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間,我總覺有一人站於我身邊,時而看著我微嘆,時而輕撫我的臉頰,有如此感覺,卻始終無法睜開眼睛醒來。
完全清醒之時,身邊無一人,很是安靜。
起身,看著這樸素的房屋,明知龍宇是有意接近於我,然,我又如何責怪他?前世之我所做,又怎可言爲欺騙?
如此想,深呼吸,便是放下了那份一直繞在心口的感覺,我不知那感覺該名爲何,只是如今,隨著思緒漸漸消散。
推開門,一驚,龍宇坐於大廳桌邊,眼睛似是從未離過我這扇門般,當我推門而出時,龍宇輕喚我:“沐兒。”
我卻是無法直視龍宇的眼,在那清澈而深邃的眼目中所見,我並不希望有愧疚,所幸低垂眼簾,走至桌邊坐下,不看龍宇。
“沐兒,到底發(fā)生了何事?讓你如此待我?”
我不語,仍是低垂眼簾,看著桌沿。
“沐兒。”
龍宇復喚,我方纔擡首,似是看著龍宇,卻不是看著龍宇。
“龍兄喚我所謂何事?”
龍宇皺眉,言:“你未聽聞我方纔所言?”
搖首,裝著很是內(nèi)疚之色:“我在想事,因此忽略了龍兄,在此道歉。”
龍宇微嘆,不再言語,只是看我,很是安靜的看著我,似是在沉思著什麼。
一時無語,大廳中的安靜讓我有一絲茫然無措,我又不敢看向龍宇,難道要一直安坐於此,無所事事麼?
“咔嚓”一聲,門開啓的聲音傳至耳中,下意識擡眼看去,左邊房間門口,站於一人,扶著門欄,臉色蒼白,是東方緒。
龍宇見了東方緒,顯然一驚,連忙走至東方緒身前,伸手扶住東方緒。
“緒,怎地就起身了?”
這一幕,讓我覺得很是熟悉,卻怎麼也憶不起是在何處見過。
“龍兄,無礙。”
東方緒如此言,卻是沒有抗拒龍宇的攙扶。
見此情景,忽地憶起東方緒在寧死前所言:“襲沐,照顧,龍宇...”
一笑,東方緒對龍宇,終是有情的,只嘆東方緒本爲修仙之人,不曾談及情愛,也不願談及情愛。如今,本就對情愛愚鈍的東方緒,在得知龍宇與自己同性別時,又怎會好生面對?
思及此,開口,言:“東方緒,你何時如此無能?”
東方緒與龍宇聽聞,迴應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
“沐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襲沐,被無能之人所救,你又算是什麼?”
我聽聞,只是一笑,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擡至鼻前,聞了聞茶香,不再多言。
“沐兒。”
龍宇復喚我,卻是聽聞東方緒言:“龍兄,罷了。”
龍宇便是真的不再出聲,攙扶著東方緒走至另一方桌邊,坐下。
我放下茶,未入口,茶香並不是我喜歡的味道,自小喜飲茶,便是從茶香也能分辨出茶的好壞,喜惡。
“既然東方緒已然可以走動,何不今日便動身去京城?”
我是故意如此言語的,我要讓龍宇在我與東方緒面前,顯示出對東方緒的特別,讓那在情愛中愚鈍的東方緒也能開開竅。
然,我的言語無任何人回答,似是我從未如此言語過一般,大廳中再次恢復到了那份安靜。
閉上眼,覺得索然無味,東方緒如此的身體怎可能馬上動身?然,要我在此等著東方緒的傷好,在見了龍宇的回憶之後,我又如何安然的與他們相處?
白炙與紫陽,他們兩人是否還在純白之地等待著我?幽垣是否還在挈兒身邊,成爲了一隻開心的貓,不讓挈兒被他人欺負?鳳姬是否無礙,楊遠又如何了?其實我擔憂的,有那麼多那麼多,可爲何,只要一思及離開龍宇,卻是不能如此爲的。
憶起了那副畫,自己所作之畫,該是放置在雲(yún)雨樓了吧?那時所出現(xiàn)的幻覺,是對龍宇所產(chǎn)生的好感,然,後來遇了紫陽,不知不覺與之相依,混亂了自己所謂的情愛。
恍惚間,那幅畫似是復又出現(xiàn)在了眼前,一輪彎月掛於天邊,薔薇花在暗處爭香奪豔,那豎立於薔薇花間之人,明明是模糊的臉,而此時,卻是白衣紅髮。
“卿。”
下意識的如此喚,那薔薇花間之人一笑,言:“空。”
如今,我又生在何處?是自己的意識與卿相見了麼?
“空,那龍宇,真當如此重要麼?還有那紫陽,真是如此重要之人麼?”
卿如此言,緩緩從薔薇花叢中向我走來,我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不知爲何,我有點懼怕卿,那本該與我有著更深羈絆之人。
“爲何後退?”
見此,卿停了腳步,神色間滿是哀傷。
“是最初我的任性,激怒了空麼?所以空纔會如此待我?”
我搖首,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卿,只是下意識間,言:“我不是空。”
卿聽聞,一笑:“空怎地又說傻話了?你不是空,你又會是誰呢?”
“我名喚襲沐。”
卿聽聞,皺起眉,言:“空,這玩笑不好笑。”
隨之,便是又一次向我走來,這次我仍是欲退,然,全身使不出力,這是怎麼回事?連意識,也如此容易被人束縛?
卿似是也知了我所想,回答於我:“空,我能做的,又何止這些?”
傲然的卿,讓我更爲不知所措。
站立於此,卿緩步走至身前,伸手撫上我的臉頰,似是在碰觸著稀世珍寶般,很是輕柔。
“空,是我錯,不該擅自離你而去,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想要肉身了,想和空在現(xiàn)世中相擁。空,你不想麼?”
說是全然不明瞭卿所言,這也過於失真了,我明瞭卿是想要肉身,然,肉身又該如何替他尋找?那些所謂的擅自離我而去,還有那些在現(xiàn)世中相擁,我何時在乎過,想到過?沒了前世記憶,我什麼都不知道。
“如何幫你?”
不願讓卿知曉我所想,便是連忙如此言。
卿聽聞,很是開心,笑,漂亮奪目。
“空只需要殺一人,用我這把劍,殺一人,毀其靈魂,我便能佔據(jù)那人的身體...”
卿話未完,我便言:“我不會如此做的。”
“爲何?”
嘲諷一笑,卻是讓卿呆愣住了,我未去追問爲何呆愣,只是自顧自地言:“卿,我不會爲你殺人。”
“那麼,殺妖?”
搖首,言:“不會如此做的。”
卿皺眉,看向我的表情並不友善:“空,你是怎麼了?如若是以前,你爲我,可是願做任何事的。”
“你也知,是以前之事,如今,你所喚空之人,不是空,我是襲沐。”
言罷,我閉上眼,用盡所有心思,只有一個念頭:出了這個地方,不要見卿。
再睜眼,便是坐於大廳桌邊,前方是龍宇與東方緒,他兩的表情異常凝重。
我疑惑,開口詢問:“龍兄,出了什麼事了麼?”
龍宇未答,反而是東方緒先開了口:“剛剛有一根絲纏在你身上,我們無法幫你解開,當你睜開眼時,絲卻不見了。”
聽聞,只是一笑,想必是卿束縛我時所用的法術吧?醒來,從卿的束縛中醒來,便是沒有了絲了。
“沐兒,那劍是不是在你身上?”
一驚,再次不得不感嘆仙的本事,竟能看到我身體中的血光劍?
“我?guī)湍惆纬鰜怼!?
龍宇言罷,便是起身欲走至我身後,我連忙拉扯住他,言:“龍兄,無礙。”
“那劍是魔劍,是能傷人無形的魔劍,你怎可讓它留於你的體內(nèi)?”
不語,只是看著龍宇,很是堅定。
龍宇與我相視一陣,便是甩手負起一般走出了大廳。
大廳中留有我與東方緒兩人,該是說些什麼呢?還是安靜如斯?這讓我很是困惑。
然,未反應之際,我與東方緒的四目相對,竟是熟悉的入了他人回憶之感。
這一次所見之處,我看不清晰,眼前那人,我也看不清晰,只是聽聞那人言:“秋郄,你怎會落於如此情況?
這聲音讓我覺得很是熟悉,細想,卻是自己的聲音。
“沐兒。”
“秋郄,你仍是欲死於我手麼?”
秋郄似乎是笑了,言:“如若能化爲最初,乾淨純潔的靈魂,那修仙,必是事半功倍之事。”
“秋郄,你爲何不懂,不通過自己的努力所得來的,根本毫無意義。”
“我只願恢復乾淨純潔。”
我的聲音停頓了,忽地,聲音響起時,只有一聲劍刺入人體中的悶哼聲,還有我的輕微嘆息聲。
眼前一切又恢復到與東方緒相對之時,東方緒看我的眼神很是驚訝,似是我做了什麼讓他覺得很是驚訝之事罷了,然,我只不過是入了他的回憶。
“襲沐,你怎地會知曉師叔祖秋郄?”
一驚,方纔是在入了東方緒回憶時,有如此呢喃了麼?秋郄是東方緒的師叔祖?這又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狐貍今天好可憐T-T,
纔打兩三個字就斷掉了指甲,右手食指,疼死了,
不過,還是要寫完這三千字T-T,
唔唔,好疼,好疼,
狐貍有點累,明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