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錢玉坤微張開嘴輕聲答應(yīng)了一句,便回過頭繼續(xù)的看向了懸在天花板下的吊燈。
他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突然擠出了一抹極為苦澀的笑容,道:“什么時辰了?我睡了多久了?”
“凌晨三點。”
慧根絲毫也沒有猶豫,在錢玉坤提問時就很迅速的答道:“你已昏睡了五十多個小時。”
錢玉坤微抿了抿嘴,然后又嘆了口氣,有些驚訝的道:“那么久了?我睡的夠死的啊。”
聞言,慧根沉默了一會兒,道:“將軍,你感覺怎么樣?”
聞言,錢玉坤有些疑惑看了慧根一眼,便明白了慧根的意思,就緩緩的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沮喪的道:“很不好,我丹田里現(xiàn)在只有一顆顆粒了,那種囤在丹田里的熱流現(xiàn)在正在逐漸增多,看起來,我的實力正在恢復(fù),但即使痊愈了,我也絕不會和以前一樣了,另外,我感覺不到外面了。”
聞言,慧根微微的蠕動了下嘴唇,便用很溫和的語氣安慰起了老人。
“將軍主動的驅(qū)散了前世的靈魄,導(dǎo)致實力大減,這很正常,只要將軍好好的靜養(yǎng)一段時間,實力終還是會恢復(fù)到以前的三層左右,到時候,將軍還是可以感受到外面的。”
聞言,錢玉坤沉默了會兒,便搖了搖頭,嘆道:“慧根,你不要安慰我,我自己情況我自己最清楚,我現(xiàn)在還能回憶起長孫無忌的記憶,但卻已沒有了那種身臨其境的感受了,我所能憶起的,只是我自己對那段經(jīng)歷的記憶而不是長孫無忌的記憶,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我可能再也聚不起那身戰(zhàn)甲,再也用不了那柄由大地能量聚成的長尺,這真是自廢武功啊。”
錢玉坤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的哀傷,臉上的笑容也越發(fā)顯得苦澀,看著面露哀傷的老人,慧根的雙眸微閃,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點了點頭,道:“沒錯,將軍已經(jīng)自廢武功。”
“靈魄已逝,將軍之身便是殘軀日后注定無法繼續(xù)修行,而且以將軍此次所受的傷勢來看,將軍的壽數(shù)也將大幅縮短,恐怕到時將活不過七十歲。”
“呃。”
聞言,錢玉坤突然收起了臉上的苦笑,然后有些驚愕的看向了慧根,道:“七十歲?慧根啊,我現(xiàn)在才五十六歲,那我還能活十四年?”
“呵。”
迎著錢玉坤驚詫的目光,慧根略扯了扯嘴角,發(fā)出了一聲輕笑,才道:“如果將軍每天能夠靜下心來,不那么操勞,沒事多練練太極的話,活個一兩百歲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聞言,錢玉坤笑了。
“哈,哈哈哈~~,那不是成老不死的了嗎?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在狹小的病房里回蕩,其笑聲里的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一個傷病未愈的垂暮老人。
默默的聽著錢玉坤的笑聲,慧根的臉色微黯,沉默著等錢玉坤笑完,才朝著錢玉坤道:“將軍,有件事我要向你匯報一下。”
“哦。”
錢玉坤微點了點頭,臉色有些疑惑的道:“什么消息?”
慧根朝錢玉坤眨了眨眼,用平靜的語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將軍昏睡過去的這兩天里,基地里的人心有些浮動,為了安撫人心,將軍需要見兩個人。”
聞言,錢玉坤沉思了一會兒,便癟了癟嘴,道:“好吧,以我現(xiàn)在的狀況來看,再過幾個小時,我就下床行走了,對了,那都是些什么人?”
“付均上校,呂甫上校,將軍只需見這兩個人。”
慧根停頓了片刻,才又補充著道:“付均上校是軍中老人了,而呂甫上校則較為年輕,正好可以代表我軍中的年輕一輩和年老一輩,由他們見你,對安撫軍心定能起很大作用。”
聞言,錢玉坤凝神細思了一會兒,便突然的蹙起了眉頭,道:“付均的資歷到也夠了,威望也確實能服眾,但呂甫,他不是剛剛才晉升上校的嗎?他還那么的年輕,合適嗎?”
聞言,慧根的嘴角朝上翹起了些微的幅度,面露淺笑的朝著錢玉坤道:“將軍,付上校對將軍忠心耿耿這一點都不用懷疑,所以付上校見不見你無所謂,但這個呂甫,將軍卻必須見。”
聞言,錢玉坤沉默了。
老人仿佛意識到了什么般,在沉默緩緩瞪圓了雙眼,愣愣的看向了慧根。
迎著錢玉坤的視線,慧根收起了臉上的淺笑,滿臉肅然的道:“雖沒有什么真憑實據(jù),但我看的出來,呂甫和周舫之間絕對有來往。”
看著慧根那一臉的莊嚴肅穆,錢玉坤的雙眸間顯閃出一些粼粼的水光,老人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眼角就有些濕潤,便故意將視線從慧根的身上移開,默默的看著懸吊在天花板下的吊燈。
“舫兒。”
錢玉坤雖竭力沒有流出淚來,聲音卻依舊有些沙啞。
“舫兒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他還是你的哥哥,你們都有同一個母親!”
“將軍。”
慧根挺直了腰桿,目不斜視的直視著身前,話語一改一直以來的有氣無力,一字一句,仿佛咀鐵嚼鋼般的道:“慧根是個孤兒!自小與周家沒有一丁點的關(guān)系!”
聞言,錢玉坤又一次的沉默了。
他默默的閉上了雙眼,用力將涌至眼間的熱淚給強咽了回去,才以滿含著沮喪的語氣,道:“那么,你究竟有什么計劃?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的事。”
“將軍請放心。”
慧根的語氣微緩,卻又很是堅定的道:“慧根答應(yīng)將軍的,慧根一定會做到,沒有證據(jù)之前,慧根不會動周舫。”
“另外,慧根還可以向?qū)④姳WC,等周舫動手時,將軍一定會是第一個看到的。”
聞言,錢玉坤微微的睜開眼,停頓了一會兒,又閉上了雙眼,然后翻過身去,竟似再也不想看慧根般將后背朝向了慧根。
眼見錢玉坤閉眼翻身,慧根筆直的站起身朝躺在床上的錢玉坤行了個軍禮,然后轉(zhuǎn)身朝著病房的門口走去,并在走出了病房后,輕輕的關(guān)上了病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