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秀齡知道章延苓手里那張紙符的威力,雖然做鬼還沒滿二十四個小時,但她也知道章延苓手里那張紙符能打的她魂飛魄散,可抵抗了一小輩子章秀齡忽然不想抵抗了,做人的時候累,現在死了做了鬼更累,罷了,這條命本就是他給的給他拍死了也好,這輩子就這么結束了也好,省得做鬼也做得傷心。
章秀齡看著章延苓拍下來的那張紙符緩緩閉上了眼睛,章延苓卻在那張紙符擦到章秀齡頭皮的時候停住了,那一刻燒遍全身的火氣忽然全消了,他看著眼前閉著眼睛的章秀齡,心里咯噔一下:真要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徹底弄死?
這自我審視的話在心里還沒想透。手上的紙符就像長了腳似的飛走了。章延苓如夢初醒轉頭一看便見蓋盞和李初九站在客廳門邊,蓋盞正將那張到手的紙符揣進懷里。
李初九冷著臉對章延苓道:“世伯事情弄清楚了么?要不要再見見你的大夫人?有沒有什么話要同你的夫人講講?”章延苓覺得身心疲憊,他搖了搖頭。
蓋盞走到茶幾跟前看著那個面如死灰的章秀齡揮了揮手就將她重新封印了起來,章延苓抬頭直勾勾的看著在眼前消失的秀齡,長嘆了口氣轉身將躺在地上許久的金姨太給抱了起來,看著她那只染著大紅色蔻丹的左手上燙傷了一大片,心疼的朝左手吹了口氣。然后將金姨太放在了客廳的一個單人沙發上,接著又走到樓梯邊將暈在一邊的章韻若抱了起來,送回了樓上的房間。
李初九站在客廳里看著章延苓的背景對一邊的蓋盞道:“小師父,你說他這又是裝什么好爹好丈夫呢?若不是剛剛在窗外無意之間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我還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父親,如此一來我覺得我家那李老爺子還是蠻……蠻講理的?!鄙w盞看著章延苓從章韻若的房里走了出來,臉色陰沉的下了樓又預備去抬樓梯口摔成一堆的家仆。
蓋盞拍拍李初九上前去幫忙,等三人將這些暈倒的家仆都掰扯到沙發上時,章延苓撥通了電話叫來了醫生,蓋盞和李初九站在一邊干巴巴的看著,章延苓三言兩語講完后轉身對著蓋盞道:“小師父,這件事算是我章延苓對不住你,明天我會找姚大帥當面說清楚還小師父一個清白,另外……今晚有勞小師父了。”
蓋盞搖了搖頭言簡意賅道:“只要還我清白就可以,那我們也不在此處不打擾,就此告辭了。喔,對了!后院還有一些昏迷的家丁,但都沒什么大礙,休息幾天便好?!闭f完和李初九在章延苓的注視下一起走出了章公館的大門。
章公館的門口亮著一排橘紅色的路燈,因為已經夜深人靜所以整條道上只有蓋盞和李初九兩個被拉長的人影。李初九打了個哈欠抬手看了看表驚嘆道:“我的媽呀,三點了!也忒晚了,都不好意思叫我家司機出門接我,我怕我一回去那李老爺子就要大張旗鼓的折騰所有人都睡不成了,小師父,我去你家睡一晚吧,明個我再回家找我家李老爺子報道!……哎呦,真困吶!”
蓋盞也疲倦的揉了揉眼睛:“也不知爺爺和小安睡了沒?”李初九又打了個極大的哈欠對蓋盞道:“嘿,我走的這些天你這事業上頗有起色嘛,我再來章公館之前帶著姚大帥他們先去了你家,我看這你那事務所置辦的頂不錯!”
蓋盞也被李初九傳染,打起哈欠來:“哎,那事務所被我辦的一團糟,你知道我這事務所成立這么久以來辦了幾件案子?”李初九來了興致:“幾件?”蓋盞假模假樣的扳著手指數了數,最后一臉苦悶的對著李初九道:“如果將章公館的事也算上,算是兩件?!?
李初九清了清嗓子安慰道:“這事業進步是這樣的,那賺的也還不錯吧!”蓋盞一聽忍不住笑了,對著李初九得意的伸出兩個指頭。李初九驚呼:“呦!都掙兩條小黃魚啦?”蓋盞喜氣洋洋的搖了搖頭,李初九壞笑道:“二十條?!哇,你這行還真是暴利呀!”蓋盞依舊一臉神秘的搖了搖頭,李初九瞪大眼睛不會是“兩百條吧?!我靠!你發財啦!”
蓋盞再也忍不住:“是……兩塊銀元,哇哈哈哈……”李初九變了臉色對著蓋盞杵過去幾拳,表示再也不搭理他這沒腦子的了。
蓋盞和李初九沿著章公館前的街道轉了個彎,拐到另一條空無一人的小街道上。李初九打著哈欠和蓋盞邊走邊聊:“那你打算如何處置那章秀齡和她媽?”蓋盞受不了身邊一直打哈欠的李初九:“還能怎么辦,看在他們都是苦命人的份上,給她們免費做場法事送她們去投胎唄……我說你別一個哈欠連一個哈欠的……搞得,我……也困死了。”
“我……我也控制不住……哎呦,困死了……沒想到這章秀齡也挺慘的,被自家姐妹毒死了不說,就連自己的老爹都一直在算計她。幸好吧,還有皇甫束昀那個情郎在心里,否則得多寒心吶!你說是不是?”李初九因為打的哈欠太多一雙眼睛是眼淚汪汪。
蓋盞搖了搖腦袋企圖不受李初九的影響:“我跟你說那皇甫束昀其實也不是什么好人?”李初九揉著滿眶的眼淚水驚訝的“咦”了一聲,蓋盞也扭頭看著他小聲道:“跟你說個秘密,其實皇甫束昀跟章秀齡的死有著莫大的關系!”
李初九用手指撐著眼皮:“怎么個有關系法?”此刻的蓋盞也覺察到了嚼舌根的樂趣,尤其這種豪門大宅里的八卦的確吸引人。
其實那晚的情形是這樣的。
章韻若瘸著腿回到客廳找正在里面忙進忙出的姜老媽回房哭了半晌,在此期間金姨太來找過章韻若要她出去見見貴客,可章韻若對章秀齡氣的咬牙哪有什么心思出門。
金姨太心疼章韻若的一雙眼睛哭的像兩個小核桃,更是有意要發發彪,于是她拽住章韻若的手腕發潑發狠道:“那個小浪蹄子是如何欺負你的?媽這就帶著你找她討回來!”
章韻若哭的沒了心氣,任金姨太拽著只知道個哭。金姨太越看越生氣指著章韻若罵了半天,可這一頓罵非但沒有任何效果相反還將章韻若罵出了一點皮性。姜老媽在一旁很是心疼章韻若,一直東勸一嘴西說一句,讓在場的氣氛越發尷尬。
金姨太見章韻若還是一副死相坐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啜泣,火氣就竄的更高,她只得放出殺手锏,陰陽怪氣的看著章韻若道:“你現在再做出這樣一副不爭氣的樣子來!小心皇甫束昀就要被那小浪蹄子搶走了!”
果然,皇甫束昀就是章韻若的弱點,傻愣愣坐在床邊只會哭的章韻若此刻像是魂魄忽然回了位,她轉頭瞪著金姨太道:“你說什么?!束昀哥喜歡的是我!怎會被那個不要臉的章秀齡搶了去?!”
金姨太見章韻若動了氣,將那張擦得白花花的臉上朝章韻若湊了過去,接著那張紅的就要滴血的嘴一張一合小聲道:“秀齡怎么搶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那束昀哥在晚餐的時候就一直跟我們念叨,要將桌上的飯菜帶一點給秀齡嘗嘗,他可絲毫沒有注意到你也不在餐桌上呦。一嘴一個秀齡叫的那叫一個親熱,哎呦,我也不是故意刺激你,你那束昀哥在說起那個秀齡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簡直了,就連那曹大帥都忍不住打趣地問他是不是……”
金姨太接下來的話被憤怒的章韻若打斷了,她從床邊猛地站起,整個身子繃得直直的,一張雪白的臉上像被人打了幾個耳光一樣一片一片的發紅,她雙手垂在身側指甲狠狠的掐在肉里,氣的話也說不利索,直喘粗氣。姜老媽擔心章韻若這一氣會氣出個什么三長兩短來,一直在章韻若身邊柔聲安慰。
金姨太直起腰很滿意章韻若現在的樣子,她將雙手抱在胸前對章韻若道:“我要是你呀,現在就沖到后院去把自己的男人給搶回來!哎呦,韻兒你還不知道吧,你那束昀哥剛剛吃完晚飯就巴巴的趕到后院去找她的小秀齡了!”
章韻若是再也忍不下去,她使了狠勁推開身邊一直好言相勸的姜老媽,不顧自己崴傷的腳一路大走,扭開房門便一頭沖了出去。姜老媽想跟出去被金姨太制止了,金姨太望著大敞的房門拉了拉自己高叉的旗袍對姜老媽道:“也該讓她自己出去歷練歷練了?!闭f完攏了攏自己新燙的卷發扭著腰肢出了門,要替章延苓陪陪那個新晉的曹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