋盞小聲問道:“嘿,這一下午會議室裡的人都在嚷嚷什麼呢?”李初九嘩嘩的翻著手裡的一疊文件:“也就只有你能在這麼重要的一場會上打瞌睡?”蓋盞一驚:“嘿,我沒睡!強忍著呢。”
李初九轉頭打量了蓋盞一眼:“你那哈欠打的差點把顧軍長給薰著了。你沒聽顧軍長他們預備帶著咱們去打仗啊,你知道咱們要打哪麼?”
蓋盞天真的搖了搖頭,一臉無辜的看著李初九,隱隱約約覺得好像聽到幾個類似於“常州”這樣的詞。李初九又埋頭在手上的一疊文件裡,對一邊的蓋盞道:“難說幾個月後你就要衣錦還鄉了。”
前些日子姚大帥大張旗鼓的去保定練兵旨在給曹修鶴一點臉色看看,這曹修鶴近些日子猖狂的沒譜,除了打就是搶跟土匪無二。起初姚大帥沒將曹修鶴看在眼裡只是當他是剛出場的跳樑小醜,就連曹修鶴自封的什麼“曹大帥”,也沒經過姚大帥的認證。可現在這小丑長本事了想要上場當一會主角,於是姚大帥果斷決定要將曹修鶴這種癡人說夢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裡。
於是姚大帥做了戰略部署,要將曹修鶴剛剛發展起來的一片新天地圍起來扼殺掉,可這圍攻的意圖不能明顯,所以姚大帥決定聲東擊西,假意攻打常州,實則打的卻是曹修鶴新建的那片新天地。
對於姚大帥要帶上自己出徵,蓋盞表示很疑惑,他坐在李初九辦公室的沙發上看著李初九埋在一堆文件裡開口問道:“你說姚大帥打戰帶著我幹嘛?”李初九眼睛盯著自己手上的一堆文件,以極快的速度瀏覽,敷衍道:“興許是我們平日裡在姚大帥跟前將你吹乎的過於神乎其神,所以姚大帥這次預備將你當天兵天將使。”
蓋盞斜眼看著李初九對他的話很是不滿意,他接著道:“嘿,你給我說實話!別瞎鬧!”李初九長呼一口氣從一堆文件中擡起頭看著蓋盞輕笑道:“我說的是實話呀!”蓋盞臉一喪還要再說,卻見一人以極快的速度衝進了李初九的辦公室,這速度甚至掛起了一股不小的風。
文皋氣急敗壞的衝到了李初九的辦公桌前,一把將李初九手裡的文件拍在了桌上,他惡狠狠地質問李初九道:“李令文你個卑鄙無恥的奸詐小人!你說!你把我妹妹拐哪去了?”
李初九冷不丁的被文皋這麼沒頭沒腦的一罵也氣的跳腳,他從椅子上竄起來,帶著幾分“你要怎麼樣”的氣勢對文皋道:“你自己沒本事管住你妹,跑我這扯什麼老母豬瘋?有本事你就到我家去把你妹妹領回去,免得她整天賴在我家浪費糧食!”
文皋一聽眼中的怒火險些就要穿破眼前那兩塊厚厚的鏡片灼瞎李初九的雙眼,他一把拽住李初九的衣領將嘴裡的吐沫星子全噴在了李初九臉上:“我妹妹如此這般真心對你!你竟然說她浪費你家的糧食?!由此可見你這人當真卑劣的緊!”
李初九也不示弱:“我就是卑劣,不要臉了怎麼樣?你能拿我怎麼樣?”文皋氣的七竅就快生了煙,他大吼一聲就要往李初九臉上揮上一拳,就在拳頭擦到李初九那張漸漸變白的小臉上時,被蓋盞一把攔住了。
蓋盞看著文皋道:“這位文兄弟,有話好好說,保不齊你們以後就是親家,有什麼話好……”蓋盞話還沒說完,李初九和文皋就通通轉臉看著蓋盞,嘴裡的吐沫星子噴射速度一致,全往蓋盞的眼睛上去了:“誰要跟他做親家!”
蓋盞猛退一步,雙手往臉上猛擦,嘴裡嘰嘰喳喳道:“哇!你們的哈喇子全吐我眼睛裡去啦!哇!好不噁心!”蓋盞跳了開去,依舊沒有影響文皋和李初九的脣槍舌劍,兩人你一句我一言,分別從對方的家事學識長相談吐上做了一番攻擊,隨後就文月到底在乎誰一點,來了一番不知所謂的爭風吃醋。
最後一羣閒來無事走過路過的羣衆被二人的爭吵聲吸引了,他們來了個惡意圍觀,噓聲一個賽過一個,由於圍觀羣衆情緒較高,所以李初九和文皋就暫時罷了嘴。
李初九下了班,拎著自己的公文包沉著臉和蓋盞走出了辦公大樓。蓋盞看著李初九臉色陰沉的厲害,小心翼翼的問道:“文月姑娘真在你家呀?”李初九在原地蹦躂了起來,對著蓋盞就大聲嚷嚷道:“也不知那文月到底是怎想的,一放假就整天往我家跑,是轟不走也說不走,你說我能拿那姑娘怎麼辦?你說,你說!”
李初九這番讓人豔羨的牢騷,又引得一衆同事的窺探,蓋盞連拖帶拽捂著李初九的嘴將他拉到了一個僻靜角落,對他道:“我說你就不能小點聲,你這陣勢怕是要讓整個上海的人都知道你家裡住著文皋的妹妹。”
李初九覺得自己已經氣得有些不能自控,站在一邊吐了兩口氣之後這才緩緩道:“杏兒跟我說她和文月有些功課要一起做,那文月也不是整天都賴在我家,不過就是在我家住了兩天,這文皋就跑來找我要人!你知道麼昨天我在廁所聽見有人議論我是什麼花心大少,說什麼我專門欺騙少女的純情內心!我呸!你說,我是這樣的人嗎?”
蓋盞在一邊含著幾分奸笑將李初九上下看了個遍,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你這內心決然不是,但你這長相倒確有幾分花心大少的嫌疑!”李初九一聽對著蓋盞白眼一翻:“怎麼樣?長得帥是我的錯嗎?”
李初九也不能確定到底這姚大帥要帶著蓋盞一同出去打仗是什麼目的,但不管是什麼目的對於姚大帥的吩咐蓋盞只能去做,畢竟在這上海他身邊的所有人全都是仰仗著姚大帥的庇佑,既然有這樣一座大神護著,蓋盞也需得不時報報恩。
隨行出征的日子就訂在三天之後,此次出遠門蓋盞也不知道需要多久,現在的爺爺和小安在生活上已經不需要蓋盞擔心,需要擔心的只是那些閒雜人等,他擔心那萬虛道長趁他不在會前來騷擾,他便抽空在自家布了個陣法,旨在保護家中的老老小小。
臨行前蓋盞還特意囑咐小鬼和老鬼萬事要多長個心眼,替自己好好看著家裡的一切,保護好爺爺和小安。老鬼和小鬼不以爲意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蓋盞卻不知爲什麼總覺得放心不下,思來想去認爲自己是因爲要跟著顧軍長出門打仗所以有些緊張而已,幾番心理暗示之後蓋盞也就坦然了。
出征的日子到了,蓋盞和李初九卻沒能分在一路,蓋盞跟著顧軍長前往常州,而李初九作爲技術骨幹跟著姚大帥前往曹修鶴的新基地。蓋盞擔心李初九會有什麼意外,給他塞了很多的錦囊,又在臨行前抽空教了李初九幾招,旨在讓他能防身自救。
李初九將蓋盞給他的錦囊全塞在了衣服口袋裡,他笑著對蓋盞道:“你說現在我算不算是百鬼不侵了?”蓋盞佯裝仔細打量李初九:“恩,只是還差一點?”李初九奇道:“哪一點?”
蓋盞伸出手指蘸了口水就要往李初九臉上抹:“就差我的口水,你就能看見周圍的鬼怪了!”李初九嘰哇一聲就竄了出去,笑罵蓋盞爲老不尊。蓋盞因爲笑的過於投入指著李初九說不出話來只是哈哈哈的傻笑,但心裡卻在說:這戰場上的子彈沒長眼睛,初九,我沒在你身邊,可要小心照顧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