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滴水,只是一縷微弱的魂力增長,卻讓蘇寒看到了希望。涅槃天功,光明中的圣術,讓死寂的生機漸漸恢復,如一只神凰,身軀化為了劫灰,卻有重生的曙光在暗暗的凝聚。
“天功可修,我的魂力會漸漸增長,等到瓶子滿了,或許,能夠修出一團魂火……然后呢?”
修出魂火的游魂,就可吞噬掉比自己弱小的游魂,仿佛一只猛虎,在山野間捕殺獵物,而后生吞活剝。
“此地的規則就是如此,你不變,則會死……”
此時,小游的告誡,又在蘇寒面前回蕩。從世間到魂界,這個世界都變了,自己又如何亙古不改。
他想活下去,且必須活下去,強大的游魂,可在魂界長存七千年,七千年漫漫光陰,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
“七千年過去,真極亦物是人非,就算真的能夠重回世間,有什么用,難道只為化為一縷世間的游魂,在故人的墳墓前凝望一眼,就立即被風吹散嗎……”
時間在魂界亦一點點的流逝,當石坑中的小石子聚集到了九十七塊的時候,蘇寒覺得自己的空瓶子,已經蓄起一半。
他時常默默的躲在角落中,獨修涅槃天功,亦會與小游外出,不斷摸索這個陌生的世界。
“噬魂神火山,到底在什么地方。”
“現在說這些太早了,不要說我們還沒修出魂火,就算修出魂火,一路上也只能當別人的補品,除非修出魂燈,慢慢熬著吧,時間還長呢。”
他們游蕩在黑暗的山水中,想要尋找到一些意外的收獲,但飄蕩了許久,除了黑色土,就是黑色的山。
“現在的游魂怎么越來越不厚道了,我聽別的游魂說,他們曾撿到過桃紋石,咱們飄了大半天了,連米粒大小的桃紋石也沒見到。”
他們不敢到游魂密集的地方去,只能在一些無魂涉足的犄角旮欄里飄蕩。
此處是一條干涸的河,兩岸都是黑土,亦有一些碎裂的小山,可能許久之前有強大的游魂在此大戰。蘇寒與小游沿著干涸的河道,一直飄了百里,碰運氣很難,這里不是斷山崖,幾乎沒有發現桃紋石的可能。
這種石頭對每一條游魂來說都很重要,有了桃紋石,等于擁有了肉身,可讓神魂寄托在內。蘇寒對桃紋石極為渴望,他一直都想知道,神魂若進入桃紋石中,之前所修的那些秘術,是否可以藉此運轉。
百里之后,兩條游魂徹底失望了,干涸的河道,碎裂的山石,沒有收獲。他們打算返回,日后再到別的地方去碰碰運氣。
他們跨到河道的對岸,朝來路飄著,大約三十里之后,蘇寒頓時停住,他小心的盤旋一圈,慢慢靠近不遠處一片碎裂的山石。
無數塊山石,仿佛一座被打碎的小山,一條只有三尺來寬的小溪,從碎石間流過,黑色的溪水旁,一株五寸高的慘綠小樹,讓蘇寒與小游差點跳起來。
“陰沉木!”
小樹柔弱不堪,只有三條纖細的枝條,掛著一枚陰沉果。綠油油的果子,仿佛黑暗魂界中最璀璨奪目的珍寶。對他們這樣弱小無力的游魂來說,一枚陰沉果,就像一座寶藏,苦苦尋找一百年都不定能不能尋到。
“陰沉果啊陰沉果!”小游急不可耐,直沖過去,全力將那枚陰沉果卷了下來:“咱們平分,嘗嘗傳說中的陰沉果,究竟是什么滋味!”
“等等。”蘇寒攔住小游,猶豫了一下,道:“魂界有沒有集市,可否拿這枚陰沉果去交換一些東西。”
“你要交換什么?”
“我想換一塊桃紋石。”蘇寒道:“陰沉果子只有一枚,若是用了就沒了,假如能換得桃紋石,好處會比直接煉化陰沉果多的多。”
“集市倒是有的,不過很遠,再說,這枚陰沉果,讓我忍不住……”小游無真實的軀體,否則此時哈喇子能流成一條河。
蘇寒好說歹說,才將小游說服。他不斷在修涅槃天功,魂力在增長,急需一塊桃紋石。
他們合力卷著只有龍眼大小的陰沉果飄向前方,這是魂界不可多得的寶物,他們為避免麻煩,繞了很遠的路,待到了集市的附近,都差點魂飛魄散。
“這里就是附近最大的集市了。”
這是山腳下的平地,有無數游魂在其中飄蕩著,帶著各自的東西,交換所需。魂界無法則,但這些大大小小的集市卻是例外,有強大的游魂守護,借以獲得豐厚的供奉。
“看看吧,剛從斷山崖采回來的桃紋石,刃口鋒銳,足足巴掌大小,要價不貴,只換七枚陰沉果!”
“一大塊冥王土,不可多得,無比罕見!”
無數游魂散發著魂念波動,盡管無聲無息,但對每條游魂來說,卻喧鬧的如同世間的古城。蘇寒與小游終于松了口氣,他們卷著陰沉果,吃力的就象搬起了一座山,晃晃悠悠飄入集市中。
“終于不用擔心被人吞掉了。”
蘇寒與小游在集市中飄動,無數蘇寒見都沒有見過的東西出現在眼前,他原以為黑暗的魂界,只是個死寂的世界,卻沒想到,會有如此之多的物產。
“這塊桃紋石,怎么賣?”小游在一條游魂前停下,詢問道。
“窮酸,滾!”那條游魂修出青幽幽的魂火,很看不起蘇寒與小游:“只帶著一枚陰沉果,湊什么熱鬧!”
“狗眼看魂低!”小游嘀嘀咕咕,不滿的離去。
他們只有一枚陰沉果,盡管珍貴,卻很難換到大塊的桃紋石。游蕩了許久,一條游魂叫住他們,散發出的魂念波動很和善。
“你們是要換桃紋石嗎?”此魂生前可能是個大胖子,如今落入魂界,神魂仿佛依然肥的能滴下油。
“你有嗎?拿出來看看。”
“你們只有一枚陰沉果嗎?實話實說,真的換不到桃紋石。”大胖游魂道。
“那你吃飽了撐的?叫住我們干嘛?”
“我看你們很弱小,需要桃紋石護身,因而叫住你們。”大胖游魂道:“陰沉果什么的,其實都是浮云,身外之物而已,何魂能夠不滅?只因我有一顆善良的魂心。”
大胖游魂的魂火閃爍著,如同一只賊光亂閃的眼睛,不住的散發魂念波動,忽悠兩人。
“你究竟有沒有,有就拿出來看看,沒有別妨礙我們買東西。”
“有是肯定有的,但如先前所說,一枚陰沉果,換不到桃紋石,但能在茫茫眾魂中相遇,不能不說是一種緣分,罷了,今日算我虧本,以兩塊桃紋石,換你們的陰沉果。”
嗖!
大胖游魂的魂火中飛出了兩塊黑色的石頭,讓蘇寒和小游頓時無言以對。
這確實是兩塊桃紋石,貨真價實,但關鍵的是,兩塊桃紋石太小了,每塊都只有指頭肚那么大,顯然是一些強大的游魂大戰時崩碎的桃紋石碎塊,被大胖游魂撿來出售。
“拿著啊。”大胖游魂和善道:“以一換二,你們賺大了。”
“你摸摸自己的大臉,好意思嗎?”小游道:“這也叫桃紋石?”
“這怎么不是桃紋石,你瞧,質地很純粹,紋理很細密……不是我說,這兩塊桃紋石雖然小了點,但也不是尋常之魂可以得到的。”
小游仍要爭辯,蘇寒攔住他,大胖游魂一看就知是條無比奸猾的老油條,但蘇寒卻知道,他所言不虛,象蘇寒與小游這樣的游魂,就連指頭肚大小的桃紋石也無法得到。
“與你換了。”
蘇寒拋下了陰沉果,大胖游魂亦將兩塊指頭肚大小的桃紋石交換給他們。蘇寒一動,虛無的魂體嗖的一聲,鉆入了一塊桃紋石中。
進入桃紋石的那一瞬間,一股奇妙且舒適的感覺頓時萌生出來,桃紋石雖然不大,但一條條細密的紋理,仿佛軀體中的一條條血管和脈絡,飄蕩的神魂似乎真的寄托入了肉身中,連魂力都無形中增強了不少。
嗖!
蘇寒附著的那一小塊桃紋石,來回橫飛,如同一個鮮活的軀殼,在曠野中毫無羈絆的奔跑著。一股神妙的力量在蕩漾,蘇寒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寶體,那半瓶聚集起來的水,涌動翻滾著,桃紋石簡直可穿透一座山。
涅槃天功運轉,蘇寒仿佛與這一小塊桃紋石融為一個整體,有生命的波動隱隱散發。頓時,集市中的所有游魂蜂擁而來,他們察覺到了這絲奇異的波動。
“快走,別惹麻煩!”小游亦感覺到蘇寒所寄托的那塊桃紋石生出一絲奇異的變化,他連忙鉆入另一塊桃紋石中。
蘇寒一驚,頓時將涅槃天功停滯下來,那縷若有若無的生命波動頓時中斷。
“我仿佛察覺到一股生命波動,卻又沒有了。”一條游魂道。
“我亦有這樣的感覺,真是奇怪。”
聚攏的游魂漸漸散去,蘇寒與小游躲在桃紋石中,飛快的離開了此處。他們象是兩只長出翅膀的小鳥,呼嘯著穿過黑暗中的山山水水。
“真的是件好東西!日后,若能得到更大的桃紋石,我們可斬滅一些游魂來壯大自己!”小游激動的傳出魂念波動。
嘩……
一團跳躍的魂火猛然出現,兇猛的魂力嘭的爆開,將小游從桃紋石中震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