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阮忙道:“哪里,應(yīng)該的。”
妍妃笑笑,喝了一口,贊嘆著說:“好香!方才一路過來,就覺得寒風(fēng)刺骨,這一口牛乳下去,倒覺得渾身溫暖了不少。”
“其實妍妃娘娘若有事找奴才,直接讓人過來傳個話就是。大寒天還勞煩娘娘親自前來,奴才既是惶恐又是愧疚。”這些虛情假意的話,葉阮慶幸自己還好看過幾本后宮的話本。
妍妃忙搖搖頭,說:“公子哪里話?陛下是如何對你的,我們這些人都看在眼里。況且我來這里,也是好奇這皇后的宮殿是如何一個模樣?”
氣氛突然變冷,葉阮手里端著茶,也不知該喝不該喝。這妍妃繞來繞去,終于還是問了重點。
但這要葉阮如何解釋呢?他想了許久,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他最怕的就是這種各種情緒可以瞬間切換的女人。
但妍妃卻是又笑起來,她說:“葉阮公子還請不要誤會,我這番問也沒什么其他意思。就是因為陛下登基三年來,這兒便一直空著,沒人靠近,眼下就好奇了些,希望葉阮公子不要覺得我無禮才是。”
“娘娘這話嚴(yán)重了,其實陛下對葉阮就是兄長之間的情義罷了。”葉阮忙胡亂解釋。
妍妃笑笑,也不說破,又問:“葉阮公子是一直都帶著面紗嗎?”
“這個……”葉阮摸了摸臉上的面紗,笑了笑,回答:“葉阮感了風(fēng)寒,怕傳染給他人,所以才佩戴了。”
“這樣啊,那葉阮公子還請多多注意身子。”仿佛是對面紗也無甚在意,妍妃沒有細(xì)問,假意地往四周看了看,說:“這些奴才手腳倒是麻利,收拾得不錯呢。”
葉阮喝了口茶,終于松了口氣。
妍妃盯著葉阮看了一會兒,突然又問:“誒,葉阮公子你為何只有一只手帶了……”
葉阮立刻把手縮回袖子里,想著若是被妍妃看見斷指,嚇到她動了胎氣可怎么好,便微微欠身回答:“昨兒弄傷了手掌,太醫(yī)說是怕感染所以讓我?guī)Я藗€手套。”
一會兒生病一會兒受傷,葉阮自己也覺得若真是如此,那到了這兒也真可以說是命途多舛了……
妍妃挑眉,笑道:“這陛下也真是的,怎么都不肯好好注意著些葉阮公子呢?”
“陛下公務(wù)繁忙,怪不得他的。”葉阮回答,同時慶幸自己臉上有面紗,說著違心的話時不用配合一副違心的表情。
“葉阮公子真是護(hù)著陛下呢!”妍妃掩嘴一笑,說:“若是可以,今后后宮里還請葉阮公子和我,還是多多走動才是呢。”
多多走動?葉阮默了默,有些不相信地想,這妍妃是在跟我示好?
他還沒理出個頭緒來,妍妃便讓人捧著一個錦盒進(jìn)來,說:“與公子初次見面,我覺得甚是投緣,這里一些小玩意兒,還請公子不要嫌棄。”
葉阮忙起身行禮感謝:“妍妃娘娘有孕,葉阮都沒得及送禮道賀,如今卻要收娘娘的東西,實在過意不去。還請娘娘收回去吧。”
“你不肯收我的東西,可是討厭我?再說,這些東西雖不多,但也懶得再搬來搬去,公子真忍心麻煩這些個宮人么?”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葉阮是不接也得接了。他只好再拜謝恩,送著妍妃離開。
妍妃舉止得體,臨走前不忘笑著沖葉阮說:“葉阮公子,你腰間的香囊真是好看。”
妍妃一離開,葉阮便看著那些東西發(fā)愁。歡容倒是顯得很高興,說:“葉阮公子你快看,都是好東西啊!”
葉阮不感興趣,再怎么好,也不過是些金銀珠寶罷了,
“你要是喜歡,都送你好了。”他說,嘆口氣坐到了一旁。
歡容何其聰明,忙擱了手里的東西,靠近葉阮,問:“公子怎么了?聽聲音是有什么煩心事?”
葉阮只好告訴歡容:“你覺得,這個妍妃娘娘來找我,目的是為了什么?”
“這還用問嘛,”歡容很是得意地說:“自然是因為公子受寵,個個都想著來巴結(jié)你了唄。”
葉阮哀嚎一聲,趴在桌子上:“我最怕的就是這個。”
的確是怕,從始至終,葉阮從未想過要參與任何后宮爭斗,但就是這妍妃的東西,一下子就把他給弄進(jìn)了后宮風(fēng)云中。
若是以后再來幾個娘娘貴人前來示好拉攏,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yīng)對?想到此,葉阮便更加苦惱了。
“歡容,你覺得妍妃是個怎樣的人?”
既然躲不過,那么就找個最厲害的合作依靠才是正經(jīng)不是?
歡容皺皺眉頭,道:“虛偽、自私、心狠手辣。”
葉阮:“……”
其實他也對妍妃沒什么好感,畢竟他第一次知道妍妃這個人時,是她罵著“狗奴才”在皇甫斐的寢宮在大聲嚎叫。
一個這樣蠻橫的人面對你時,突然變得和藹可親,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晚飯依舊是皇甫斐過來陪著自己吃的,葉阮送他離開后,自己去洗了個澡然后就躺在床榻上發(fā)呆。
他最近變得更加有氣無力,而且嗜睡,葉阮想,這大概是天氣太冷的原因。
皇甫斐這幾日大多時間都陪著妍妃,葉阮這里他來的次數(shù)少了些,其他妃子那里他去得更少,一時間妍妃倒是風(fēng)光無限。
歡容說,“母憑子貴”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歡容又說:“若是將來生下的是個女孩兒,嘖嘖嘖,那可就有意思了。”
然后葉阮便很是嚴(yán)肅地糾正了他。
“我不覺得生女兒有什么不對。”葉阮以此為開場白,接下來對歡容做了長達(dá)兩個時辰的“男女平等”的思想教育。
想了許多,葉阮翻了個身,然后看見歡容伸進(jìn)來一顆頭。
“歡容?大晚上的你來做什么?”葉阮問。
歡容走進(jìn)來,替葉阮關(guān)了窗戶,說:“奴才進(jìn)來打個滾。”說著他就真的就地打了一個滾。
葉阮看著他,問:“歡容,你幾歲了?”
“今天正好三歲。”歡容笑嘻嘻地回答。
葉阮忍不住也笑了笑:“那好,三歲的小容容寶寶,已經(jīng)很晚了,你愿不愿意替我吹個蠟燭,然后睡覺了呢?”
歡容見今晚葉阮一直都沒什么笑容。以為他有什么心事,所以才故意跑到這兒來裝瘋賣傻了一會兒,見葉阮笑了,自己便也不打擾,悄聲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又只剩下葉阮一人。
他側(cè)著身子,抱著被子閉眼,他不想承認(rèn),這么久了,他還是習(xí)慣了每個夜晚,有葉景溫暖的懷抱陪伴。
迷糊著睡了一會兒,他似乎感覺自己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懷抱,手不由自主地去抱住身邊的人……
誒,他戳了戳自己抱著的人的腰,怎么觸感這么熟悉?
他突然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果真趴在一個懷抱里。
他沒來得及出聲,抱著他的人便低沉著嗓子開口:“阿阮,是我。”
葉阮開心地重新閉上眼,舒服地窩在葉景懷里。葉景騰出一只手慢慢拍著葉阮的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阿阮我很想你,所以我跑來見你了。”
葉阮點頭。
葉景又說:“同時我也是來給你告別的,阿阮,我要去一個地方。”
葉阮心里一跳,他輕聲問:“所以,是要開始了嗎?”葉景突然要離開,想來他準(zhǔn)備多年的那件事,已經(jīng)是完善妥當(dāng)了。
葉景說“嗯”,然后把頭埋進(jìn)葉阮的脖子里。葉阮抬手抱了抱葉景,他說:“你去吧,我等你回來接我。”
“嗯。”葉景答應(yīng),抱緊了葉阮,沉沉睡去。
醒來之時,葉阮坐在床榻上,他看著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的寢殿,出神,所以昨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歡容過來伺候他穿衣,葉阮問:“對了,歡容,昨晚有誰來過嗎?”
歡容搖頭說沒有,葉阮想著也是,若葉景真要來,也不會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來才是。但是,又怎么證明昨晚發(fā)生的是真實的還是一場夢?
葉阮想了想,吩咐歡容:“你去打聽一下,看蘷王是否還留在澤州。”
正午的時候歡容帶回消息:“蘷王今兒沒來上朝,聽說是奉了圣旨離開澤州城了。”說完歡容斜著眼問:“葉阮公子,難不成你平時還順便做做半仙算算命?”
葉阮翻個白眼,很是得意地回答:“是啊是啊,我算到你中午吃飯的時候會搶不到肉吃。”
歡容立刻尖叫著說殘忍,葉阮倒是輕輕一笑,看來昨夜不是夢。
歡容尖叫完了,便又出去當(dāng)差,但他沒出去多久又匆匆跑回來,苦著一張臉說:“葉阮公子快快準(zhǔn)備一下吧,那妍妃娘娘都快走到大門口了。”
葉阮無語地想,這個妍妃還真是非常閑得慌啊……
雖說心里有萬個不待見這個妍妃,但葉阮還是讓歡容下去準(zhǔn)備牛乳糕點。
準(zhǔn)備妥當(dāng),葉阮帶著其他宮人在門外迎接妍妃進(jìn)來。
她還是一身貴氣的緋紅打扮,但臉上的脂粉都少了許多,走路時下意識輕輕護(hù)住肚子,但真是有了一副為人母的姿態(tài),
葉阮見了禮,還是帶著妍妃進(jìn)去上座,細(xì)心地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