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轉過頭去,把所有東西往皇甫景懷裡一放,然後伸出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啊嗚,爲何你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白蕪頓時感動地點點頭:“我就說,我們是如此情意深刻的姐妹花。”
納蘭說:“你不是保姆,你是女奴?!比会犴槺愠樽甙资彂蜒e的一隻雞腿。
白蕪抱著東西騰不出手,只能用腳去踹,皇甫景忙側身擋住,笑:“阿蕪姑娘打我吧,我家夫人傷還沒好。”
白蕪立刻抓住重點反擊:“可不是嘛,辛苦二爺,夫人屁股受傷,你該如何度過這漫漫長夜?”
納蘭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做那事也不是非要用……”話還未說完,三人立刻陷入沉默。
主要是白蕪本要取笑時,卻見二殿下突然難得的臉紅起來。
白蕪這時候才驚訝地捂住嘴,懷裡的東西“嘩啦”落了一地:“你,你們……呀呀呀!真是,真是……”
納蘭忙去堵白蕪的嘴,白蕪躲開,不過接下來她看二人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曖昧。
這目光看的納蘭背脊發涼,毛骨悚然。
白蕪湊近納蘭,低聲笑說:“真會玩!”
納蘭呼吸一滯,白蕪笑得放肆。
桐城的人都好奇地去看街道中的三人,皇甫景衝那些人點頭致歉,手上卻是仍拉著納蘭,不僅沒有撒手的意思。反而越握越緊。
日思夜想的事這麼輕鬆順利地發生了,皇甫景反而覺得有些恍然,像是自己在做夢。
白蕪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她自己買了些桐城的小吃,便說自己疲累,跑回去睡覺了。
二人世界就留給你們啦!白蕪衝皇甫景眨眨眼,皇甫景瞭然地衝他說了句謝謝。
納蘭好奇地看著兩個人,然後悄聲問:“你們在做什麼?”
皇甫景摸了摸納蘭的頭,納蘭啊,若是你的情商有阿蕪姑娘一半,我們之間的相處想來也就輕鬆了很多。
阿蕪離開,皇甫景便又拉過納蘭往前走。
繞是再有閒逛的興趣,走久了,屁股上的傷還是隱隱約約地疼起來。
納蘭不由放慢了腳步。
一邊的皇甫景回頭看他,納蘭不好意思笑笑:“慢慢走嘛,走太快就是走馬觀花,多不好啊?!?
皇甫景一邊自責自己太大意,一邊從納蘭無奈笑笑:“我忘了你有傷了。”
納蘭心虛地問:“我聽說戰場上,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我這點小傷還這般扭捏,景哥哥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矯情?”
“沒有,”皇甫景聲音低沉,卻又很清晰地傳入納蘭的耳朵裡:“我只怪我自己,還做不到事事爲你上心?!?
“這個,其實不怪你啦……”納蘭接不上話,只好支支吾吾地看看周圍。
皇甫景一把橫抱起納蘭,笑:“有時候,不是每句話都需要你來解釋?!?
這可是在大街上!
雖然納蘭自詡跟自家景哥哥學厚臉皮學到了那麼一星半點,但自己如今怎麼說也是個即將十八的男人,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攔腰抱起,還是有些羞澀。
“不用了,我其實沒什麼大事,走慢一些就是了?!?
已經有人指指點點了。
皇甫景湊近納蘭,在他耳邊悄聲道:“你就不要再動了,你被我抱起,頂多被人說我寵溺你,不讓你走路;但是你若是執意要自己走,暴露這後面的傷,別人還得以爲我對你做了什麼呢?!?
兩者權衡一下,納蘭很是贊同地把頭埋進了皇甫景懷裡。
其實這又是一個漏洞百出的二選一,但是所謂的理智和智商,在景哥哥面前,都化作了天邊的白雲。
皇甫景很是滿意地摟著納蘭,在人來人往中,他很是得意地接受各路人遞來的羨慕目光。
在他們眼中,無論如何,自己和納蘭都是一起的吧!
“想買什麼?”
二爺的胸腔突然發出一聲沉悶地響。
正在很是滿意地聽二爺心跳變奏曲的納蘭嚇了一跳,然後反應過來,正好對上皇甫景含笑的眼。
“啊,也沒什麼要買的……”納蘭轉頭往旁邊看看,然後看見了一個乾貨鋪子。
皇甫景讓他再看看:“看上什麼就買?!?
“景哥哥這麼有錢嗎?”
“不是,這個是算作公共軍費?!被矢盎卮?。
納蘭頓時壞笑起來:“哎呀呀,景哥哥你這個算是私/吞不?”
“不算?!被矢昂迫徽龤獾鼗卮穑骸拔疫@個算是行軍家室支出,理應得到軍費支持?!?
家室哦……
納蘭羞紅了臉。
不過周圍燈籠的橘黃色的燈火很旺,納蘭慶幸沒人能看出來。
但是如果他能勇敢一點,擡頭去看皇甫景,就能發現他家景哥哥也是非常無措地紅了臉。
“那,那我就買點瓜子吧……”納蘭指了指一邊的鋪子。
皇甫景便抱著納蘭過去,桐城的夜市很熱鬧,乾貨鋪子生意也是熱鬧,但那老闆看出來皇甫景氣質不凡,便親自過來招呼。
“官人買點什麼?”
皇甫景看了看納蘭,納蘭看著皇甫景,半天二爺才說:“瓜子?!?
所幸老闆很快反應過來,又說:“我們這兒有很多種瓜子,白味兒的、五香的、核桃味兒的,官人買那種?”
皇甫景低頭看納蘭,天曉得作爲皇家二皇子的二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買瓜子啊……
但是明明是自己要說幫納蘭買的,如果自己問他,會不會讓納蘭覺得自己不夠了解他啊?
但納蘭覺得自己竟然是藉著皇甫景的名義買東西,若是自己還嘰嘰喳喳說些什麼,小心招人煩,於是自己也不好開口,只撲閃著眼睛看著一臉嚴肅的皇甫景。
許是皇甫景太嚴肅,就連那老闆也暗自緊張起來,悄悄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你要什麼?”皇甫景終於還是問納蘭。
“就,五香的吧……”納蘭小聲提意見。
皇甫景便點點頭,很是認真地告訴老闆要五香的。
看這二人很是不知民間世事的樣子,那老闆還滿心以爲他們要收購個幾百斤……便問:“官人要多少?我讓人裝好後給官人送去?!?
皇甫景掂了掂納蘭,大概八十多斤的樣子,便想了想,伸出手比了個“二”。
“兩百斤?”老闆笑,雖然沒到他的預期,不過兩百斤也比那些個只買半斤八兩的好很多了。
皇甫景想了想,雖然他是想說二十斤的來著,但想著兩百斤應該也就兩個納蘭左右的重量,正打算點頭,納蘭就尖叫起來:“買來當飯吃嗎?!”
皇甫景便又去看納蘭,他家納蘭說:“我們只要兩斤。”
“什麼?”那老闆頓時不樂意了。
“嫌少?”皇甫景好笑地看著自家納蘭露出市儈的表情:“那我們就去別的地方買了?!?
“行行行,兩斤就兩斤吧?!笨偙葲]有好:“一斤一兩,一共二兩?!?
“你買的是金子啊!”納蘭不滿:“我們那裡的瓜子不到你這個四成?!?
“這位官人你自己看,我這瓜子是從外地運來的,自己加工炒制,一般的怎麼比得上?”老闆不肯退步。
納蘭一手吊在皇甫景肩上,一手指著瓜子:“但它仍然還是瓜子?!?
“官人你說這話……”
“……”
皇甫景看著納蘭張牙舞爪地跟老闆講價,自己就這麼抱著他,也不覺得累,反而不由想象,若是今後納蘭和他一起住在市井,出門買菜,納蘭還會不會這般“斤斤計較”?
心裡竟慢慢產生起了期待。
最終以二兩三斤的價格確定下來,納蘭一邊惡狠狠地嗑瓜子兒,一邊很皇甫景抱怨:“這桐城的商人都是奸商啊奸商!”
兩人路過一家玉器店,納蘭一眼就看到自家景哥哥腰上的翡翠飛鳥,不由拉了拉皇甫景胸前的衣服:“要進去看看嗎?”
皇甫景想了想,說:“好。”
便又堂而皇之地抱著納蘭進去。
桐城是小城,有特點的東西也就這些,皇甫景看了一圈沒有什麼上眼的,但他又看了看嗑瓜子兒正歡的納蘭,瓜子殼兒撒了些在頭髮上,他無奈笑笑,買了一個白玉束髮。
納蘭卻是看到了一塊色澤醇厚的翡翠,他指著翡翠道:“那個,就那個!”
皇甫景擡眼看了看,付了白玉束髮的錢,抱著納蘭出去了。
“那個東西不錯,景哥哥你怎麼不去買下來?”
皇甫景笑:“我已經有最好的了?!?
“哪裡?”納蘭立刻好奇地問。
二爺無語凝噎,納蘭啊,若是你的情商……
二人一起回到了客棧,白蕪正在一樓吃宵夜,看見皇甫景抱著納蘭回來,不由“嘖嘖嘖”出聲,這倒是吸引了一邊不少人的目光。
“咳咳,我覺得,我可以下來了……”納蘭小聲告訴皇甫景。
皇甫景把納蘭放下來,又讓店家取了軟墊來給納蘭鋪好,這才扶著納蘭到白蕪面前坐下。
白蕪雖換回女裝,但鬍子還是貼著,納蘭去揪她的小鬍子:“小狼啊,你這鬍子那兒來的?”
白蕪看了看正往一邊過去吩咐的皇甫景,不答反問:“二爺今晚和你一起睡?”
納蘭睜大眼睛,有什麼不對嗎?
白蕪露出笑容來:“現在可不是在澤州了,這又是在外面,二爺又是熱血方剛的男子……”
一番話說的納蘭害羞地低下頭,然後他就聽見自家景哥哥說:“那納蘭,我就先回軍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