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岳家軍來說,即便就是正面跟李成的隊伍硬碰,那李成也沒有占到好處去,遑論只是一些蝦兵蟹將占據的隨州城。
雖說也是付出了一些代價,但跟金兀術攻打仙人關遭受的阻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相比之下,岳家軍可謂是“輕松”拿下了隨州城。
偽齊國的兵馬畢竟不是金國,雖說如今偽齊的“皇帝”已經換成了金彈子,但軍隊仍舊是一種多民族‘混’雜的情況,相比那種單一名族的軍隊,其戰斗力是遠遠打了折扣的。各個種族之間的矛盾,造成內耗就足夠讓將領們焦頭爛額,高明些的將領如李成那種,還知道通過細分小隊這種方式,盡量減少種族之間的摩擦,然而隨州城的這個偽齊將領顯然沒有這么做,這一點,高寵從戰斗之中就能感受出來。
雖說如今的高寵已是岳家軍之中的高級將領,照說攻城這種事情他完全不必親力親為,但攻打隨州城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手癢,在后半段親自領軍沖上城頭。
別看沒有騎馬,即便是步戰,高寵的戰斗力也沒有絲毫減弱。想當初在牛頭山的時候,高‘玉’娘都能夠在叢林之中順暢如意的使喚虎頭鏨金槍,更不用說槍法已到大圓滿境界的高寵,那虎頭鏨金槍一旦放手施為開來,恍若就是一顆巨大的閃電球,在隨州城頭上前后左右這么一滾動,就連楊再興都忍不住出口埋怨高寵,為老不尊,都不知道給別人留點戰功。
雖說楊再興的這話有些夸張,但攻陷隨州時,高寵最后的表現當真是震撼人心,一些至今對高寵還有看法的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后也是沒了說閑話的膽氣,像高寵這樣的人,只要不死,終究有一天能夠爬到軍隊最頂層的位置去。
而在岳家軍的將領之中,始終還是有雙不滿的眼神,時時刻刻的盯著高寵的后背。
可惜高寵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道眼神,在他的印象之中,岳飛帶出來的將領,其‘性’格必然是如同岳飛那樣,光明磊落,這一點,從岳云的身上都已經看出來了。
“應祥啊,經過這一戰,你的錘法進步不小啊!”
“那還要感謝高叔叔的指點呀!”岳云臉上滿當當的都是興奮,雖說他此刻渾身上下都被鮮血浸透了,但是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壓根就沒有受傷,‘精’神健旺不說,行動之間仍舊孔武有力,絲毫沒有乏力的跡象。
看到岳云那‘精’神抖索的樣子,高寵淡淡一笑,道:“應祥啊,你跟我那個妹夫倒是有些相近,都是‘精’力健旺的主,不像我,老了,這一場打下來,一雙胳膊現在都還在打顫。”
高寵這話顯然是有些夸張,誠然他在城頭上大殺四方的確是消耗了不少體力,但因為偽齊軍這邊壓根就沒有一個戰力能夠抗衡的武將,光是殺那些小兵兵,跟高寵自己一個人單練的時候也沒有太大的區別,體力消耗是有,但要說消耗到雙手打顫,這話別說岳云,楊再興,就連兩人身邊的親兵都是沖高寵投去鄙夷的眼神。
“哈,你們怎么這樣看我?你們要是不馬上向我道歉的話,下次戰斗,別怪我給你們小鞋穿啊!”
高寵臉‘色’很是“‘陰’騖”,不過了解他的人豈會怕他如此恐嚇,紛紛‘露’出微笑來。正當此時,岳云最好的兄弟張憲走了過來,將將好聽見高寵的最后一句話,頓時有些詫異,“高將軍在說什么小鞋啊?”
“哼!他是為老不尊啊!盡然打算下次戰斗給我們小鞋穿,這件事情,張將軍既然已經聽見,就一定為我們大家做主!”
“就是,就是!”
“張將軍,岳小將軍,一定要為大家做主啊!要真是給小鞋穿,大家就都不活了!”
張憲聽眾人這么一叫苦,頓時臉上變‘色’,轉身望向高寵,沉‘吟’了半天他才敢開口,只不過聲音也高不起來,“高將軍,他們當下屬的若是做錯了什么,你責罰也就是了,怎么能夠隨便給他們小鞋穿呢,你,你若是不答應我的話,我就要去報告大帥了。”
“哦?報告大帥?”高寵一下子就樂了,撇撇嘴道:“不是吧,你真的要告訴大帥去?算了算了,我也累了,先去休息,唔,這個小鞋給不給,還要看他們的表現!”
高寵說完這話轉身就走,即便是張憲,在高寵面前還當真是沒有太多的發言權,只能是疑‘惑’的轉向岳云等人,低聲問道:“云哥,你們到底啥地方得罪了高將軍?他要給你們啥小鞋穿啊?”
“啥小鞋?”岳云淡淡一笑,轉頭看了看楊再興,臉皮子一‘抽’一‘抽’的,神情也是無比的凄苦,‘弄’的張憲再沒法淡定,大聲道:“云哥你快說啊!要是不行,我這就去找大帥去,咦,不對啊,云哥你是咱們背嵬軍的將領,啥時候輪到高將軍給你小鞋了?”
張憲自己說著說著的,也覺得不對勁,這個時候,眾人才哄笑起來,楊再興走過來,輕輕的拍了張憲肩膀一下道:“高將軍的小鞋,就是戰斗的時候不讓你上陣,這樣的小鞋,當真是太可怕了!”
“啊!”
張憲茫然的望向岳云,才發現岳云此時也是憋著笑,猛點頭。
“不讓上戰場,這個小鞋,當真是......”此時張憲總算是‘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了,不得不說,對于高寵的這個小鞋,他當真是哭笑不得。
隨州城一收復,岳飛的大營自然就駐了進去,而且就是原本隨州的知府衙‘門’。畢竟現在朝廷安排來接受隨州的官員還沒有到,暫時整個隨州城的所有事務,都只能是由岳飛來負責。
當然,岳飛乃是大將軍,他肩膀上的職責就是領兵打仗,瑣碎的事情自然有別人去管。
而高寵,身為岳飛眼下的紅人,在知府衙‘門’里也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屋子,不過相對來說,楊再興就慘了點,按規定他只能住在知府衙‘門’外面,但最后他卻選擇了給高寵守‘門’。
原本高寵是強烈反對的,但楊再興也是個‘性’子倔的家伙,竟然把自己地鋪扛過來,在高寵‘門’口一擺,不走了。
正當高寵勸說楊再興的時候,軍中斥候卻是給高寵送信來了。
照說,戰時不應該有‘私’人通信,不過因為這封信乃是從仙人關而來,通過的也是純粹的軍隊系統,所以也不算是違反規定。
“咦,劉的信,看來仙人關的情況應該還不錯嘛,他居然還有心思給我寫信!”
其實這封信是在金兀術大軍發動進攻之前寫成的,只不過路上耽擱了時間,所以此時才到高寵的手中。劉在心中重要還是向高寵說了最近高家莊和劉家莊的變化,雖然沒有直接提到讓高寵回去,但言辭之間的那種意味,卻是明顯的很。
看過劉的信后,高寵陷入沉思之中。
在內心里,他當然是認可劉的,然而他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他覺得身為一個武將應該是要效忠國家,而不是為了一己‘私’利,所以他現在根本不敢輕易的答應劉什么。
更重要的是,在高寵心中,岳飛是一個值得敬重的人,為這樣的人效命,也是身為一個武者最大的榮耀。
轉而言之,高寵并非是不愿意跟劉一起對抗金國,只不過在高寵的心中,岳飛的份量要比吳階重的多。
沉思片刻之后,高寵提筆揮就了一封回信,信中也講述了他很多想法和顧慮,當然他也寫的非常隱晦,以免萬一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回信很快就被發送出去,而這個時候,仙人關那邊也是陷入一場苦戰之中。
金兀術在收兵之后,整整休整了兩天時間,這兩天時間里,金兀術不斷的調兵遣將,已經將整個仙人關前面的道路完全封死,營地也是按照最高標準建立起來,擺出一副不把仙人關拿下,誓不罷休的勢頭。
看金兀術這個勢頭,吳階也是頭疼的緊。
十萬大軍其實吳階并不怕,光是十萬大軍有個屁怕的,只要三天不吃飯,十萬大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軟腳蛋!
按照一個人最低一天一斤口糧來算,十萬大軍一天消耗的糧食就是十萬斤,一個月就需要三百萬斤的口糧!這還沒有算將領們吃的,真正上陣之前的士兵那一頓飽餐的,還有民夫們消耗的,最后還有個大頭,就是戰馬吃的!
也就是說金兀術這十萬大軍打出發開始,一個月消耗的糧草那就是個天文數字!數百萬斤的糧草,需要多少隊伍來收集運輸?再簡單的算筆賬,一個民夫如果需要十天將三百斤糧草送到金兀術大營,那么他自己還需要消耗掉至少一成也就是三十斤糧食,假定一個月十萬金兵需要六百萬糧草的話,那也就是說,至少需要三萬三千個民夫才能保證糧草不斷。
但事實上,一個民夫豈能運送三百斤糧草呢,除非是使用畜力,可如果始終畜力的話,不管是騾子是馬,同樣也是要消耗糧食的,而且比人消耗的還要多。只是簡單的這么一算,就能估算出金兵為了這次攻打仙人關,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了。
這也是最讓吳階寒心的,金兀術擺出長期戰斗的姿態,豈不是說,他已經決定破釜沉舟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吳階對于守住仙人關的信念,就有些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