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犧牲是不可避免的,走!”劉涚猛推一把,將王重陽推向墻根。不是劉涚不擔心艾晨,作為一名前線指揮官,有時候必須得學會取舍!
跳下墻頭,劉涚見王重陽仍舊是呆呆的站在,手里拎著的粘罕頭顱還在淅淅瀝瀝的滴著血。
“給我!”
將一塊早準備好的布匹抖開,劉涚從王重陽手中奪過頭顱層層包裹,隨后往自己肩膀上一搭,抬頭看了看天‘色’,低喝道:“走!”
“走?艾晨他。”
“先回去再說!”劉涚再次重重的推了一把王重陽,兩人這才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粘罕府邸!
或許是兩人的運氣,一陣震‘蕩’地面的馬蹄聲在兩人離開之后由遠及近,而領隊的人,豁然就是金兀術!
劉涚與王重陽幾乎是跟高舉火把的大隊騎兵擦肩而過,站在‘陰’暗角落里望著那些神采奕奕的士兵,劉涚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運氣,讓他無意之中跟王重陽的路線重疊,兩人齊心合力將粘罕拿下,再遲的片刻,恐怕就別想逃過金兵的包圍,那邊粘罕府中警訊才起,這邊金兀術率領的騎兵就能整裝而來,證明劉涚當初的推斷絲毫未錯!
“不行,我們還沒有真的安全,重陽,趕緊回去,通知大家,抓緊時間出城!”
放松是短暫的,等到金兀術等人將粘罕府邸徹查,找不到王重陽,又或者是他們將艾晨活捉而艾晨抗不過拷問,怕是緊隨其后的就是封城大索,真要是那樣,或許劉涚跟王重陽還能有一線生機,其他人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所以劉涚不敢耽擱,趕緊跟王重陽分頭而行,趕赴胡立等人居住的兩個地方,將人召集起來。
雖說此時天‘色’未亮,但是因為粘罕府邸的警哨,整個會寧府都因此而驚動起來,大街上來往的除開騎兵之外,還有胡‘亂’奔走的禁衛(wèi)軍和戍卒,當真是‘混’‘亂’的緊,給劉涚等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從那邊出去比較容易?”
事出倉促,劉涚也沒有功夫向大家解釋,甚至于一些不必要的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就開口問單劍。
這一次的事情驚動了吳乞買,在金國怕是很快就會變成舉國皆知,單劍、李令等人是決計不可能繼續(xù)留在會寧府,甚至跟他們有關的人,都有可能受到牽連,然而這個時候再去通知別人已經(jīng)來不及,劉涚只能讓兩人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西‘門’吧,我們從那邊進來的!”胡立開口說道。
“不,走南‘門’,即便有什么我們可以一路逃向南方!”這是李令的意見。單劍這人本就木納,這會兒根本是無話可說。
劉涚轉頭望向王重陽,卻見王重陽兩眼死死盯著包裹著粘罕頭顱的布袋,而跟他同樣表情的,還有柴青源。心知問這兩人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劉涚皺了皺眉頭,問李令道:“北‘門’那邊如何?”
“北‘門’?”李令的表情變得愕然,他嘟囔道:“北‘門’那邊平常時候到也是松散,但往北邊不就是金人的地盤,咱們逃生就更難了。”
“對!北‘門’!大人說的太對了!咱們都覺得走北‘門’不成,金人也肯定會這樣考慮,反倒是西‘門’和南‘門’的風險更高了!大人,就走北‘門’!”詹木開口附和劉涚的意思,他的解釋倒是讓眾人明白選擇北‘門’的意義所在。
“走吧,重陽,我們兩個斷后,青源,你跟李令他們開路,抓緊時間,天就要亮了!”
此時距離天亮不過還有個把時辰,時間雖然緊迫,但對劉涚等人來說也有優(yōu)勢,誰都知道,天亮之間的那一兩個小時,其實才是一天當中最黑暗的時候。即便會寧府里很多街道都已經(jīng)挑起了燈籠,又有高舉火把的金兵來來回逡巡,但還是留下了不少空隙,讓劉涚等人能夠一路突破至北‘門’附近。
正如劉涚預料的那樣,北‘門’這邊的防守比起其他地方來松散許多,墻根下幾乎看不到有士兵巡邏,只是在一些地方掛起了燈籠,活像是應景一般。劉涚抬頭望向城墻上,也沒有明顯的人影晃動,指不定上面的金兵都在打瞌睡。
“爪箭!”
使用這種新式玩意兒,還是劉涚最為熟練,當繩索已經(jīng)系緊時,劉涚讓王重陽第一個上去。
頗有些戀戀不舍的將人頭包裹‘交’給柴青源,王重陽才拉著繩索‘揉’身而上,雖說劉涚目測上面沒有士兵走動,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冒一個出來,只有讓所有人當中戰(zhàn)斗力最強的王重陽第一個登上墻頭,才能保證安全!
正常情況下,該是等到王重陽發(fā)出信號,第二個人才接上,可劉涚擔心時間不夠,萬一金人回過神來想到這一節(jié),一旦大軍包圍,哪怕就是王重陽也守不住城頭,況且即便出城,他們還得依靠兩條‘腿’去藏馬的地方,也需要時間。
故而不等王重陽踏上城頭,劉涚就讓胡立第二個跟上。
相比起王重陽的速度,胡立就要慢上許多,如果不是為了保證安靜,劉涚正想大聲催促這廝。實際上胡立的速度已經(jīng)不輸后世劉涚帶領的‘精’銳士兵,只是在此時劉涚的感覺之中,還是太慢的緣故。
“走走走!”
胡立才攀爬到一半,劉涚又讓詹木跟上,與此同時,登上城樓沒有發(fā)現(xiàn)危險的王重陽,又從城頭上垂下一根繩索來。
“安邦,張漢,你們帶幾個上,繩子還有沒有?”
“還有一根,在胡立身上呢!”排第二個的張漢回到劉涚道。
“那就好,抓緊時間!”劉涚臉‘色’依舊沉靜,但其實心中很焦慮,他總覺得隱隱有種危機感,好像有個大敵很快就要來到一般。
劉涚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預感或者說第六感,但在他過去的經(jīng)歷之中,這種感覺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靈驗。
城墻下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當胡立的第三根繩索垂下之后,眾人上墻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了。
“青源,上去告訴胡立,把兩個繩索放到外面去,安邦的水‘性’最好,讓他帶著繩頭游過河去,滑降的訓練,你們可都還記著?”
當柴青源將人頭栓在自己腰間準備挽繩而上的時候,劉涚開口問道。
“記得呢!我這就去!大人,多謝了!”
劉涚知道柴青源這一聲多謝原因何在,他勉強笑著點頭,隨后走向另外一條繩索,他是最后一個人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好像很順利。
然而就在劉涚攀登到快一半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破空而之,蒼老而又帶著一股子凌厲,“重陽賢侄,急著離城為何?還不站住,老衲來也!”
“糟糕,竟然是普風!”
千算萬算,劉涚卻是算漏了普風這個老和尚!他怎么也沒想到,金兵沒來,來的卻是普風!
雖說普風只是一個人,但他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頓時將這截墻頭上的金兵紛紛吵醒,一個又一個的火把亮起來,一個又一個的燈籠舉起來,一轉眼的功夫,整個城頭上燈火通明!
劉涚人還有一丈余才到墻頭,但此時他已經(jīng)等不及上墻,口中疾呼道:“‘射’!‘射’!‘射’!”
“咻咻咻!”
胡立等人帶在身邊的弩弓開始發(fā)‘射’,一根根弩矢劃破夜空,紛紛鉆進金兵的‘胸’膛!誰舉著火把,誰離燈籠最近,誰就死的最快!
這是胡立等人刻苦訓練的結果,也是劉氏嚴格要求的成果。在過去的幾個月時間里,他們沒有一點荒廢光‘陰’的苦練,終于在此刻散發(fā)出讓金人目瞪口呆的效果!
幾乎跟燈籠火把亮起來的時間想差放佛,那些火把也好,燈籠也罷,紛紛熄滅或者是落地,剛剛才明亮起來的墻頭,轉眼又暗了下去!
“好你個王重陽,竟然帶了細作進城,枉費吾王對你的一番厚待,你等還想跑,看看此人是誰!”
伴隨著一聲慘叫,已經(jīng)登上墻頭的劉涚瞅見城墻根下出現(xiàn)兩條人影,其中一個光頭灼灼正是普風,而另外一人,穿著黑‘色’夜行衣,聽聲音,竟然是艾晨!
艾晨果然是被金兵抓住了!可為什么是普風帶著他攆來,而不是金兀術或者是其他將領?
“王重陽,留下完顏宗翰的人頭,老衲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人頭?”普風的話讓劉涚心中一動,他不知道何以普風需要粘罕的人頭,但卻想到一個法子。
“你們照原計劃,安邦呢?”
“快要過河了!”
“那好,青源,人頭給我,我來應對普風,大家快點,安邦繩索一旦系牢,你們就滑下去!”
既然艾晨還活著,劉涚就沒有理由放棄戰(zhàn)友,他迅速安排好一切之后,王重陽正當準備開口回話。
“我來!”
劉涚一把擋開王重陽,將手中的人頭伸出墻頭,大聲道:“普風,粘罕人頭在此!你放艾晨上來,我把人頭給你!”
“我怎么知道里面是不是人頭?讓人上去了你要是不給我人頭怎么辦?”普風自然不會答應劉涚的要求,這個也在劉涚的預料之中。
“那好,不如你帶人上來,我們面對面‘交’換!”
說這話的時候,劉涚等人身處的墻頭兩邊,有幾個不怕死的金兵正偷偷‘摸’‘摸’的過來,殊不料幾聲弦動聲,‘摸’過來的金兵無一幸免,全部中箭身亡!
“普風,讓這些兵卒都退下,再有人‘摸’過來,我就砸碎粘罕的腦袋!”劉涚再次將包裹揚起,沖著下面大聲吼道。
“大人,可以滑降了!”胡立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激’動之中帶著幾分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