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景讓人下去安置白蕪,隨后輕輕將納蘭放在床上,接著便不發一言地看著他。
納蘭不敢抬頭直視皇甫景的目光,只好把注意力放在頭下的枕頭上,那上面還有皇甫景幽幽的木蘭味。
“你就不說些什么?”皇甫景終于忍不住問。
納蘭已經快要睡著了,聽到這話突然一個激靈醒過來:“說……說什么???”
皇甫景不由一惱,欺身上前,逼近了納蘭的臉:“你說什么?”
納蘭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等他意識到自己只要一抬頭就會碰到皇甫景嘴唇的時候,不由羞澀地轉頭看一邊。
“看著我……”皇甫景不滿,伸手去掰納蘭的臉。
納蘭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沒話找話道:“我,我,沒洗澡……”
“什么?”皇甫景皺皺眉。
“啊嗚,你躲在那里干嘛?”納蘭沖著一邊問。
皇甫景也循著納蘭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白蕪從隔間出來,沖二人尷尬笑了笑:“我就是出來喝個水,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就是了。這個隔音效果不錯,我都聽不見的。所以你們繼續,繼續……”
說罷便端著水壺往隔間一躲,過一會兒,白蕪又露出一個頭來,笑:“其實這種事,有時候也不用洗澡的?!?
還說隔音效果好!明明都聽完了,好吧?!
皇甫景這才慢慢從納蘭身上起來,坐到一邊。
納蘭這時候又碰到傷口,忍不住吸一口冷氣。
皇甫景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不聽我的話,受傷了吧?”
納蘭委屈地抽抽鼻子:“還不是你讓人打的?!?
皇甫景無語,只好親自伺候納蘭擦了身子,讓他睡得舒服些。
脫衣服的時候納蘭有些羞澀,但看自家景哥哥一臉嚴肅的樣子,心里便又覺得自己這樣反而顯得矯情,于是大方的趴好,讓皇甫景“上下其手”。
皇甫景看到納蘭背后那些傷口,不僅是屁股上,大腿上也是赤紅一片。他不由輕輕碰了碰,問:“還疼嗎?”
納蘭搖頭,許是皇甫景的手像是一塊溫玉,觸碰之處暖暖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皇甫景把水盆端出去,回來見納蘭已經睡著了,他面色復雜的替納蘭蓋好被子,自己躺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納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輛馬車里,白蕪坐在他旁邊,見納蘭醒來,便把熱水端過去:“喏,吃藥?!?
那藥有黑糊糊的一顆,納蘭縮了縮:“我不吃。”
白蕪干脆一把捏住納蘭的嘴,塞藥灌水拍背,一氣呵成。
“還治不了你小子了。”白蕪女俠很得意。
那藥外表雖然黑,但勝在口感還不錯,納蘭咂咂嘴,還有點桂花的香味。
突然有縷縷陽光從車簾外透進來,納蘭立刻要探頭出去看:“我們不會被景哥哥給送回去了吧?”
白蕪小心扶住納蘭,讓他好好坐在軟墊上:“這是二殿下特意找人去租的馬車,我們跟在后面而已。二殿下說了,你現在有傷,他不會放心讓你回去的?!?
納蘭便一把把軟墊抽掉,又狠狠在座位上蹭了蹭,疼得直抽氣。
“你瘋了?”白蕪忙出手止住納蘭。
納蘭笑笑:“我是想,是不是我這傷一直好不了,景哥哥就不會趕我走了?!?
白蕪不屑地撇嘴:“你一碰到二殿下,智商就去喂狗了嗎?”
“嘿嘿?!奔{蘭不好意思笑笑,問:“那我們現在在哪里???”
白蕪搖頭:“不知道呢,感覺是在往城鎮走,路邊的人家也越來越多了?!?
納蘭“哦”了一聲,然后好奇地往外看。
大軍又走了半晌,在一處曠野停下,開始扎營。
那邊有一個負責傳達命令的來說了幾句,然后就有人騎馬過來,告訴納蘭和白蕪跟他一起向前去。
納蘭被小心地護送到前方,皇甫景脫下了盔甲,已經換上了普通的便衣。
“景哥哥?”
皇甫景一笑,又帶著納蘭兩人出去,說:“這兒離桐城很近,我帶你進城玩一玩,順便看看傷勢?!?
一聽能玩,納蘭和白蕪的雙眼立刻露出布零布零的光,然后異口同聲地說:“好!”
三人坐著馬車進了城,大軍在城外扎營。
納蘭先是去了醫館,拿了傷藥,三人又客棧訂了兩個房間。
等到夜市開始,皇甫景才一左一右,帶著兩人出去走走。
桐城靜悄悄地藏在大陸的深處,這里的人衣著和大澤區別很大,但民風淳樸,不少人看見皇甫景三人都親切地送一些吃的喝的,皇甫景負責收禮,納蘭和白蕪兩人懷里捧著零嘴,吃得開心。
到后來就有人對這三個異鄉人熟悉起來,甚至有人已經伸出手,問皇甫景可結親了?
白蕪捅捅納蘭的腰,小聲說:“喂喂喂,你家男人要被拉走了。”
納蘭這才從雞翅里抬頭,嘴角還沾著鹵汁,腳下卻沒停著,一把撞開那些人,手里抱著東西騰不出手,眼神卻是很有力地看著那些人:“這位公子已經妻妾成群了,若是你們要讓自己的女兒來做他的第二十四房小妾,就盡管送來吧!”
眾人一驚,沒想到這位看起來芝蘭玉樹的優質公子那么花心,都退開幾步。納蘭得意地沖皇甫景挑挑眉,皇甫景一笑,沖眾人道:“別聽他胡說,我雖已經結親,但只有一位舉案齊眉,恩愛無雙的妻子?!?
眾人便騰地燃起希望的火焰,都湊過來:“我覺得我家小女嫁于你做二房也不虧!”
納蘭被擠得退開幾步,白蕪連忙扒著那些人的臉擠進去,小心扶住他。
這廂,納蘭沒想到自家景哥哥還要這么說,不由酸溜溜地轉開頭,一吃懷里的話梅,更是酸的牙疼。
皇甫景淡淡笑笑,擺手拒絕:“不了,我家夫人醋勁很大,我招架不住。”
“那就休了唄!”
皇甫景回頭去看納蘭:“但是,我就是喜歡?!?
“咦~”眾人開始抖雞皮疙瘩。
官人你好蘇……
這時候有人指著白蕪:“這就是官人你的妻子?”
皇甫景走近,停在白蕪面前。
白蕪嬌羞一笑,哎喲,怎么可以這樣了啦,二殿下人家只是拿你當朋友了啦!
皇甫景卻是謝了白蕪扶住納蘭,隨后自己一把摟過納蘭的腰:“這是我的夫人,你們若是放心把女兒交給我,我還得問問我夫人的意思?!?
納蘭詫異地看著皇甫景,皇甫景一笑,順勢捏了捏納蘭的腰。納蘭頓時嫩臉一紅,然后低著頭不敢看其他人了。
“你們看,我夫人害羞了,他雖任性愛吃醋,但臉皮卻是很薄?!被矢斑€不忘取笑。
納蘭這時候便抬起頭,也大方靠近皇甫景懷里,笑:“那就全部都收回房里吧。要是官人你忙不過來,其他的姑娘,就由我來好好,照顧?!?
許是納蘭這話給了大家無限遐想空間,各自都疑惑,難道這兩人的生活真的那么混亂……
皇甫景便又問:“那么,還有哪位需要跟我詳談的嗎?”
眾人立刻一邊說“郎才郎貌”、“天作之合”的恭喜,一邊散去。
“夫人,我們走吧?”皇甫景接過納蘭懷里的東西,甚至還騰出一只手來拉住納蘭。
白蕪忙抱著東西跟上,又聽納蘭問:“我還以為你會說啊嗚是你的……”
皇甫景回頭看看白蕪,嚴肅且認真著說:“怎么可能,阿蕪姑娘是我的兄弟。”
“那你這樣就不怕……”
皇甫景再一次截住納蘭的話頭:“阿蕪姑娘歸根到底是個女子,她有自己的名聲,我若胡說她是我的夫人,可不就是壞了她黃花大閨女的名聲,若是此后她嫁不出去,我就真的要負責了?!?
“這樣子啊……”再一次被成功忽悠的納蘭點點頭。
皇甫景趁熱打鐵,又問:“納蘭,你說人應不應該講信用?!?
納蘭點點頭:“自然是要的?!?
皇甫景便說:“我方才對那些人說了,你是我的夫人,這個就不能撒謊?!?
“可是你明明沒有結親啊?”納蘭的腦子有些迷糊。
皇甫景便板起面孔:“可是我不能騙人,不講信用啊?!?
納蘭糾結:“也是?!?
“這樣,”皇甫景便說,似乎是真的做了一個認真地分析:“我們在桐城,那些人誤以為我們的關系,我們就不解釋;等離開了桐城,我還是你的景哥哥,你還是我的納蘭。”
白蕪頓時想指著皇甫景大罵:不要臉!納蘭什么時候是你的了?!
可是此刻的納三歲卻是認真地點點頭:“這樣也行。”
皇甫景便滿意笑笑:“所以啊,你此刻是我的夫人,我此刻是你的……”
“夫君?”納蘭試探問問。
皇甫景揉揉納蘭的頭,笑著答應:“誒?!?
這時候換做白蕪牙疼,她吸著冷氣,卻不是因為話梅太酸,而是眼前的二人太甜,甜到牙疼。
她此刻真想丞相夫人就在一邊,那么她就可以拉著丞相夫人過來指指點點:“你看你看,你們家納蘭才出來多久,就被攻略了,嘖嘖嘖……”
白蕪仍任勞任怨地跟在后面,突然她嘆口氣:“跟在你們兩個后面,我感覺自己像個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