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青源跟吳,雖說沒有參與到圍剿那些死士的戰斗之中,可他們此時也同樣不輕松!
為了配合登上墻頭的死士,金兵像是瘋了一般,遍地開‘花’,光是使用的云梯,就多的數不清楚。
每一架云梯周圍,都布滿了金兵,有人落下來,就會有人接著往上沖,云梯周圍的死尸已經堆疊的可以當成‘肉’墊,以至于一些跌落下來的金兵,都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了!
雖說城頭上的劉家軍已經竭盡全力去試圖阻攔那些云梯,但除開云梯這個敵人之外,在城頭之下還有金兵的弓箭手,在持續的放箭,掩護沖城的同袍,故而對于劉家軍來說,每推翻一架云梯,就會付出傷亡好幾人的代價,而一轉眼的功夫,被推翻的云梯,又會被金兵重新給架起來!
如此的反復之下,總會有漏網之魚,一些來不及推翻的云梯,送上來一群又一群的金兵!這些金兵雖然沒有那些死士犀利,可他們同樣是發瘋般的廝殺,只因為誰都知道,一旦深陷城頭,除非是自己身后有源源不斷的同袍上來,否則遲早是死路一條!
在沒有退路的情形之下,金兵又豈會不瘋狂呢?
多處地方被攻破,柴青源和吳兩人不得不分頭鎮守一段城墻,拼了命的四處滅火,又哪里還有閑工夫,來幫助胡立和楊政兩人呢?正所謂“一個蘿卜一個坑,一顆釘子一個眼”,誰要是真被拔起來,也不會再有人去填坑堵眼了!
戰事進行到這時候,柴青源心中反而卻很清醒,一旦是不能將那些沖上來的死士干掉,金人的這一撥進攻就不會停歇,很有可能,大散關就會如此失去!
“兄弟們,拼命的時候到了!”
像是跟胡立有所感應般,柴青源轉頭望向死士那邊,正好看見胡立失手被一名死士狠狠的踹了一腳,人影踉蹌!
柴青源更看見楊政這員老將,再度被金兵死士劈翻,身影倒地,幸好是被幾個劉家軍倉皇的搶了起來。
“殺過去,胡立,堅持,堅持住!”柴青源竭力的嘶吼,可惜他這些天早就已經喊澀了嗓子,加上連場大戰,嗓子眼哪里還能發出聲音?他身邊的劉家軍雖然不少,可金兵也多,更有源源不斷的金兵,順著掛在墻頭的云梯,沖上來!
能夠將這些金兵殺下去,恐怕就已經是兩人的極限,想要再進一步,騰出手去幫助胡立,營救楊政,壓根就不可能!
難道說,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楊政去死?
此時此刻,柴青源的兩眼都快要迸出血來,哪怕他跟楊政的關系并沒有那么深沉,可是別忘了,楊政和胡立兩人可謂是‘唇’齒相依,楊政若是不行了,接下來倒下的,不就是胡立了?
“老楊!”
另外一邊的吳,更是叫的無比凄厲,楊政對他來說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若是讓他就這么看著楊政死在金兵的刀劍之下,恐怕吳會直接瘋狂了!
事實上,當看見楊政被劈翻的時候,吳就已經瘋狂了!
“滾開,統統給我滾開!”
狀若瘋癲的吳,揮舞著不知從何處奪來的兩柄厚背開山刀,那開山刀上早已經凝滿了鮮血,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去,還能發現兩柄開山刀的刀刃早就已經如同鋸齒一般,也不知道已經硬碰硬了多少次!
就這樣兩柄開山刀,在吳手中,卻已經飲下不知道多少金兵的鮮血,吞噬了多少條金兵的冤魂。此時,又被吳揮舞的如同是兩片刀輪,試圖將周圍擋路的金兵統統劈翻,好讓他能夠去到楊政的身邊!
愿望是美好的,然而不是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實現,無論吳已經瘋狂到何種程度,短時間內,他也沒法將其身邊的金兵所有干掉,故而他只能是隔著層層金兵形成的幕帳,隱隱約約的看著楊政那邊,看著!
身為吳階軍中資格最老的將領之一,若是楊政此時戰死,將會讓原本就已經快要崩潰的守軍,造成極大的沖擊,有可能全軍上下,就此一蹶不振,以至于丟掉大散關!
當然,這個時候距離丟掉大散關,其實已經不遠了。
不論是冷靜的柴青源,瘋癲的吳還是意志瀕臨渙散的胡立,身受重傷的楊政等,此時墻頭上的每個將領心中都有數,金兵死士不滅,大散關即刻將破,金兀術不鳴金收兵,大散關終究會破。
寧可站著生,亦不跪著死!
哪怕明知道失敗已經注定,繼續堅守,只能等來死亡,可身為將領,柴青源等人就沒有想過要退縮,哪怕就是一步,只要他們還活著,就絕對不會退縮!
“不,你們不用扶我,我還站的住!”
被攙扶起來的楊政,搖搖晃晃的重新站了起來,他雙手杵著兵刃,滿身是血,披頭散發,但他眼神仍舊,他的聲音,卻仍舊是洪亮!
“將軍,下去吧!”
圍著楊政的,是他的親兵!因為是后發,所以他身邊的親兵還剩了不少,反倒是比吳身邊的親兵都還要多。親兵們的苦苦哀求,并不能讓楊政移動半步,反而是被楊政怒斥著,只能是含淚殺向金兵。
因為這些死士牢牢的占據了這段墻頭,即便劉家軍里的弓箭手已經竭盡全力的用弓弩招呼,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金兵,順著云梯爬上城頭來。
如果再持續一段時間,恐怕上墻的金兵會越來越多,到那個時候,大散關,就算是真正的破了!
“完蛋了!劉,我對不起你啊!我沒用啊!”吳心中,發出極其無奈的呼號,他知道自己不如大兄,卻是不知道自己竟然差著大兄這么遠的距離,難道說,命中注定,他就無法獨立贏得一次防守戰么?
在吳看來,此時除非是出現奇跡,否則,大散關必丟無疑。
而在金兀術看來,大散關,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甚至已經準備下令發起全軍突擊,爭取在天黑之前,拿下大散關!
“快看,有人飛上城墻了!”一聲驚呼,正當金兵全軍上下陷入一種莫名的興奮之中時,一陣驚呼聲,吸引了大多數金兵的注意力。
人怎么可能飛呢?若是人真的能夠飛上城墻的話,那金兵又何必制造那么多的攻城器械呢?
所以大多數聽到這種說法的金兵,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
耳聽為虛,可若是親眼所見呢?
當有人指向大散關那高聳的城墻時,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城墻之上,此時正有一條人影,在飛奔!
是的,他不僅是在飛奔,而且是沿著垂直的城墻壁,如履平地的飛奔!
“哪里來的高人?”
“莫非是神仙?”
“他是來幫誰的?”
每個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想法,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懷疑那是不是人,關心此人出現目的何在的,又是另一部分人。
而金兀術,心中滋味卻是不同!
首先他絕對不會認為那是神仙,只因為金兀術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有那么一些人,可以視城墻為平地,比如說大金國的國師普風。金兀術的視力極好,他從那人影的裝束上,也能判斷出此人絕非是金人,觀其打扮的風格,分明就該是宋人無疑。
也就是說,這樣一個堪比普風的高手,應該是來幫城頭上那些劉家軍的!
可此人是誰呢?
在金兀術的記憶之中,能夠有這份功力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
“難道是他?不好,布陣,布陣!”
金兀術腦子里閃出一個名字,隨即,這年頭就讓金兀術渾身發冷,大聲下令布陣!雖說此時他身邊簇擁的金兵何止成百上千,但即便滿眼都是屬下,金兀術仍舊覺得自己好似孤零零的,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安全感!
只有當身邊的親兵們布下警戒陣勢,將他重重包圍之后,金兀術的一顆心,才稍微安寧了一些。
“他怎么會來了?”
就金兵布陣的這一點點功夫里,那人已然躍上墻頭,只見其手中一道寒芒吞吐不定,但所及之處,必定有鮮血沖天,頭顱落地!
死去的,都是金兵!
不論是普通金兵還是墻頭上的那些死士,但凡是擋在寒芒路上的金兵,竟然沒有一個能夠在其下逃得‘性’命!
高手,這是一個真正的高手!
哪怕是意志已經快要陷入模糊的胡立,此時‘精’神頭也是沒由來的為止一振,反手挑翻身邊的兩個金兵,凝神就向那來人望去!
那人不僅僅是殺金兵的速度快,其行進間的速度也是極快,幾乎就像是一陣風似的,只有殺人的時候,才會停頓那么一剎那,就從他踏足城頭到現在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有十多二十個金兵,人頭落地!其中還有好幾個死士!
如此一來,胡立這邊的壓力大減,讓他忍不住開口大喝道:“多謝壯士義舉。壯士如何稱呼!”
“某乃王重陽.”
那人影只是微微一頓,胡立卻是沒見到此人的正面,只是聽到這半句話,隨即眼神又跟不上那人的動作,只得領兵繼續搏殺,心中卻是浮起了疑‘惑’。
只因為,胡立是見過王重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