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火游魂出現了,桃紋石巨震,小游被震了出來,面對修出魂火的游魂,如面對不可戰勝的強敵。
“兩條小螻蟻……”魂火游魂散發出恐怖的波動,席卷而來,無形的軀體帶起一陣狂風。
轟!
蘇寒在桃紋石中,如同回到了自己的肉身,焚魂魔功一動,神魂幾乎要燃燒起來。這畢竟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軀,秘術大部分玄力都被壓制了,但這足夠,魂力頓時大漲,指頭肚大小的桃紋石,如同一顆飛閃的光團,激射而出。
噗!
游魂的魂火都快被斬滅了,如在風中顫抖的火苗。蘇寒從半空折沖回來,沒有肉身,失去風火雙輪,但風火八極遁的每一句口訣都在浮現,他仿佛在時光中穿梭的一根利箭,破空聲大作,直逼游魂。
轟!
無人能夠形容這種速度,小小的一塊桃紋石,卻如魂燈游魂一樣強大,黑色的石頭穿破魂界黑暗的虛空,噗的一聲,將游魂跳躍的魂火斬滅。
魂火滅了,游魂散發出垂死的魂念波動,虛無的形體嘭的一聲爆散在黑暗中。小游早已經目瞪口呆,呆呆的懸浮在半空,蘇寒毫不客氣,在一縷縷飄散的魂力中來回閃動,將它們吞噬下去。
滴答滴答……
魂火游魂的魂力,對蘇寒與小游來說,無疑是神藥一般的大補,他們將所有游散的魂力吞噬的一干二凈,而后立即離開此地。
“我想,你在世間的來歷很不凡。”小游道。
“何以見得?”
“你在世間所修的術,非比尋常,一般的術,在魂界根本無用,即便以桃紋石為軀殼,亦無法發揮威能,只有那些無上大教,萬古世家中的翹楚子弟所修的大術,才會有些用處。”
“無上大教,萬古世家,翹楚子弟……”蘇寒不知該說些什么,世間,早已經遠去了,昔日的榮光,不滅的傳承,如流云一般,被風吹過,什么都不會剩下。
“你是某世家的直系子弟是嗎?甚或是某教的神子?”
“我只是一個山野門派中的小修士。”蘇寒道,身在魂界,永遠都逃脫不掉,神子與諸魂,又有什么區別。
他們回到了一直藏身的地方,有了桃紋石,即便是很小的一塊,也讓兩人省了不少力氣。蘇寒容身在桃紋石中,緩緩一動,將一塊小石子推入了坑里。
“或許,過去所修的秘術,都是有用的,雖然大半威能都被壓制了,但仍可讓我滅殺一些較強的游魂,甚至,還可修一下黑暗經與光明經。”蘇寒心中升騰起一團火熱,他所掌握的古經與秘術,都是曠古難見的仙珍,漫漫歲月,將諸秘術與兩部起源母經修成,神魂將強大無匹。
但隨即,心中的火熱漸漸冷了下來,身在魂界,將古經都修成,也不過可以安穩的存在下去,他所希望的,卻不止這些。
“我們加把勁。”小游險些被魂火游魂吞噬掉,但他依然很欣喜,他是條聰明的游魂,已從今日一場小小的波折中,看出蘇寒的不凡。據他所知,從未有尋常的弱小游魂,可斬滅修出魂火的游魂,這是個奇跡,多少年都不可能發生一次:“魂界的深處,有很多殺機,亦有很多機會。”
“有可以逃出魂界的機會嗎?”
“我不知道,因為從來沒有去過,但有人提及,魂界的深處,可能有連強大游魂都無法涉足的地方,那里有什么,誰都說不清楚。”
……
仍是那處山崖,夕陽快要落下了,漫天晚霞,紅的如火,絢爛一片。
“你看,多美的晚霞,這是只屬于你我的晚霞,誰都不能奪去。”
魔姬站在山崖旁,她更加纖弱單薄,面龐依然白皙如玉,她在笑,仿佛蘇寒就站在身邊,但憂郁和哀傷,卻在眼睛中刻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每日能與你一起來看晚霞,是最美的事,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都不會變,我陪在你身邊,永遠都不離去……”
魔姬笑著流淚,她慢慢來到山崖邊,深深刻下一道印記。一百三十六道印記,一百三十六個日出日落。
他走了一百三十六天,她在此站了一百三十六天。
“一切都不重要,只要這片晚霞屬于你和我。”
古剎中,那尊碎裂的佛,依然留在原地,沐雪兒依然束著青絲。她平和,安靜,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如花盛世,天崩地裂,一切的一切,只屬于世人,卻不屬于她。
當日那一條手持龍槍,要拆掉古剎的身影,仿佛凝固在沐雪兒心中,消散不去。
“往事都挽回不了嗎?若時光可回溯,我愿帶著心結,隨他走……”
古剎的暮鼓,第一百三十六次響起,這已經不重要,她的心,碎了。
乾元古洞山門內,護山的圣陣在沸騰,征世神戈亦在圣陣上方的虛空中沉浮,一縷縷神光,吞吐神芒與殺機,圣兵幾乎要復蘇了,將乾元古洞變成了一片絕地。
山門外,一名身披獸皮的健壯少年,魁梧的象一尊戰神,他渾身浴血,不知創傷了多少處,卻屹立不倒,手中一桿石矛,將數名涌來的乾元修士掃成血花。
“夠了!”一名乾元老者怒視荒正,大喝道:“你無端來此殺伐了三次,我們一再忍讓,難道真的怕了你們荒族不成!”
“老雜毛!”荒正強如金剛般的軀體上,流淌一行行鮮血,他在山門外沖殺,聲如天雷滾動:“我在此殺人磨礪,待到大成,立即持圣兵殺入你們山門,剿滅乾元的道統!”
幾個乾元老者懸浮在山門外,心中焦躁不安,一個荒正,對萬年的古教來說,不值一提,但此人背后卻是強大的荒族。
“今日,先殺你們百人,替寒弟報仇!”荒正眼中的淚光被血光遮蓋了,他舉著荒古戰矛,又將幾名乾元修士震成血霧。
“簡直無法無天!”一名乾元老者面色陰沉:“將其殺了!已經殺了小妖皇,不差一個荒族!”
嗖!
天邊飛來一條人影,亦身穿獸皮,荒野王伴風云而來,他并不高大,亦不兇蠻,卻如同一尊圣人降臨,讓諸多乾元修士驚恐莫名。
“父親!”荒正丟下手中戰矛,跪在荒野王面前,大聲道:“求你持大荒之嶺,將乾元滅門!”
“我們乾元古洞,乃太初先民之圣地,誰敢放肆!”乾元老者仍在大喝,但心里卻一陣陣發虛,大荒之嶺若真的出現,他們的護山圣陣,征世神戈,俱如破爛一般。
“走吧。”荒野王并不理會乾元老者,他緩緩拉起荒正,轉身踏上云霄。
“父親!求你!求你……”荒正的淚水,終于從滿面的血跡中流淌下來,他跪地大哭,不住的哀求。
“他已死了,將天下人殺盡,亦不可能復生。”荒野王輕輕搖頭道:“隨我回荒域,世間,不是我們應該逗留的地方。”
乾元山門終于平息了,護山圣陣蟄伏,圣兵亦緩緩落下。
古洞深處的一座陰牢中,不見天日,只有幾團烈火燃燒。不住有神索抖動聲和大罵聲傳來,一間陰牢里,不死道人被神索緊緊縛住,腳下就是一角圣陣紋絡,浮動殺光。
他有萬初圣術,幾乎無法殺死,大罵聲不絕于耳,卻不能從陰牢中逃脫。
另一間陰牢中,一團血肉模糊的軀體不住的顫動,駝叔的雙手雙腿皆被打斷了,且身軀的九竅被封住,損傷的肉身無法修復,血肉都腐爛了,白骨森森。
“老東西,還不肯說嗎!”一名乾元修士陰測測道:“早點說出來,少受痛楚!”
駝叔每天都被酷刑折磨,乾元修士欲逼問出黑暗經與無字仙經,但他們不敢強搜識海,駝叔與不死道人靈宮都有秘術封禁。
“狗……狗娘養的……”駝叔已經沒有人樣了,渾身血肉皆爛掉,眼窩深陷,往日精光閃爍的眼睛,如今一片黯淡,他沒有力氣,卻仍在喃喃的咒罵。
啪!
長鞭狠狠抽了過來,駝叔身軀上已經爛掉的血肉頓時被抽飛了一大塊,劇痛無法忍耐,滲入骨髓。駝叔潰爛的額頭冒出一片冷汗,他被折磨的丟了半條命,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牙齒咬碎了,將劇痛生生熬了過去。
“打的好……好……”駝叔拼盡全力,顫抖著抬起一條手臂,卻如同臂膀上架著一座大山,他手指不住的抖動,指著面前的乾元修士道:“打的好……老子的師侄日后……日后大成……將你們……全都殺了……”
“老東西!你在做夢嗎?”乾元修士揮舞手中的長鞭,獰笑道:“小妖皇連肉身都爛了,你還在等他救你?”
“放……放屁!”駝叔噗的噴出一口鮮血,吐在乾元修士臉上:“小壞……小壞乃是……將來的大圣……皇者……殺盡你們這些……畜生……”
“老東西,找死!”乾元修士一揮長鞭,卻生生忍住了,他們想要的東西還未逼問出,不敢將駝叔立即打死。
哐當!
陰牢的大門被緊鎖了,駝叔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拖著一片潰爛的殘軀,頹然倒下。他象一個風燭殘年的駝背老頭兒,眼神無光了,只是夢囈一般的喃喃道:“小壞……小壞……我不忍死去,就是……就是想再看你……看你一眼……小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