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弼他看本帥不順眼,本帥早就知曉,可未曾料這次皇上竟然也跟他站在一邊,倒是讓本帥始料未及!”
王重陽躡手躡腳的行走在房頂之上,卻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因為天‘色’暗淡加之角度的緣故,剛剛劉涚在下面并未注意,粘罕這間屋子頂上用的非是尋常泥瓦,而是琉璃瓦!
琉璃瓦價格高昂制作不易不說,更是易碎,以劉涚的功夫絕不可能在其上行走而不‘弄’出聲響,這就是何以王重陽堅持不讓劉涚上房的原因。而來到書房窗戶正上方的王重陽,伏地身子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見屋子里有人在說話。
那自稱“本帥”的,應該就是粘罕沒錯了,可他又是在跟誰說話呢?
“宗弼總說宋人文化發達,制度昌明,值得我大金學習,既然他們發達昌明,怎么又被區區一個遼國打的無還手之力,我看還是咱們大金國的傳統更強盛一些,什么大宋大遼,在我們面前還不就跟喪家犬似的!”
王重陽在屋頂上聽的有些光火。他何以氣憤不已呢?
乃是因為他聽出屋中跟粘罕說話的,分明是個地地道道的宋人,但張口“我大金”,閉口“咱們大金國”,一頭一臉的奴才相,實在是丟人的緊。
此人究竟是誰呢?
能夠讓粘罕挑燈夜談的人,想必不會是什么尋常身份,但對時事政治不夠了解的王重陽,一時半會兒又豈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不管了,今天就是來殺粘罕的,有人愿意當奴才就讓他當去好了!”王重陽定下心神,‘摸’到屋檐邊上,雙腳扣住屋檐,雙手各持一根弩矢,緩緩望向俯身。
這可是個技術活,身段不夠柔韌雙‘腿’不夠有力重心控制不好的人要玩這個動作那就不僅是找刺‘激’了,因為人在九尺高的屋檐上,一個控制不好,直接腦袋沖地摔個紅白喜事也是正常的。
“嘎~”
劉涚身藏灌木叢中,突聞書房頂上夜梟聲起,便知是王重陽的暗號來了。
他不敢遲疑,一面口中發出“蛐蛐”叫聲,一面‘摸’向書房窗戶。
片刻之后,他就看見一道人影從窗戶正上方突然“落下”,緊跟那人影雙臂一動,極輕微的破空聲起。
“嗤!”、“嗤!”
劉涚看的分明,從王重陽手中扔出的兩根弩矢幾乎同時扎進窗戶邊兩個守衛的咽喉處,那兩個守衛連哼都沒哼,抬手捂住咽喉人就向兩邊倒去!
就在兩具尸體即將倒地之前,劉涚人已經躍進回廊,雙手左右一伸,將尸體拉住。
“呼”地一聲輕響,王重陽自屋頂翻下,替劉涚接過一具尸體,兩人眼神‘交’匯,配合著將尸體拖出回廊扔于灌木叢中。
“粘罕屋子里有人,是個宋人,奴才!”
灌木叢中,王重陽將其所聞告知劉涚,劉涚眉頭一皺,卻是道:“除開粘罕和此人,書房里可還有守衛?”
“我隱隱還聽見另外兩個呼吸聲。”王重陽回憶片刻后才開口說道。
“那可不妙,粘罕雖是養尊處優,但畢竟戎馬半身,你或許可以輕取其‘性’命,但書房里共計三人,想要瞬間將其擊殺卻難做到。”
“那你說。”
“失魂引。此時不用更待何時,你去放‘藥’,我來望風!”時間不等人,劉涚做出決定兩人就趕緊執行。王重陽手腳麻利,不過須臾之間,失魂引的煙霧就鉆入書房,而此時書房里的人仍未有所反應,還在說著話。
劉涚也都能聽見,果真是一個地道的宋人強調,正跟粘罕說道什么“大齊國的國事”云云,突然聲音消逝,隨之而起的就是幾個倒地之聲。
“成了!”
劉涚見王重陽詢問的眼神望過來,遂輕輕頜首,就見王重陽右手輕輕一拍窗戶,那窗栓就被震脫,窗戶被王重陽拉起,劉涚毫不遲疑的就鉆進室內。
書房里燈火通明,桌上趴著兩個人,緊閉的書房‘門’口邊,地上還躺著兩個。
為保證絕對安全,劉涚進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房‘門’是否鎖好,第二件事則是徹查屋子每個角落,看看有無隱藏之人,而就在他忙著這些事情的時候,王重陽也跟著進來,將桌邊兩人一翻,指著那體型矮壯,服飾奢華,還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低聲道:“此人就是粘罕!”
劉涚心中一松,將懷中得自粘罕臥室的短刀連鞘扔給王重陽,“你若不想臟了手,就等我來!”
“廢話!這一刻我整整盼了三個月!”
“那怎么還不動手?”
皺起眉頭,劉涚見王重陽‘抽’出短刀,卻是沒有直接切下粘罕的脖子。
“我只是覺得,讓他糊里糊涂的就丟了腦袋,未免太便宜他了!”
見王重陽眼底閃過的一絲戾‘色’,再聽他這么一說,劉涚便明白過來,他并非不贊成王重陽的話,只是如今的環境實在是不合適,若是那粘罕醒過來,發出聲音驚動外面的警衛,那就壞事了!
“不用擔心,我自由法子!”
等劉涚把話一說明,王重陽就冷笑著在粘罕的咽喉處輕輕一點,劉涚分明聽見了微弱的破裂聲,恐怕是王重陽這一點,直接就將那粘罕的聲帶或者是別的什么器官徹底破壞了,想發出聲音也不可能。
此時劉涚也放松心情,不管王重陽,卻是將‘門’口地上兩人拖到燈下細細觀察。
怪的是,兩守‘門’人身份截然不同,一金一宋,而且身上服飾也迥異,劉涚心中一動,轉頭望向桌面那個富態的宋人。
“難道說這家伙身份非比尋常,否則粘罕豈會容他帶著保鏢來見面?”應該說劉涚這個判斷還是很有道理的,以粘罕的身份,他的警衛又豈會出現一個宋人,該是別人帶來的才對。
那邊王重陽已經將粘罕拖到地上,一腳踢在其腰間,也不知踢的是什么‘穴’位,竟然讓粘罕那‘肥’豬一般的身體觸電般顫抖,雙眼隨之而睜開。
“粘罕,某乃咸陽王重陽,今夜為咸陽城數萬冤魂復仇,取爾頭顱,你可死的明白?”
地上的粘罕一見王重陽陌生的面孔,其實就已經張嘴‘欲’喊,然而只見其嘴巴‘亂’動,卻是如上了岸的魚,別說是聲音,就連泡都沒能冒出來一個。粘罕也想掙扎,但就連劉涚都不知道王重陽究竟使了什么法術,那粘罕雖說在抖,卻是四肢都不能動彈,當真是凄涼的緊。
而王重陽手中散發著寒氣的短刀,又讓粘罕那對小眼睛動了一動。
“你臥室枕頭下的,熟悉吧?”
劉涚也覺得要過來說幾句才解恨,故而見粘罕盯著那刀,遂說出來氣氣這廝。
不等粘罕再有所反應,王重陽就已經將刀鋒切下。他動作穩定而緩慢,鋒利的刃口破皮而入,一股血腥味頓時在‘門’窗緊閉的房間里彌散開來。
“咕咕,咕咕”
隨著刀鋒入‘肉’,鮮血流淌,粘罕的身體顫抖的更急,眼珠子轉的好比風車一般,喉嚨竟然也發出聲音來。
“怎么還有聲音?”王重陽手上一頓,自言自語道。
“那不是他發出的聲音,”劉涚從刀鋒切入的深度得出結論,低聲對王重陽道:“那是血流進了氣管和食道時發出的聲音,這廝已經流‘尿’了,趕緊結束吧!”
“哦,我還以為是我功夫退步了!”王重陽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隨后帶著恨意的瞪了眼已經在翻白眼的粘罕,“便宜你了!”
“噗嗤!”
鋒利的短刀切斷粘罕頸脖的剎那,從粘罕的屁股里發出漏氣聲,一股臭味開始充斥,讓剛剛才適應血腥味的劉涚不僅皺了皺眉頭。他見王重陽拎著粘罕頭顱人卻在發呆,干脆將王重陽手中的短刀拿過來,在粘罕的衣服上擦了擦,轉身走向‘門’口,準備先將兩個仍舊昏‘迷’的警衛解決掉,然后再將桌面的那家伙解決了,隨后撤退。
可就在此時,一陣凄厲的哨聲,刺破了粘罕府邸的靜謐!
“糟糕!”
警哨聲起,劉涚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倒躥而回,他顧不上去殺警衛和桌面那宋人,因為他已經聽見書房大‘門’外的警衛腳步聲起,或許馬上就會敲‘門’,而留給他和王重陽的時間緊迫無比!
“走!”
劉涚來到王重陽身邊,一巴掌拍在王重陽肩膀上,將其震醒,隨之他貼近窗戶微微一頓,便推窗而出。
幸虧王重陽反應不慢,人如靈猿一般出來,手中還拎著不曾瞑目的粘罕頭顱!
“先走!”
見王重陽開口‘欲’言,劉涚卻將其阻止,率先橫穿長廊竄入灌木林中,并讓王重陽緊隨其后。
兩人一前一后,劉涚身后的王重陽身法靈動,進退得宜,故而看上去,王重陽就仿佛是貼在劉涚背上一般。而此時劉涚心中卻在想,何以警哨為突然響起?
此時粘罕府邸之中已是一片‘混’‘亂’,四面八方的警哨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多的燈火亮了起來,人生鼎沸,腳步聲凌‘亂’。
“難道是艾晨被發現了?那他現在究竟有沒有被抓住,還要不要去救他?”劉涚循著早已規劃的線路飛奔,他手中端著秦弩,一旦發現有人靠近,就毫不遲疑的予以‘射’殺!
因為規劃的逃生路線本就選的是僻靜,加之周遭環境復雜,所以劉涚兩人還算安全,但從此時粘罕府邸的陣仗觀之,劉涚徹底打消了營救艾晨的想法,帶著王重陽終于來到圍墻腳下。
“走吧!”
“可是,艾晨他。”拎著粘罕頭顱的王重陽此時有一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