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邊請。”北翼王站起身走到皇帝身邊,迎他走到主位坐下。躬了躬身:“小女能得皇上主婚還真是天大的福氣,皇上屈尊降貴來此,更是寒舍蓬蓽生輝啊!”話里滿滿的感激之意,只是這語氣卻不是那么地恭敬,聽著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隔地近一點的大臣聽罷趕緊去看皇上的臉色,沒有在那張淡漠的臉上找出絲毫動怒的跡象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皇上的脾性從來不是他們能夠把握的,要是在這種場合發怒了,他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眾臣松了一口氣后便不再去看皇帝和北翼王所在的方向,而是繼續同身旁的人攀談,只有一個人,他的目光始終焦灼在北翼王身上,帶著些許探究和疑惑,不深刻,到是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道目光的主人便是在帝后大婚之后在人前消失了許久的北淵世子,帝后大婚讓他徹底明了了之前心中那隱藏著的情愫,只是為時已晚,佳人已嫁作他人婦,他再也沒了機會。年輕的世子第一次面對感情的失敗,整日里渾渾噩噩地,上完早朝便早早地回了府,整日整日地待在書房幫助父親處理事務,就是不愿意出門,不想面對。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方面他慢慢地想通,準備將這一份剛剛萌芽的感情永遠地埋藏在心底,一方面流言的傳出讓他很是擔心,這才又開始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今日見到皇帝,他就有一種莫名的陌生感,雖然皇上看上去如往常一般淡漠,話也不多,但他就是感覺與往常不大一樣。
再說那個北翼王,方才他話中分明是帶了挑釁的意味,為什么皇上沒有生氣?連臉色都沒有變過?據他對皇上的了解,可不是那種為了顧及什么而忍氣的人,那么就是故意的?可是為什么?
還有北翼王,明明是自己女兒的大喜之日,為何又要挑釁皇帝?實在是太過可疑!
這邊北淵世子還在蹙眉思索,那邊北翼王也端起了笑臉,狀似不經意地詢問道:“皇后娘娘怎么沒來?”
皇帝聞言,平靜的目光淡淡掃了他一眼,才道:“皇后身子不適,在宮中休息。”
北翼王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隨即又笑了開來“皇后娘娘最近操勞于朝政可是辛苦了,還得注意鳳體啊!”
皇帝不說話了,只將目光轉移到了在場的眾臣身上,眼神縹緲不定,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北翼王臉色一僵,自討沒趣地笑了笑,轉而去招呼客人,只是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眼中迸射出的狠辣卻形如實質!
而這一幕恰好落入了一直盯著這邊看的北淵世子眼中!世子心中一驚,不安的感覺隨之浮現。
看看周圍有說有笑的大臣,擺明了沒有注意到北翼王方才那個令人膽寒的神色!緊緊地抿了抿唇,思索著應該怎樣提醒皇帝。
除了北翼王,還有一點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目光挨個挨個地看過來,竟然沒有從人群中看到一個說得起話的安岳王府的人!這未免也太過奇怪了!就算安岳王已經逝去,那府中的夫人也是可以代表長輩前來的才是,況且還是安岳王的嫡子的大婚!
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吉時。
媒婆恰時地走出來,扯著嗓子很是喜慶地笑道:“吉時已到!”
眾人聞言精神一振,好奇地目光投向大門處。
不一會兒,大門處便傳來一陣熱鬧非凡的吹拉彈唱聲,緊接著,一對身著大紅色婚服的璧人在一堆人的簇擁之下緩緩走來。
新郎身姿挺拔,豐神如玉,墨黑的長發打理地服服帖帖披在身后,更襯得他俊美不凡,一看就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只是那張妖魅地更勝女人的俊臉上沒有作為一個新郎該有的高興,反而帶著淡淡的憂愁,不明顯,卻能夠讓人知道,此刻,他并不開心。
好看的黑眸目視前方,即便周圍有再多的視線投注于他的身上也沒有因此回眸,就好像周遭熱鬧而火紅的一切都于他無關。
媒婆舔著臉湊上前去囑咐道:“大公子要扶著郡主的手才是。”
一直神游在外的人被拉了回來,面無表情地瞟了媒婆一眼,那一眼看得媒婆渾身一顫,差點忘記了呼吸,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背后濕了一大片。
本以為岳殷離會無視她的這句話,沒想到走了幾步,就聽到他冷淡的聲音傳來:“又不是斷胳膊斷腿,為何要扶?”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面色都變得怪異起來,尤其是北翼王府的人,皆詫異地望著這名新姑爺。
身旁的新娘倒是淡定地很,聽言也沒覺得委屈,反而還輕聲笑了笑,附和道:“公子說得極是。”
媒婆臉上更是一陣煞白,早就聽聞這樁婚事并非你情我愿,沒想到這位大公子毫不顧忌場面在大喜之日說出這種極為不吉的話。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好在他們距離眾大臣還有一段距離,倒是沒有給人聽去。
媒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牽強地笑了笑“吉時快到了,還是快些進去完成拜堂之禮吧!”
這回岳殷離到是沒有反應,照著之前的步伐朝里面走去。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此刻他的眼底已經漫上了不耐。
坐在高位處的北翼王笑瞇了眼,只是笑容沒有到達眼底,那深處是一片陰鷙。
方才那番話別人聽不到,對于他這種有些武功的人卻不是什么難事!這個岳殷離真是不知好歹!
不過也罷,不過是他眾多棋子中的一個罷了,這時候較真顯然不利于他之后的計劃。
眼中暗光乍現,轉瞬就恢復了平靜,老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