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挈兒,這是怎麼了?”
“我”走至挈兒身邊,扶起挈兒,挈兒欲推卻,然,見了“我”,竟是停了手。
“不願活下去了麼?”
挈兒頷首,不言。
“你還愛那公子麼?”
“恨。”
挈兒如此說時,聲音是沙啞的,我能感覺到她的恨意很深,這便是,愛越深恨亦深麼?
“我”一笑,言:“永世糾纏與永世不見,挈兒選吧。”
挈兒聽聞,一愣,卻是不做言語,低垂首。
“我”見此,續言:“既然覺得自己愛錯人,那麼就不愛便是,何苦累了自己永世?”
“公子這是告知挈兒,選擇永世不見麼?”
挈兒終是出言詢問,擡首看著“我”。
“我”仍是笑,撫了撫挈兒已然凌亂的長髮,方纔言:“挈兒願如何,便如何。”
“放不下。”
“那,把血與淚混合吧,我爲你,留下這份情,化爲湖。”
“我”這麼說著,挈兒像是中了法術一般,接了“我”忽地拿出的刀,在自己身上,一刀一刀劃下。
直至挈兒失了意識,終是死去的時候,“我”才揮了揮手,瞬時,湖成。
“我”站在湖前,一笑,言:“情,爲何物?可笑,可笑...”
如此言,“我”聚了水,擡至脣邊,卻是沒有喝下去,放下,閉上眼,喃喃自語後,便是不見了。
眼前一切隨之消失,身前的,換成了幽垣,他很是擔憂的看著我。
“幽垣,你會恨我無情麼?”
幽垣搖首,不明所以。
“昨日,明知白炙出事,仍不探望白炙的行爲,讓幽垣覺得我可恨,薄情麼?”
幽垣不語,未搖首也未頷首,只是看著我。
我一嘆,終是個結,就像是前世,未嘗挈兒的情,卻是後世喝了下去。我不願在今生,留下一個結,累了後世去還。
“我是薄情的,然,如若顧及紫陽又顧及白炙,傷的,卻是更深。”
如此解釋著,幽垣仍是不語,讓我有一絲緊張,幽垣不原諒,總會讓我不安的。
許久,幽垣伸手牽了我的手,拉扯我走至林中,緩緩的走回鎮上。
直至走至土瓦房前,幽垣方言:“沐兒,我不恨你。”
聽聞,只覺鬆了口氣,便是隨著幽垣,走進了土瓦房。
大廳中,紫陽和白炙正坐在桌邊飲茶,似是在聊些什麼,神色間並不開心,想必聊的話題很沉重,我們走至,便停了話。
“鳳姬呢?”
我出言詢問,也趁此抽回手,走至紫陽身邊坐下。
“後屋。”
紫陽看向我,回答間,對我一笑,很是炫目。
細看紫陽,他額間的胎印似是又淺了一些,微嘆,好不容易捱過昨日,然,今日,紫陽必是又要復發的,該如何做,才能避免?
如此想,看向白炙。白炙亦是看著我的,對我微微搖首,並不說話。
白炙也沒有辦法麼?難道紫陽,要每日每日受這種痛苦麼?思及此,只能嘆自己,爲何如此無能?如若我能回到前世,或者如若我能記起前世之事,那麼,便不會如此束手無策吧?不爲天地所困,超越因果之人,心中總是念想著這句話,然,到底是怎樣的自己,存於這天地中。
“沐兒,無礙的。”
紫陽似是看出了我的哀嘆,一笑,伸手撫上我的發,輕聲安慰著。
“無礙?紫陽,答應我,如若覺得難受,便吸了我的精血。知道麼?”
紫陽搖首,很是堅定的說:“無論多痛,我也不會傷害沐兒的。”
閉眼,不答。倘若紫陽失了神智,又如何知曉,他所傷害的,是否是我。
思緒間,聽聞腳步聲,睜眼,鳳姬緩緩從後屋走至,手中提著包袱。
“公子,鳳姬已然準備妥當,是否啓程?”
皺眉,並不喜鳳姬這樣變相的催促,然,只是頷首,起身,牽了紫陽,走出土瓦房,並不責怪鳳姬。
白炙與幽垣,很是自然的隨著我們身後,不言。
走進清雅森林,不久,便見了那面湖。
“挈兒...”
幽垣嘆息的聲音傳來,回首,看向幽垣。
幽垣看著湖邊,眼中的,竟是悔恨?是恨自己,在五百年前,無法拯救挈兒麼?
隨著幽垣看向湖,清澈見底的湖,又怎會讓人聯想到,那是挈兒的血與水混合而成?那湖邊黯然落淚的女子,只言一聲恨字的女子,還有最後,每一刀每一刀,決然刺入自己身體的女子,在投胎前告知幽垣不要恨的女子,這樣的女子,這樣的愛,又是多深刻纔會在此,製成那清澈見底的湖?
未及細想,眼前竟是看不清了,有絲慌亂,握緊了紫陽的手,然,爲何感覺越來越不真實?竟是覺得身邊的人,不是紫陽,更甚者,覺得紫陽已不在身邊?
恢復感覺時,一看,這是何處?四處都是花兒,花羣中有一湖一亭,亭中立一人,全然不識之人。
“少爺。”
是鳳姬的聲音,鳳姬喚那人爲少爺,回身,無任何人,難道,我又入了鳳姬的回憶中?
很是疑惑,那眼前之人緩步走至身前,溫柔一笑,言:“鳳姬,怎地不在侵天旁邊照顧,到了此處?”
如此,便是確認了,自己已然在鳳姬的某一處回憶中。然,又是如何進入的?仍是不解。
“諸葛公子命鳳姬前來告知少爺,佳豔小姐已然在諸葛公子的住處做客。”
感覺到聲音雖是鎮定的,然,有一股怨恨纏在胸口。
那人聽聞,笑意更勝,言:“佳豔來了?鳳姬速速帶路。”
欣喜之色全然顯現於神色中,胸口的怨恨越來越深,這便是鳳姬千年前的思緒?那公子對鳳姬無意,鳳姬一廂情願間,竟是出了怨恨之意?
隨著鳳姬走動,經過許多地方,有富麗堂皇的大廳,有彎曲的長廊等,然後,停留在一間房前,那人帶頭推開了門,門裡,有兩人,一人是前世的我,一人,竟是挈兒?
一驚,眼前一切隨之模糊,再看清時,紫陽疑惑的看著我,詢問:“沐兒,這是怎麼了?”
連忙回首看向鳳姬,鳳姬仍是落於白炙與幽垣身後,低垂著首。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怎會無緣無故進了鳳姬的回憶?爲何鳳姬與挈兒,成了同一時間之人?鳳姬不是等待千年了麼?
“怎麼了,沐兒?”
幽垣也是如此問,我不語,只是細細的看著鳳姬。
“沐兒...”
隨著白炙的輕喚,白炙走至我身前,用那雙白色的眼看著我,卻是滿臉的疑惑之色。
許久,紫陽問:“看到什麼了?”
白炙搖首,言:“什麼都看不到。”
此時的我,思緒已然混亂,不解一個一個連著襲向我,爲何進了鳳姬的回憶,是如何進入的,竟是連鳳姬本人也不知?挈兒又是如何成了那佳豔小姐?難道也是挈兒的前世,如若如此,又有何關聯?這一切,似是有一根線聯繫著,然,我找不到那根線,很是慌亂。
“沐兒,你到底是怎麼了?”
幽垣也隨之走至我面前,那一瞬間,竟是看到了一隻黑色的貓。
驚嚇到,不自覺的向後退去,深呼吸,怎會如此,怎會如此,這一切都是怎麼了?
忽地,白炙似是想到了什麼,走至我身前,抓緊我的雙肩,對我言:“沐兒,靜下來,跟我念:浮雲已去,真相自出,何爲擔憂,爲何擔憂,自是天地無所困,無所慌亂。反覆的念這句話,沐兒。”
“浮雲已去...”
搖首,念不出來,腦間隱隱做痛,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腦中不停的閃過這五個字,很是慌亂。
“我來。”
шшш? ttкan? ¢O 紫陽如是說,推開了白炙,伸手抱住我,在我耳邊言:“浮雲已去,真相自出,何爲擔憂,爲何擔憂,自是天地無所困,無所慌亂。”
閉上眼,靠著紫陽,聽著紫陽如此言,竟是下意識開口:“浮雲已去,真相自出,何爲擔憂,爲何擔憂,自是天地無所困,無所慌亂。”
如此念,竟是覺得慌亂感慢慢降下,便是不自覺,續念。
“浮雲已去,真相自出,何爲擔憂,爲何擔憂,自是天地無所困,無所慌亂。”
“浮雲已去...”
正當準備復念第三邊時,腦海間真是閃出了浮雲漸漸消失的模樣。
“真相自出...”
言罷,不知爲何,竟是真的明瞭,剛剛那一切是爲何了。
“何爲擔憂,爲何擔憂...”
腦海中的思緒漸漸歸於平靜,睜眼,白炙與幽垣正擔憂的看著我,一笑,續言:“自是天地無所困,無所慌亂。”
那份奇異的感覺全然消失,我鬆了口氣,輕輕推開紫陽,對紫陽言:“無礙。”
紫陽也是鬆口氣般,對我一笑:“你真是嚇壞我們了。”
不言,終是明瞭,這便是所謂超越因果,天地無所不能之人的本事。
“剛剛是怎麼了?沐兒?”
幽垣言罷,白炙卻是已然皺了眉解釋:“前世的沐兒,偶爾,也會如此,雙眼漸漸失神,神色慌亂不已。記得我第一次見,沐兒便是如此反覆念著這句話的。”
“怎麼會這樣?”
我一笑,擡首,看向蔚藍的天空,如若真是天地無所不能之人,爲何我困於這亂世之中?雖如此疑問,卻是再也不敢細想了。
一聲鳥鳴傳來,隨之言:“無論前世是否擁有記憶,我只不過是,墮入輪迴的,超越因果之人。”
呼呼,進展慢,進展慢,狐貍困擾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