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的一天,陳俠被梁局長叫到他的辦公室。梁副局長現已升為正局長。
梁局長遞給陳俠一本筆記本,“這是紅星農場的人交給我的,你看看吧?!?
陳俠翻開一看,熟悉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徐玉龍的,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慌亂地掃了一眼,“只要一想到我為如今這個政權流過血賣過命,我就忍不住冷冷地嘲笑自己?!笨吹竭@行字,她馬上將筆記本合上了,心怦怦地亂跳。
梁局長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聽說你和這個徐玉龍的關系非同一般,當初你拒絕我就是因為他吧?!?
陳俠拿著筆記本的手顫抖著,她從未這么害怕過。
梁局長站起身來,走到陳俠面前。他忽然抱住了她。
“你知道嗎?雖然我結了婚,但我一直愛著你。”他吻住她的唇。這次她沒有推開他。
陳俠穿好衣服后,梁局長拿出打火機點燃了那本筆記本。
“我并不想拿它要挾你。你放心,我會給徐玉龍一條生路?!绷壕珠L說。
幾天后,一輛南城精神病院的救護車呼嘯著開往紅星農場。
從救護車上下來幾個穿白大褂的彪形大漢,嘴里嚷著:“徐玉龍,哪個是徐玉龍?”
農場的管理員不明所以,趕緊把徐玉龍找來。
彪形大漢一見徐玉龍立刻撲上去,將他押到救護車上。
“你們干什么?要把我帶到哪兒去?”徐玉龍憤怒地大喊。
彪形大漢拿出一團布塞住了他的嘴。
"為什么把我關在這里?我寧可死也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毙煊颀垖砜赐年悅b大叫著。
“為了你能活下去。”陳俠冷靜地說。
“活下去?在精神病院活下去?你不如現在就讓我死!我一刻也不能再忍受?!毙煊颀埶缓啊?
陳俠拿出一把手槍遞給徐玉龍,“你現在就可以死。這把槍里有兩顆子彈,你一顆,我一顆?!彼瘺龅匦χ澳阒牢乙恢鄙钌類壑?,活著得不到你的愛,如果能與你同死,對我而言也是一種幸福?!?
徐玉龍接過槍呆怔半響,“陳俠,我不值得你這么做。我只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整日活在矛盾痛苦中,不能給任何人幸福。像我這樣的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義?你和我不同,你信仰堅定,愛憎分明,做事果決,如果沒有我的牽絆,你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業。我只是你一個心結,解開了,你就解脫了幸福了。不要再把我放在心上,從此你是你,我是我?!?
陳俠的淚滾出眼眶:“你以為我不想解脫不想幸福嗎?我努力過千百次,試著去愛別的人,可我就是忘不了你。也罷!我早已認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只能隨你萎謝了。”
徐玉龍握槍的手顫抖著,槍落在了地上。
這天南城市公安局辦公室主任通知陳俠:“你趕快來局里一趟,北京來的一位首長要見你?!?
陳俠滿腹狐疑,“北京來的首長?哪個首長???”
“你快來吧,十分鐘內必須趕到局長辦公室?!鞭k公室主任掛斷電話。
陳俠走進局長辦公室,“陳俠,你總算來了,首長等你半天了?!本珠L嗔怪她。
一個苗條俏麗的女人從沙發上起身,“陳俠,好多年沒見了,你還是老樣子,一點兒都沒變。”
“丁……,倩宜姐,怎么會是你?”陳俠大吃一驚。
“怎么不能是我呢?”丁倩宜拉陳俠坐在她身邊。
“首長?你現在是首長了?”陳俠不改直爽。
局長又嗔道:“陳俠呀,你天天兩耳不聞窗外事啊,丁倩宜同志的丈夫是中央首長,她本人現在是我們公安部的首長?!?
陳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倩宜姐,我整天忙著跑基層,你們這些上層的事兒我還真不知道?!?
丁倩宜笑道:“我早聽說你是個工作狂,忙得都顧不上成家,眼看都四十了,還一個人呢?”
陳俠眼神黯淡了,“是啊,我還是一個人?!?
“徐玉龍呢?他怎么樣?成家了嗎?”丁倩宜隨意地問。
陳俠頓時緊張起來,“他……,他進精神病院了?!?
“什么?”丁倩宜大驚失色,“你說什么?他精神病?”
陳俠低了頭:“是,他進去已經三四年了?!?
“我去看看他!”丁倩宜站起身,“現在立刻去。”
一行人來到精神病院,經過三道鐵門后,他們來到徐玉龍的病房。
穿著病號服的徐玉龍蒼白消瘦,目光呆滯,表情淡漠,對他們毫不理睬。
丁倩宜擺手說:“你們都先出去,我單獨和他說幾句話?!?
公安局長說:“這不行吧,他是精神病人,萬一傷著您了……”
“他不會傷我的,就算真的有事也與你們無關,我自己承擔?!倍≠灰瞬荒蜔┑卣f。
陳俠看了徐玉龍一眼,默默隨著其他人一起出去。
“玉龍,你看看我,我是倩宜啊,你不認得我了嗎?”丁倩宜走到徐玉龍面前急切地說。
徐玉龍毫無反應,他呆呆坐在床上,呆滯的目光停留在對面的白墻上。
“玉龍,玉龍,你怎么會這樣呢?才短短幾年沒見,你……”丁倩宜捧住徐玉龍的臉,讓他看著自己。
徐玉龍看著她,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光亮。
“玉龍,你認出我了嗎?我是倩宜,丁倩宜,我們一起演過話劇,一起假扮過戀人,你還記得嗎?”丁倩宜撫摸著徐玉龍的臉。
“倩宜”徐玉龍含糊地吐出這兩個字。
“你認出我了!”丁倩宜欣喜地說,“你沒有瘋,你根本沒有瘋,是他們迫害你,把你關進來的,對不對?”
徐玉龍恍惚地笑了一下,“倩宜,你還是這么漂亮。”
丁倩宜說:“玉龍,你放心,有我在沒有人再敢迫害你。我明天就把你帶到北京去,找最好的醫生讓你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