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大教宿老唯恐橫生意外,親自出手?jǐn)z拿蘇寒,數(shù)名強者升騰而來,如同幾條天龍在半空俯沖,巨掌生威,將四方天地全部封鎖。這是老古董級別的人物出手,聲勢不言而喻,放眼天下,能夠躲避這一抓的也不知有幾人。
“小妖皇!還想逃遁嗎!有什么花招,使出來吧!”皇甫世家的宿老在半空冷笑。
面對這樣的攻勢,蘇寒可依仗的,只有時靈時不靈的那塊破布。但此時破布紋絲不動,似乎感受不到蘇寒所承受的巨大危機。山壁深洞中挖出的古怪碎陶片也沉默了,蘇寒陷入水深火熱中。
數(shù)只大手已經(jīng)籠罩到了蘇寒頭頂,只需一個呼吸間,就能將他攝拿。
咔嚓……
一聲輕響,蘇寒懷中的一塊玉符微微破碎了,一道身影在他身外瞬間出現(xiàn)。
許多人都在眨眼間看出,這道突然出現(xiàn)的身影,乃是強者一縷神念所化的分身。
嘭嘭嘭嘭!
接連幾聲悶響,身影略微一動指頭,幾名氣勢洶洶不可一世的大教宿老,均都被打的倒飛出去。
“這是哪位高人的分身!”
眾人皆大驚失色,如同見了鬼一般。以一具分身就可信手打飛數(shù)名大教中活了千年以上的宿老,此人該有多么的恐怖?
虛影在蘇寒身前凝立,他是個壯碩的荒族老人,身穿獸皮,渾身肉如鋼,骨如鐵,一頭披散的白發(fā),將近一丈的身軀,如同頂天立地一般,根根胡須如鋼針。這名荒族老人,就象天下間至剛至陽凝聚的化身,威猛無鑄。
“是荒族中的高手!”有人低呼道:“小妖皇和荒族還有瓜葛?!?
“此化身并非荒族族長,荒野王還沒有這么深的修為,他是誰?”
“會不會是荒族中的宿老?”
眾人都在猜測,蘇寒也瞬間回想起一件事,當(dāng)初他離開荒族前,荒族的老荒神曾親自見他,雖然老荒神未露出真身,卻送給蘇寒一塊玉符。當(dāng)時言稱,這塊玉符說不定日后會有用處。
“這是荒族老祖的化身嗎?”蘇寒震驚,荒族的老荒神千年都不顯化,不理俗事,而今一具分身卻在此出現(xiàn),且出手擊退諸多宿老,顯然是替自己解圍。
“來人報上名!”
數(shù)名大教宿老被這具分身一指頭給打的倒飛,根本沒有招架的余地。他們內(nèi)心深處恐慌到了極點,一具神念所化的分身,至多擁有真身兩成的戰(zhàn)力,但這名荒族老人,擊退幾名宿老,如喝水吃飯一般簡單。
荒族老人慢慢收回手指,上前一步,僅僅是一步,整片世界卻象隨之震動起來,乾坤動蕩,風(fēng)起云涌。諸多修士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隨著荒族老人的一步而劇烈的跳動,仿佛不受控制,要從胸腔破體而出。
“是老祖嗎?”蘇寒喃喃自語,荒族對他恩惠很大,讓他無法忘懷。
荒族老人回頭注視蘇寒,他身高將近一丈,魁梧的無以復(fù)加,如同遠古戰(zhàn)神復(fù)生,但他的眸光卻溫和慈祥。
“你我又見面了?!被淖謇先俗旖锹冻鲆唤z笑意。
這句話讓蘇寒心頭巨震,他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名荒族老人的化身,蘇寒雖然從未見過,但老人的聲音,蘇寒卻記憶猶新。在荒族主寨外的洞府中,這道聲音曾和蘇寒簡短交談過。
“你是什么人!”
幾個大教宿老愈發(fā)看不透荒族老人的深淺了,但他們自持有數(shù)十個大教世家的高手俱都在場,因而膽氣很壯。
荒族老人微笑與蘇寒打過招呼,而后轉(zhuǎn)身,面對諸人,神色平和安詳,既未開口,亦未發(fā)怒。
“還在等什么!今日必抓小妖皇!”月?lián)u仙宮太上長老在半空的戰(zhàn)團中看到眼前一幕,雖然心里也很吃驚,但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誰也不甘心放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不錯!”另名宿老也大喝道:“諸大教弟子聽令!祭出法寶,今日誰阻攔我們,就合力將之轟殺!”
外圍的無數(shù)散修都心里發(fā)寒,螞蟻多了也能咬死人,先前上千修士合力轟擊石柱小棺材,所產(chǎn)生的神能幾乎象瀚海一般,沒有誰能在這種神能浪潮中活下來。
“荒族人也來湊熱鬧!他們不是從來不理會外界的事情嗎?”
“這荒族老人很不一般,雖然只是一具化身,但無人能看透他的深淺。”
月?lián)u仙宮的太上長老,幾乎是現(xiàn)今世間的巔峰人物,他一發(fā)話,無數(shù)大教世家的高手轟然附和,許多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祭法寶,對付荒族老人。
荒族老人一言不發(fā),只是默然看看在半空中大戰(zhàn)的幾人,而后他慢慢伸出一只手,伸向半空。
一只手掌,平淡無奇,連肌膚上都出現(xiàn)了無數(shù)褶皺,這是一只無比蒼老的手掌,在歲月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手掌緩緩伸來,無數(shù)修士的眼前,頓時出現(xiàn)一幅奇景?;淖謇先说氖终迫缤淮缫淮绯肟兆ト?,慢的不可思議,卻又如同電光火石,快的無從分辨。幾乎是百分之一個呼吸間,月?lián)u仙宮太上長老等三名老古董,均被這只手掌籠罩。
“想要插手!要看你夠不夠分量!”月?lián)u仙宮太上長老大喝,他暫時丟下不死道人,全力一擊,對抗荒族老人的手掌。
轟!
這句話還未說話,荒族老人的手掌如同一件仙器,鎮(zhèn)壓十方,三個老古董均覺得周圍的空間破碎了,時光停滯,連帶自己的身軀都無法運轉(zhuǎn),如陷泥沼。
“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我們是何人!”月?lián)u仙宮的太上長老身軀無法動彈,但仍很狂傲,大聲威脅荒族老人。
嘩……
荒族老人伸手將三個老古董一把攝拿下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不死道人,獨自懸浮在半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么可能!”
無數(shù)修士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看到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人人心頭狂跳。一具化身,竟然舉手投足間輕而易舉的攝拿了三名大教老古董,這是何等的駭人!若非親眼所見,根本沒人會相信。月?lián)u仙宮的太上長老,那是半只腳踏入了圣人境的人物,其余兩個老古董,雖然修為遜于他,但也是威震一方的強者。
而今,這樣三個人,就被一具化身隨手?jǐn)z拿,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這是怎么回事?”有人驚呆了,喃喃自問:“這種事情,連圣人都做不到。”
“難道……”許多人聯(lián)想到了一些事情,再看向荒族老人時,目光中充滿了無比的敬畏和恐懼,連腳步都拿捏不穩(wěn),蹬蹬后退。
“你得罪了整個月?lián)u仙宮!”月?lián)u仙宮的太上長老,被人當(dāng)眾攝拿在手,幾乎已經(jīng)氣瘋了,瘋狂的大叫:“諸多大教世家,將與你荒族不死不休!”
“你!你究竟是誰!”其余兩個老古董雖然憤慨,但心神尚在,他們已經(jīng)隱隱察覺,眼前的荒族老人一舉攝拿三名強者,卻仍舊平淡的如同天邊一抹流云。這是至高的強者,不是世人可揣度的出的。
“都至此收手吧。”荒族老人將三個老古董攝拿,但并未為難他們,抖手將其全部拋了下來。
“好大的膽子!你以為你是天下至尊嗎!”月?lián)u仙宮太上長老實在是無法承受這種恥辱,他隨手拎出粗大的鐵棒,要劈頭砸來。
“不可!”另兩名老古董連忙將已經(jīng)氣暈頭的太上長老拉住:“一具分身,我們都無法抵擋!若他真身到了……”
一句話讓發(fā)狂的太上長老稍稍平息下來,但粗大的鐵棒依然持在手中,不久前他以此棒大戰(zhàn)九轉(zhuǎn)化龍,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而面對淡淡的荒族老人,月?lián)u仙宮的太上長老卻漸漸缺乏動手的勇氣。
“這位荒族朋友,你是何身份?”有宿老問道,不過言語間已經(jīng)客氣了很多:“我們與此子有些過節(jié),在這里遭遇,順手料理。”
“胡說八道!”蘇寒忍不住喝道:“我不認識你,有什么過節(jié)!你們誣陷我是嘯月妖皇的傳承者,想要圖謀黑暗經(jīng)而已!”
許多人沒有話說,他們與蘇寒素昧平生,在此圍困他,只不過為了黑暗經(jīng)。一個大教宿老咳嗽一聲,強詞奪理道:“我們俱為大教,怎么可能憑空誣陷人?天下都在風(fēng)傳你是嘯月妖皇的傳承者,一個兩個人說說也就罷了,所有人都這么說,小妖皇你還不認賬?”
“就算我是嘯月妖皇的傳承者,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個這個……嘯月妖皇乃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人得而誅之,我們攝拿你,也是教你好好做人,走上正路,這是一片好心,小妖皇你不要曲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被淖謇先宋⑽⑻鹧燮?,注視那名發(fā)話的宿老,道:“我為荒族,也是你口中的異族?!?
“這……”那名宿老一頭冷汗,徹底無語。
“天生萬族,俱為真極的主人,各自居于領(lǐng)地,互不相犯。異族排斥,就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上古萬族大戰(zhàn),許多種族都絕滅了,你們想重復(fù)舊轍?”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起源母經(jīng),含萬物奧秘至理,但手握母經(jīng),真的就可證道?”荒族老人語氣不溫不火,道:“修道,修的不止是道,還有心?!?
荒族老人語氣平淡,話語簡單無奇,但諸多修士卻若有所思,許多人低頭不語,在暗自回味荒族老人的話。
“閣下究竟是誰?”有大教宿老小心翼翼問道,他們對眼前的荒族老人越來越看不透。
“荒族,荒元虛。”荒族老人淡淡說道。
“荒……荒元虛!”
無數(shù)人的下巴幾乎驚掉了,一些上了年紀(jì)的修士更是面無人色。月?lián)u仙宮太上長老如遭雷噬,所有的狂傲和不服煙消云散,不由自主的倒退幾步,目光中充滿了驚恐。
“傳聞……傳聞是真的!”有修士咕咚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最近有傳聞?wù)f荒族的元虛荒神沒有坐化,還出手重創(chuàng)了南疆大妖金虎王!”
“這真的是荒神的一縷分身嗎!”
諸多修士如在夢里,荒族的荒神,一向是和圣王比肩的存在。荒族的這尊老荒神,活了不知道多久了,兩千多年前就有他坐化的消息傳出,但一直到今日,他仍健在!
月?lián)u仙宮太上長老牙齒都忍不住格格作響,如履薄冰。適才他口出狂言,而今知道了荒族老人的身份,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出。
荒神,等于是修士的巔峰境界,一怒之下,可滅殺圣人。在場的大教世家雖多,但這一縷老荒神神念所化的分身,絕對能將其全部抹殺。
“元虛老荒神!”一些頭發(fā)花白的大教宿老上前行禮,他們活了上千年,但在老荒神面前,仍是后輩。
“我與此子有善緣?!痹摶纳癫⑽从胁豢梢皇赖臍庋妫蜔o鑄,如一尊荒古戰(zhàn)神,語氣卻很淡然:“真極陳規(guī),年輕一代爭鋒,老輩人不可插手。日后的真極,是他們的舞臺?!?
“是是是。”無數(shù)人點頭如搗蒜,老荒神證道已經(jīng)有一萬多年,威震南疆,但尚是首次顯化在外界,無人敢違逆他的心意,否則和找死無異。
“此子若與年輕一代交手,我必不會干涉?!痹摾匣纳穹叛郗h(huán)視四周的那些大教宿老,道:“但若有人恃強凌弱,為老不尊,那就是與我荒元虛為敵!”
所有大教世家的高手都面面相覷,老荒神這簡直是在天下人面前公然袒護蘇寒。且這種袒護非常有效,這個世間,這個時代,老荒神獨一無二,霸絕寰宇,他的話與大道天音無異,沒有任何人敢違抗,就算圣人復(fù)生都不敢!
“這樣一來,沒有人再敢和小妖皇為敵了!”
“就這樣放過黑暗經(jīng)嗎!”有人很不甘,蘇寒就在眼前,但有老荒神庇護,等于煮熟的鴨子飛掉了。
“老荒神能護他一時,能護他一世嗎?”有人小聲嘀咕。
“我真身在南疆,但僅憑一縷化身,可橫掃天下!誰若不信,盡管放手一試,上天入地,沒人能救得了你!”元虛老荒神語氣稍稍犀利了一些,字字如雷,那些暗中嘀咕的修士就如同被天雷劈中了,噗通噗通接連栽倒在地。
老荒神說完這幾句話,不再理會眾人。他慢慢轉(zhuǎn)身,目光投向蘇寒。
“老祖……”蘇寒看見身穿一身獸皮的老荒神,頓時想起了風(fēng)光如畫,靈瑞萬千的荒族領(lǐng)地,想起了豪爽灑脫的荒正,美冠南疆的荒月,和眾多熱血沸騰的荒族少年。
“你自己的路,終要自己去走。”老荒神對蘇寒傳音:“前路坎坷,這個善緣,我只能幫你結(jié)到此處?!?
“謝老祖庇護!”蘇寒將要伏地膜拜元虛老荒神,這是一位驚世駭俗的絕巔強者,一萬多歲的壽元,歷盡了風(fēng)雨滄桑。
“無需謝我,古今證道大成者,無一不是一步一步踩著尸山血海走上了那條大路。天下很大,將是你的舞臺,去戰(zhàn)吧!不要畏懼!無數(shù)年輕一代的修士,就是你的踏腳石!”
蘇寒尚未答話,從眾多修士中,猛然站出一名只有二十歲的少年,他膽子很大,沖著老荒神的分身大聲問道:“元虛老荒神,小妖皇為年輕一代,我皇甫英也為年輕一代,年輕一代爭鋒,老輩人不予干涉,對嗎!”
“該死!”一個皇甫世家的宿老嚇的臉都白了,連忙將這個猛然立身而起的少年按倒在地:“不許冒犯荒神老祖!”
這名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不僅膽子大,且很高傲,皇甫世家的宿老按他跪下,他卻不肯低頭。
“老荒神也是凡俗肉身證道為皇的,我皇甫英遲早也有那么一天!”
“混賬!”幾個皇甫世家的老者都嚇的不輕,強行要將皇甫英拉走。
“荒神有什么了不起!”皇甫英愈發(fā)倔強傲慢起來,在幾個老者的阻攔下,依舊大聲叫道:“我皇甫英,總有一天也要證道為皇,做新一代的人族圣王!”
“荒神老祖息怒,息怒……”皇甫世家的宿老幾乎連話都說不成了,連連對元虛荒神稽首:“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元虛老祖不要見怪……”
“他說的不錯?!痹摶纳癫⑽从幸唤z怒氣,他抬眼看看皇甫英,慢慢道:“我確實為凡俗肉身證道,世人皆知。年輕一代爭鋒,我不會插手。”
隨著最后一句話,元虛老荒神這具分身逐漸黯淡下去,消失不見,只剩下萬千目瞪口呆的修士。
“老荒神真的未坐化!”
“老荒神從不理會外界的俗事,這次卻專程為小妖皇現(xiàn)身,從今以后,無論是誰,恐怕再也不敢打小妖皇的主意了?!?
“不錯,元虛老荒神放下話了,誰要再敢欺壓小妖皇,就是與荒神為敵?!?
“這件事很奇怪,荒族與妖族一向不和,兩千多年前,元虛荒神曾出手擊殺了幾名妖族大妖,而今怎么會袒護嘯月妖皇的傳承者?難道這中間還有什么隱情嗎?”
“都給我滾開!”不死道人從半空落下,大步而來,擠開眾人,站到蘇寒身邊,他在適才的大戰(zhàn)中受創(chuàng)數(shù)次,卻早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此時神采奕奕,有些幸災(zāi)樂禍般的注視諸多心懷不軌的大教高手:“有膽子現(xiàn)在繼續(xù)出手,有些人不是剛才氣焰很囂張嗎?要生擒我這老弟,現(xiàn)在再動手???不動手,你們?nèi)叶际峭醢说啊!?
無數(shù)人氣結(jié),但所有大教世家的高手經(jīng)過剛才的那一幕,都不敢妄動了,人人無視不死道人。
“寧可當(dāng)王八蛋都不動手了?”不死道人嘴巴很損,又將諸多人大罵了一通。直到罵夠了,他才甩甩衣袖,道:“老弟,咱們走?!?
“慢著!”
皇甫世家的皇甫英再次挺身而出,冷冷注視蘇寒,道:“老荒神剛才說的很清楚,年輕一代爭鋒,任何人不準(zhǔn)插手。小妖皇,我皇甫英今日要向你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