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對這個姿勢卻是覺得很自然,畢竟很多個夜晚他都是這樣抱著納蘭這個抱枕入睡的。
白蕪正思考要不要讓丞相夫人醒來看一看,卻又聽見二爺小聲道:“多謝。”
白蕪一愣,隨后明白過來,便瀟灑地擺擺手:“小事兒!”
白蕪想了想,又將一本被黑色封皮小心裝訂好的東西遞給皇甫景。
這本東西,好像是剛才她和丞相夫人一起研究的畫冊來著。皇甫景接過,正打算翻開,白蕪卻是一巴掌蓋在那畫冊上。
“二殿下稍等,”白蕪很是神秘:“這個不是現在看的,等到晚上,你和納蘭一起看會比較好。”
皇甫景看白蕪很認真,只好順手將畫冊塞進納蘭裝小零嘴的包袱里。
白蕪沖著皇甫景微微一笑。
她其實有她的私心,無論如何,現在“皇甫斐”去三個字,依然是她心口的一粒朱砂,想起來讀起來都會心疼。
她這兩天一直在想,如果納蘭和皇甫景早日生米煮成豪華大餐,那么三殿下或許就會放下了吧?
所以,納蘭你要是被攻了,別怪我別怪我,我會多給你喝一些ju花茶的……
納蘭是被皇甫景叫醒的,他醒來看見是趴在自家二爺肩上,很是詫異,但看著一邊一臉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娘親和啊嗚,他也就釋然了。
來自腐女的可怕力量!
他趕緊坐直身子,隨便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擦了擦自己流在皇甫景肩上的口水。皇甫景仍是一身玄衣,肩上有一塊濕漉漉的痕跡。
“鄉親們都來了。”丞相夫人用十分迅速的速度開始化妝打扮。
白蕪也挑簾去看,自家爹爹果然來了,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衫,筆直地站姿,像是自家院子里的一棵青竹。
“阿爹!”白蕪興奮地沖白秀才招手。
白秀才也立刻過來,走到轎前,伸手抱自家閨女下來。
白秀才小心地將白蕪放穩了,玩笑道:“阿爹老了,抱不動了。”
緊跟著下來的納蘭忙抓住了這個補刀的機會,他沖白秀才笑笑,認真說:“白大叔正是年輕力壯的好時候呢!”
白蕪覺得這話順耳,便贊同地點頭,又聽納蘭說:“至于你抱不動白蕪,可能是啊嗚自身的原因,吧?”
眾人都笑起來,其中一個大媽也抿嘴兒笑:“阿蕪丫頭上了次都城,看起來果然比之前有肉了呢,看臉上肉嘟嘟,真可愛。”
“沒有沒有,”白蕪看著偷笑的納蘭,憋了一肚子火,但是面前的是長輩,所以不好說什么,只解釋:“一時有些水土不服,所以顯得臉腫,真的,就只是臉腫而已。”
納蘭笑得開懷,不過聽著眾人開始夸他“越來越漂亮”什么的之后,臉色也頓時有些蒼白。白蕪也笑,指著納蘭夸:“可不是嘛,我這次去都城,都說都城美女多,可是我看啊,沒一個比得上咱們的納蘭捏!”
“不錯。”轎子里突然回答。
這個聲音如同空谷傳響的石頭,又像遼闊原野上的絕響,如此撩人的聲音,難道是……
“大家好啊,好久不見了!”
“是丞相夫人?!”眾人目瞪口呆,然后集體懷疑是否剛才產生了幻聽。
丞相夫人費了好大功夫化好妝,理好發髻,笑容滿面的出了轎子,本以為會受到一陣熱情歡迎,沒想到眾人卻是很沉默,有的甚至發出了一聲極其短暫的,遺憾的哀嘆。
丞相夫人立在原地,打招呼的雙手還停在半空,她連忙沖白蕪眨眼,企圖用腐女之間的心有靈犀讓白蕪明白,快過來把自己給帶走。
各位鄉親們,你們這么冷漠,我很尷尬的喂!
這是馬車里又有動靜,眾人連忙屏氣凝神地去看,一陣響動之后,一抹玄色的身影出現。
“哇!”眾人贊嘆。
只見這位少年郎眉目清朗,風度翩翩,尤其是沖著眾人那一抹溫暖酥骨的笑,更是讓不少人驚嘆:“這就是都城生長的公子哥兒!”
納蘭看著自家景哥哥很是騷包地下車,然后沖眾人笑:“初來乍到,請多關照。”
眾人沉默。
納蘭對自家景哥哥的顏值還是很有信心的,他本來想過去拍拍自家景哥哥,打算好好介紹,卻沒想到人群中已經有人大聲喊:“女婿!”
這一喊讓納蘭腳步一個趔趄,若不是皇甫景連忙抽身扶住,納蘭怕是得第一天就給瑯云村的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老張,這位少年郎何時成了你女婿?你大女不是嫁出去了嗎?”
“你知道個啥嘛,我不是還有一個小女嘛!提前預定好噻。”
“你家小女才五歲,你怕是想女婿想瘋了。不如你把你家二娃配合他,雖然都是男娃,但年齡還是很配。”
“滾!你咋不把你大娃配給他?”
“我的娃不配,不過我娘家的舅母的哥哥的四姑的鄰居的女兒也要找婆家了,少年郎若是有心,我倒是可以介紹一下。”
皇甫景保持微笑,還未說什么,一個老婆婆就走上來,揮舞著拐杖,沖大家警告:“我孫女看上了,你們都不要多想了,我讓我家孫女回去換衣裳去了,待會兒就可以定親了耶。”
“哎喲,孫婆婆也來湊熱鬧嗎?這可是我女婿!”
“女婿……”
納蘭小心地湊到自家景哥哥耳朵邊:“嘖嘖嘖,你可是成了瑯云村的首席女婿了啊!”
沒想到二爺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反而有些高興地沖納蘭挑挑眉:“那我也算丞相夫人的女婿?”
納蘭頓時一愣,罷了罷了,惹不起惹不起,自家景哥哥天生就有讓自己無話可說的能力。
最終以納蘭太餓,然后要先去白家吃飯的事,將瑯云村全民看女婿的活動暫時告一段落。
皇甫景跟著納蘭往白家走去。
身后不斷有人還在喊:“女婿,記得晚上來吃飯啊!見見我女呀!”
納蘭一行進了白家院子,白氏今日沒有爬墻出去,倒是在廚房里備了一大桌飯菜。
白蕪“哇”了一聲,然后驚嘆:“原來我娘還有這個手藝!”
白秀才點頭:“是啊,你娘的手藝很好呢。”
白蕪立刻用手拿起一塊肉片,一吃眼淚就掉下來:“沒什么娘這么會做菜啊,以前還老讓爹爹做什么清水煮青菜……”
納蘭安慰地拍拍白蕪的肩膀,白氏端著最后一個菜出來,見了白蕪便皺眉:“大家都沒上桌,你倒是等不了了?也不嫌丟人?”
丞相夫人忙笑著打圓場:“孩子嘛,都是這樣的,我做的飯菜納蘭也要偷偷嘗呢!”
自家娘親的飯菜?納蘭至今也忘不了那盤黑乎乎的肉絲。
“娘,”納蘭拿著筷子認真地說:“我覺得人啊,臉皮不能太厚。”
丞相夫人連忙夾起一塊雞肉塞進納蘭嘴里。
白氏從來不講究什么,因此也就很隨意的看了看皇甫景:“那這人呢?誰啊?”
皇甫景搶先回答:“回夫人的話,我叫葉景,是納蘭和阿蕪姑娘的京都好友。”
“好友啊?”白氏想了想,點頭:“既然如此,葉景公子也算熟人了,不用太拘謹,當成自家家里就好了。”
皇甫景吃飯時左顧右盼,白秀才看在眼里,問:“阿景有什么問題嗎?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沒什么,沒什么,白大娘做的很好吃。”皇甫景立刻收回目光,又想了想,還是仔細吃飯,不管其他。
吃過飯,丞相夫人留下來和白氏說話,白秀才要看一些村里孩子做的功課,也就往書房去了。
白蕪在廚房洗好了晚,擦干凈手后,問:“你們要休息嗎?”
皇甫景點頭正要說是,納蘭立刻扯住他的耳朵,笑:“啊,不用了。我們就躺這這里,挺好的,對了,阿蕪你可以給我倒杯茶嗎?剛才吃了好多,有些油膩。”
平日里聽到這樣話的白蕪早就該炸毛了,沒想到此刻卻很是聽話地點頭:“好的。”
皇甫景側頭去看重新躺好的納蘭,不免有些疑惑,納蘭便湊過來解釋:“我們現在在啊嗚家里,她是主人我們是客人,理應得到些服務,哈哈。其實,這些都是白大叔立得規矩,啊嗚平日里雖然放蕩不羈愛自由,但她卻不敢違背白大叔來著。”
果然,后面端著茶水來給二位的,是一臉鐵青的白蕪。
納蘭舒服地躺在椅子上:“誒,啊嗚你有靠枕嗎?借我用一下唄,我睡著背不舒服。”
“你不舒服那就回去睡!”白蕪不耐煩大吼。
納蘭點點頭,然后立刻往書房跑,委屈的調調更是我見猶憐:“白大叔,方才啊嗚說你們這屆的茶太金貴,讓我回去喝水呢!”
白蕪連忙去扯納蘭的腰帶,然后捂住納蘭的嘴:“你瘋啦!”
最后只得讓納蘭等一等:“靠枕是吧?我去找一下。”
白蕪含恨離開,納蘭笑著點點頭,沖自家景哥哥悄悄地比了個“耶”。
“納蘭,你知道白大叔一家是瑯云村本地人嗎?”皇甫景隨意問問。
納蘭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是景哥哥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不算瑯云村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