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起,納蘭抱著小被子,看著正端著早飯進來的皇甫景。
“你怎么起來得那么早啊!”納蘭揉揉眼,慢騰騰地起床,然后閉著眼睛穿衣服。
皇甫景無奈搖搖頭:“哪里早了,丞相夫人和白蕪姑娘已經吃過早飯了,現在正回房收拾東西呢。”
納蘭老是系不好腰帶,皇甫景一笑,伸手拿過,站在納蘭背后,將手穿過來,替納蘭把腰帶固定好。
白蕪這時候跳進來,然后見到二人一大早就這么膩歪,正想大叫,卻很快退出去,將丞相夫人帶過來。
兩人攀著門框,小心翼翼露出兩顆頭來。
屋內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納蘭坐在一邊喝粥,皇甫景拿著梳子給納蘭束發。
“我就說吧,他們兩個有情況。”
“唉,看來我們家納蘭果然是受。”
“夫人你別傷心,相信有我們在,納蘭一定可以反攻的。”
“還是算了吧,納蘭是我生的我知道的,你看他那樣,嘖嘖嘖,注定是萬受無疆啊!”
“……”
納蘭喝粥喝得青筋暴起,然后沖著門口大喊:“當我是聾子嗎?”
白蕪連忙拉著丞相夫人離開了。
皇甫景倒是始終帶著笑容:“看來大家對你的定位還是比較清楚的。”
納蘭一口粥噎在喉嚨里,半天咽不下去。好吧好吧,被自家景哥哥拍背順氣的納蘭無力地想,你們開心就好。
“對了,”皇甫景坐在一邊,想了想還是說:“牧鎧今早去了趟山谷,里面的尸體都被處理干凈了,包括護送你們的,很干凈,若不仔細,連一絲打斗痕跡也看不出來。”
“景哥哥的意思是?”納蘭回想起昨晚的畫面,面前的早飯就有些難以下咽。
皇甫景嚴肅:“也就是說,昨夜或者今早,還有人來過這里,處理了尸體。”
納蘭也是一愣,隨后也覺得害怕起來,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清理完整的,絕對不是只有那么幾個人。
“所以,”皇甫景指了指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我們還是趁早離開吧。”
“好啊。”納蘭點點頭,他也覺得還是早點走比較好。
納蘭吃了早飯,和皇甫景一起下樓去。樓下自家娘親和白蕪都等了許久,白蕪正無聊地拉著李記酒樓的老板說閑話。
“老板,為何你要把店開在這里啊?窮鄉僻壤的,嘖嘖嘖,”白蕪順手去撥了撥人家的小算盤:“你這樣怎么才會賺到錢呢?”
老板笑笑,納蘭這時候才注意到李記老板生的很是好看,柳眉大眼,薄唇挺鼻,倒真符合白蕪看的話本里面,受這種角色的外形。
“開這個店,本身就不是為了賺錢,”說到這里,老板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低垂下了眼睛,隨后又打著哈哈,笑道:“怪我太有錢,沒處花,所以就開了這家酒樓,純屬自娛自樂,自娛自樂罷了。”
“哇!這就是有錢人自娛自樂的方式嗎?”白蕪臉上很是憧憬。
老板干笑兩下就不再說其他的了,納蘭知道這是屬于老板心里的小秘密,他也不去追問。皇甫景已經開始提著東西往外走,納蘭拿起自己的行李,沖老板招招手,也打算離去。
老板送著優眾人出去,皇甫景吩咐人準備的馬車停在門口,老板幫著納蘭把東西放上去,納蘭說了謝謝,又問:“老板,為什么你這家客棧,偏偏得叫酒樓啊?”
老板微微躬身:“其實這里本來是一家酒樓,不過來到這里的人,大多數都只是住宿,所以美酒被擱置,客房多了一些。”
納蘭眼睛一亮:“你這里有很多美酒?”
老板微微笑笑,又道:“公子若是不著急,且等一等我,待我找一些來給公子嘗一嘗。”
皇甫景皺眉,看了看納蘭,納蘭回頭笑笑:“不急這一時,那我就等著老板。”
也就一會兒,那老板抱著一個小酒壇出來:“公子請。”
納蘭立刻接過,拍開紅泥蓋子,一股微微的清香直鉆入鼻孔:“嗯,是梨花釀。”
“公子真厲害。”老板笑笑:“其實還加了荔枝,只不過沒有梨花那么濃罷了。”
納蘭正要喝,卻被皇甫景一把抓住手臂:“等一等。”
老板笑,也不多說什么,往回走去。納蘭知道皇甫景是擔心他,但是還是不好意思地沖他的背影喊:“李老板,謝謝你的酒!等一等,我還沒給你酒錢呢!”
李老板搖搖手,便將門關上了。
白蕪抱著一包干果和丞相夫人一起啃著,撇撇嘴道:“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哈。”
丞相夫人點頭,然后低頭繼續看話本。
白蕪也湊過去,只見到一則臉紅心跳的小故事,她捂住臉,但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倒是一點兒也沒有離開書頁。
白蕪越看越羞澀,但是丞相夫人很是淡定地指著一處評頭論足:“嘖嘖嘖,這作者寫這些只掌握了形沒有掌握神啊,唉,一看就是一個新人作者,沒經驗。”
白蕪受教般地點頭,然后讓她臉紅心跳的文字也變得不那么刺激。
一左一右坐在車子兩邊的納蘭和皇甫景很是無語,納蘭指了指自家娘親和白蕪,笑:“她們就是這樣的,哈哈,二爺你別介意。”
皇甫景點點頭,仍一瞬不瞬地看著納蘭。納蘭被盯得不好意思,只好歪著頭去假寐。但是沒想到馬車慢悠悠地顛簸著,溫暖的光從車簾外零零散散地晃進來,舒服地照在眼皮上,這一下倒真的睡了過去。
納蘭其實昨天一路沒有瞌睡,他向來小心謹慎,白蕪和自家娘親睡得打呼時,他也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好好坐著。
只是今日為何會突然就覺得困,很想好好睡一覺且不用顧及,讓他安心的,恐怕是這轎子里莫名多出來的一個人。
納蘭睡熟之后,白蕪和丞相夫人也很快收了話本。
白蕪看了看一直盯著,似乎要把納蘭的臉盯出洞來的皇甫景,又看了看睡得搖頭晃腦的納蘭,便悄悄戳了戳丞相夫人的腰。
丞相夫人正沉浸在才子和才子因為世俗不得不分手的悲情故事里,受到白蕪的眼神提醒后,很快會意,并和白蕪決定:
耽美純愛萬萬歲,能成一對是一對!
丞相夫人周身燃起神助攻的火焰,白蕪也順勢借火點燃自己。
皇甫景感覺到身側的怪異,他回過頭,看見一邊的兩個女人瞪著眼睛看著他,很是驚恐地咽了咽口水:“那個,你們,是有什么事嗎?”
丞相夫人收斂神色,然后很是自然的打了個呵欠,將頭往白蕪肩膀上一靠,最后再坐起來:“啊,年紀大了,一犯困就想躺著好好休息。”
白蕪立刻加入尬戲:“啊,夫人,你是很想躺在二殿下所坐的位置上好好睡一覺嗎?”
丞相夫人偷偷把頭靠近白蕪的耳朵:“戲過了,戲過了啊。”但還是配合地點點頭:“算了吧,我睡過去,二殿下就只能挨著納蘭坐了。”
然后兩人一起期待地看著皇甫景。
皇甫景嘴角抽抽,然后起身坐到納蘭旁邊:“夫人想睡,就來這里躺一躺吧。”
丞相夫人和白蕪相視一笑,然后白蕪扶著“頭疼”的丞相夫人躺在了一邊的位置上。
皇甫景坐在納蘭旁邊,不由笑笑,若是他家小納蘭醒過來,知道他娘親和啊嗚助攻到如此,也不知道他是該哭還是該笑。
納蘭還是在晃腦袋,皇甫景看著他不規矩地睡相,和偶爾靠攏自己的頭,咳了咳,正想把納蘭的頭往自己肩上放,冷不防看見白蕪正坐在一邊仔細看著。
帶給二爺心里陰影的《兄友弟恭》正大大方方地攤在白蕪手上。
“二殿下想說什么嗎?”白蕪搶先問。
皇甫景想了想:“對了,還不知白蕪姑娘的令尊所做何業?”
“嗯,你說的是我哪個爹?親生的還是不是親生的?”
“就現在這個吧。”皇甫景笑笑。
白蕪想了想,用最簡潔地方式介紹:“我爹姓白,是個秀才;我娘也姓白,愛好爬墻。”
皇甫景了然地點點頭,然后又問:“不知道令尊全名是?”
白蕪合上手里的東西:“二殿下要查戶口嗎?這是人事部該管的吧。”
那該聊什么?二爺很絕望。
所以,二爺只好再一次咽了下口水,顫抖地指了指白蕪手里的話本:“那個,阿蕪姑娘,很喜歡這類書籍嗎?”
白蕪點點頭,又聽二爺問:“嗯,這些書都是一個人寫的?”
白蕪嘆一口氣,端正了坐姿:“耽美天下一家親,所以這些話本自然不是一人寫的。觀古今展未來,我相信耽美大軍會越來越壯大。二殿下也不用給我沒話找話談,我知道你想扶一下納蘭,別管我,直接一點就是了。”
二爺呼吸一滯,白蕪則直接將納蘭的頭按在了二爺肩膀上。
納蘭皺皺眉,但似乎終于找到了個舒服的位置,他抬手將二爺整個圈住,像是抱著一個抱枕。
這下白蕪很不淡定了,她指著納蘭咂咂嘴:“這種體質,誘受啊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