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子被打的只剩一口氣了,蘇寒將其身上的東西全部搜刮了出來。金明子乃金虎族太子,又是金虎王最溺愛的一個玄孫,相當闊綽,有不少好東西。
“人族修士!快放了我族太子!”幾個妖族隨從被荒族人死死攔住,都急得在下面大叫。
“他已經成一堆爛肉了,擊殺他只是一手指的事?!碧K寒大笑道:“我還不屑做這種事情。”
金明子隨身帶了五六百塊魔晶寶玉,均是五斤一塊的上等貨色,質地非常純凈,這是蘇寒急需的,毫不客氣的卷入袖中。而后又從他身上搜出一顆土黃色的珠子,此珠為避毒珠,取異獸妖丹祭煉而成,可防遍布南疆的瘴氣毒蟲。
“有了這個,就不怕蚊子咬了?!碧K寒將珠子揣了起來。
他接著搜刮,從金明子身上抓出一對小錘,狀如西瓜,其色碧綠,猶如碧玉雕琢出來的一般,不僅是件靈器級別的兵器,且可拿在手中把玩。
蘇寒毫不客氣,而金明子只剩下吐血的份兒了,被死死踩在山崖上,動都不能動,順著嘴角直流血沫。
“這是什么?”蘇寒伸手一抄,從金明子身上撈出十三把只有寸許長的小劍。
小劍象是清澈的水晶雕琢出來的,小巧精致,雖然只有寸許長,但每把劍都墜有鮮紅的劍穗。十三把劍為一套,把把都是靈器。
“小子身上東西還真不少?!碧K寒咋舌,這些家族中的嫡系子弟太富有了,隨身有很多法寶,先前祭出來的幾件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但蘇寒有破布護身,可化掉法寶的攻擊,因而這些東西金明子還未來得及用。
蘇寒又搜出一柄楔刻有龍頭妖文的短杖,通體金黃,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所有東西全部被蘇寒揣了起來,最后,他又從金明子貼身處搜出一本薄薄的書冊,上面全部都是妖文,蘇寒翻看兩頁,一個字都不認得。
“金虎族傳承很久遠,這是他們的古經嗎?”蘇寒納悶,每個大傳承,都要有道統流傳下來,供后世子孫修習。金虎族雄踞南疆,為妖族中的大部族,族中肯定也有古經。
看著看著,蘇寒心里猛然一動,這本書冊中的妖文,好像還有兩種,其中一種,就是他在圣山腳下撿到的那些碎片上,所楔刻的古妖文。
這種文字失傳許久了,妖族只有極少數宿老認得,而今在書冊中出現,這本書冊顯然很不尋常。蘇寒毫不客氣,直接裝了起來。
這次搜刮收獲很大,各種靈器有七八件之多。不過其材質和威力都沒有金明子先前祭出的那四件強。
此時,已經有荒族人將神焰金爐,玉色大傘,碧綠天鉤,烏黑大缸,以及黃金圣槍和虎王印拿到,全部拋到蘇寒身前。
“岳兄弟,這是你的戰利品,你將金明子擊敗了,不取他性命已經是寬容大度,按南疆的規矩,他要做你的奴仆,這些東西自然都歸你了?!?
毫無疑問,這六件法寶是金明子身上最強的法寶,威力驚人。蘇寒也不做作,一把將六件法寶全部收了起來。
“人族修士!將虎王印和黃金圣槍還回來!這是我族老祖所賜,外人不得染指!”
“你們幾個腦袋都讓驢踢了?”有荒族人盯著幾個妖族隨從道:“你們家太子而今已經是奴仆之身了,還說什么外人染指不染指的。”
“不要不知足,岳兄弟饒他一名已經是網開一面,南疆的規矩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幾個妖族隨從全部閉上嘴巴,不僅僅是南疆有這樣的規矩,就算整個真極,修士之間大戰,敗者往往連命都保不住,身上的東西要被勝者洗劫。
蘇寒一口氣將金明子搜了個底朝天,這才收手,從山巔回到地面,一大群荒族人潮水般的涌了過來,望向蘇寒的目光,既有欽佩,又有羨慕。
“蘇寒!”荒月使勁從人群中擠到跟前,泣不成聲,但此刻的淚卻是歡喜的淚,蘇寒從必死之戰中一舉反敗為勝,死死壓制金明子,讓人驚訝且欣喜。
“月兒。”蘇寒抹掉臉上的血污,微笑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都說了,自己命硬,老天都收不走。”
“還說呢?!被脑氯缋婊◣в辏垌鴧s綻放笑意:“剛才把人都嚇死了?!?
“寒弟!好樣的!”荒正大笑,一拍蘇寒肩膀,險些將他拍到山巖中去:“真想不到你深藏不漏,將金明子都打成了縮頭烏龜?!?
荒族人將蘇寒團團圍了起來,猶如迎接凱旋的勇士。幾個妖族隨從則灰溜溜的將只剩一口氣的金明子救走。
此時的金明子幾乎和死了沒多大區別,若不是他肉身強悍,靈宮陣圖凝練的無比扎實,剛才已經被蘇寒幾拳打裂頭顱。
不過象他這樣的修士,生機相當強大,只要頭顱不碎,留著一口氣,就能修復血肉,完好如初。
金明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一嘴虎牙被打光了,嘴角滴落血涎,眼神渙散,但仍保持著一絲清明,渙散的眼神中有惡毒的寒光閃爍,死死盯住人群中的蘇寒。
這一戰對于金明子來說,本來無關緊要,純屬咎由自取,現在卻變的意義重大,他以金虎族太子之身,身具最純正的圣虎血脈,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只有神池境修為的人族小修士打的半死,連隨身的寶物都讓洗劫一空,一旦傳揚出去,南疆年輕一輩必然要轟動。
“你們立即給我滾出荒族領地!”荒正指著幾個妖族隨從大喝道:“不要忘記我的話,日后若敢踏入此處半步,我必祭圣器殺你們!”
幾個妖族隨從一腦袋汗水,帶著金明子立即離開荒寨,荒正這樣的人,雖然粗狂不羈,直來直去,但極重信諾,言出必行,說殺他們就不會手軟。
所有荒族人都興奮不已,蘇寒雖然是個外族,但與他們同仇敵愾,荒正連連搓手,叫人準備美酒,要慶祝一番。
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荒寨中的篝火便熊熊燃起,酒香四溢,幾乎全寨的人都圍攏在一起。蘇寒端大碗與眾人對飲,喝一口就咧一下嘴巴,今日大戰,雖然金明子落敗,但他也很不好受,全身多處受到重創,而今雖然敷藥,卻不能一時三刻就痊愈如初。
“身上有傷,不要飲酒了?!被脑聞竦?。
“傷可以不治,酒不能不喝?!碧K寒咕咚咕咚喝酒,而后一抹嘴巴。這場生死大戰的結果,其實連他都未能想到,本來已經必死,卻臨危翻盤,他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其實這一切全都要歸功于那塊破布,蘇寒飲酒的同時,心里盤算著,一定要將破布的來歷想辦法搞清楚。這是一件防御力驚人的寶物,幾乎萬力不沾身。
不過到現在為止,蘇寒還對破布一無所知,大戰之后,破布就平靜下來,一動不動,恢復原貌,被蘇寒妥善收了起來。
彩云遮月,星辰滿天,荒寨如同一場盛會,數處熊熊篝火燃燒,蘇寒無形中成為全場的中心,接連有人來敬酒。上次他剛剛來到荒寨時,也有人敬酒,不過卻是看在荒正的面子上,將他當做客人,而此時,所有荒人均心里折服,情真意切和他對飲。
荒狄和幾個荒族少年也上前,端大碗和蘇寒痛飲。雖然他們過去對蘇寒有所刁難,但荒族人性情直爽,即便有矛盾,也是堂堂正正的向人挑戰,公平對決,勝就是勝,敗就是敗,絕不**謀詭計暗算于人。所以蘇寒未將荒狄等人過去的敵視放在心上,和對方談笑風生,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此子很不一般。”一個荒族老人抿了口酒,道:“知進退,懂善惡,少年有為卻不狂傲。”
“不錯,比之金虎族的金明子,要強了許多?!?
“金明子今日被大敗,只剩了一口氣,不知道金虎王會否借題發揮?”另個荒族老人面帶憂色。
金虎王是南疆現今聲勢最強的大妖,且為人很護短,金明子是他嫡親的玄孫,被人打的只剩一口氣抬回去,就算對決有對決的規矩,但規矩都是強者締造出來的,金虎王一旦想翻臉,一萬條規矩都是空談。
打敗金明子的雖然是蘇寒,但事情發生在荒族領地,且荒族人對金虎族的態度,那幾個妖族隨從肯定會如實稟報金虎王,對方若尋仇,荒族絕不可能置身事外。
“一個金虎王有什么可怕的!”荒族老人身邊,是一個荒族壯漢,渾身肌肉如鐵打一般,身高將近一丈,雄渾的猶如鐵塔,他大口喝酒,而后朗聲說道:“我族立身南疆千萬年,從始祖開始,都是一戰一戰拼死開創出的基業,難道我荒族會怕戰?”
“族長與幾名族老都在閉關,金虎王若來生事,無人能擋他?!?
金虎王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半只腳跨入了圣人境,誰都不能保證日后會否證道。即便是現在,以他次圣巔峰的境界,闖入荒族,真的無人能擋。
荒族族長和幾位族老中雖有人可與金虎王匹敵,但他們正全力修復荒古戰矛。對一個家族來說,一把圣兵,幾可與一名圣人相提并論了,有圣兵震懾,外敵不敢隨意入侵。正因為如此,修復荒古戰矛絕不可能半途而廢。
“兵來將擋,我荒族不懼任何人!”荒族壯漢很果敢。
“希望金虎王會有所顧忌吧?!睅讉€荒族老人交換眼色,均在心中暗暗祈禱。
一場酒喝到將要破曉,蘇寒大醉,帶著傷體入睡,屁股都挨不住床榻了。第二天與荒正醒來后,腦袋又如同十萬八千斤,重的一塌糊涂。
“叫你們不要喝那么多,都不肯聽,一身酒味,真難聞?!被脑露藖硭?,責備兩人。
“寒弟,你身上又帶了傷,在寨子中靜養,尋找靈根的事情,我會派人去做?!?
“恩,我得全力修煉,盡早突破十龍境?!碧K寒點頭,神池境的修士確實脆弱,即便肉身再強,但受創之后無法和十龍境修士相提并論,需要慢慢靜養痊愈。
荒正親自帶人到山寨外去尋找玄金母草,寶樓中只剩下蘇寒和荒月兩人閑聊。蘇寒吃著水果問道:“月兒,我來到寨子許多天了,為何一直未見到過你母親?”
荒寨的寶樓,底層用來接納外客,召開族中會議,族長一家居住在中層,上層則存放一些物品。蘇寒來到荒寨之后,一直住在寶樓,但此處除了荒正兄妹,再無他人。
說到這里,荒月靈動的大眼睛猛的黯淡下來,抬頭看看蘇寒,又低頭擺弄自己的衣角,過了片刻,道:“母親不在了……”
“月兒,我不是有意提起?!碧K寒連忙解釋道:“只是隨口一問,你只當我什么都沒有說?!?
“無妨。”荒月搖搖頭,勉強一笑,道:“小的時候,我看寨子里其他孩子人人都有母親疼愛,自己哭了不知道多少次,而今長大了,也就哭不出來,只不過心里還是有些難過?!?
“原來天下并非只有我一個可憐人?!碧K寒心里暗道:“我沒有爹爹娘親,上次在妖墟古城遇見的薇薇兄妹,也沒有雙親,原來連月兒的媽媽都不在了。”
“我母親與你一樣,是外界的人族,其實她未死?!被脑陆又f道。
“是人族?還未死?那你……”
“荒族極少與外族通婚,我父親娶了人族的女子,人人閉口不提,但人人心里都清楚?!被脑履槠鹨活w瑪瑙般的葡萄,在手中慢慢揉動,道:“我母親與你一樣,也是從外界來到這里尋藥,與我父親相識。父親愛她愛的極深,因為此事和族中一些族老鬧的不可開交,險些將族長的位置都放棄了。最后所有人拗不過父親,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父親娶了母親,他很快樂,后來有了大哥和我?!?
“這不是都很好嗎?為何你母親不在了?”
荒月起身,緩緩走到窗邊,眺望遠山,語氣中已經帶出一絲哭腔:“她走了,我還未到周歲,她便不聲不響離開荒族,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我連她長的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月兒?!碧K寒一聽荒月又要落淚,立即慌了,連忙勸慰。
“不要緊,而今我長大了,一切都明白了?!被脑禄仡^,美目瑩瑩,淚水在其中流動,卻未滴落下來:“母親是人族,不屬于我們荒族?!?
“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些?!碧K寒掏出上下兩部玉廬經,遞給荒月道:“這是你想要的道典,這次卻是我給你的。”
金明子為討好荒月,專門從外界找到玉廬觀的古經,他與蘇寒紛爭,荒月將玉廬經還了回去,大戰之后,蘇寒又從金明子身上搜了出來。
“好,不提了,都是往事,隨風而去吧?!被脑陆舆^玉廬經,自己翻了翻,道:“玉廬觀的古經,我一下子看不懂,需找人先解析一下。還有,前次在圣山找回的那些碎片,也可找人看看?!?
“找誰看?”
“你隨我來。”
荒月帶著蘇寒離開寶樓,穿行在荒寨中,寨子和往常一樣忙碌,人人看到蘇寒都熱情的招呼,而今,他們已經完全接納了蘇寒。
荒寨居住著三四千人,面積很大,兩人一直來到荒寨的邊緣,此處已經少有人住,三兩間竹屋隱現在青山綠水間。
“這是七爺爺的居所,他是父親的七叔,名叫荒無涯?!被脑逻呑哌叺溃骸笆俏一淖逯袑W識最淵博的人?!?
荒族雖然很少與外界打交道,但一個歷史久遠的種族,不可能對外界一無所知。其實荒族中也有人常年游歷在真極五洲,搜集一些典籍和外界最新的消息,傳回族內。只不過他們行蹤很隱蔽,外人無從所知。
荒月的七爺爺荒無涯,雖然修為不甚高深,但自幼就喜歡閱讀一些古籍,族中干脆分派他常年整理保管外界傳回的典籍,經年累月下來,荒無涯在書海中暢游,盡管算不上識窮天下,卻很有見識。
“七爺爺,您在嗎?”荒月在三五間竹屋外輕聲喚道。
“是小月兒嗎?進來吧。”
竹屋內淡雅整潔,與其他荒族人的居所很有不同,尚未進門,蘇寒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書香。
一個荒族老人端坐在桌前,他也身穿獸皮,戴有獸骨打磨的飾物,但相貌很脫俗。面前的小桌上,有紅泥小爐煮香茗,荒族老人一手飲茶,一手握書,悠然自得。
“七爺爺,今日又有事要勞煩您老人家了?!?
“你又帶來什么稀罕東西了?”荒族老人荒無涯一笑,而后注視蘇寒,他的目光瑩潤,有質樸平和的氣息:“我知道你,來自外界的年輕人?!?
“七爺爺你好,我叫蘇寒。”蘇寒看著老人,心頭微微一動,這荒族老人荒無涯的眼神,與朱雀老道十分相像,看見他,蘇寒不由自主的回想到慈祥的師傅,神態頓時由衷的恭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