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波瀾不驚
魏謙瞇起了眼睛揣測玉傾之的話,隨即又問:“不曉得王爺染的是什么病,為何得了病也不讓人探?”
“既然是怪病,自然是叫不上名的。”玉傾之面不改色,語氣平淡:“大夫只說這病還能傳染,王爺謝絕拜訪,亦不過是避免牽連他人罷了。”
“這……”魏謙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二十幾載的老狐貍,玉傾之這么說,他也是半信半疑,便道:“下官也不怕什么傳染,再說了,此次過來是要見王爺,有些較為緊急的事要跟他當面談談。”
玉傾之道:“王爺說了不見客便是不見,國丈大人來錯了時辰,還是過些日王爺身子好轉再來為好。”
魏謙被玉傾之明里暗里拒絕心中也有些不耐煩了,便道:“此事攸關社稷,王妃做不了主,下官還是親自見王爺,等見了王爺再說。”
魏謙正要繞過玉傾之直往里面走,玉傾之抬袖攔在前面,“既是攸關社稷,國丈大人何不進宮與皇上說。”
“你……”
此時,丫鬟紙鳶急急忙忙跑來,嘴里還喘著氣,到了玉傾之面前,便停了下來,十分緊急道:“王妃,不好了,不曉得為什么,王爺身上起了很多紅疹子!”
玉傾之臉上微微有了波瀾,收回了擋在魏謙面前的手,看著紙鳶道:“不是今日早上才好好的么?”
“奴婢不清楚,王爺方才說很癢,誰知一下子就開始冒出了紅疹子,全身都是!可嚇死我了!”
一邊站著的魏謙不經意打了一個寒戰。
玉傾之臉上微微露出訝色,“可讓人去請了大夫?”
“去了!”說著紙鳶撓了撓手臂,“王妃,不知是不是進王爺太多,奴婢身上也有些癢。”
聽了此話,魏謙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
玉傾之臉上卻淡定了,看著紙鳶蹙著眉道:“怕是傳染了。”
“那怎么辦?”紙鳶撓著手臂,撈起袖子的時候,手臂上露出一片紅疹。這讓一旁的魏謙見了后,臉上有些陰沉。
玉傾之看過紙鳶手臂上的紅疹后,便道:“別撓了,快些去洗洗身子。”
紙鳶聽了便立即應了聲,“是,王妃。”
紙鳶走后,玉傾之再回頭看已經退到三步之外的魏謙,“讓丈大人爺笑話了。”
魏謙打了個寒戰,搖了搖手,有些勉強道:“哪里哪里。”
玉傾之抬著袖,看著三步之外的魏謙,“府中還有些事要處理,恐怕不能再此陪同國丈大人了,若是國丈大人要見王爺,那便下次再來罷。”
魏謙急忙點頭,更想快些離開這個地方,“是是是,既然王爺不便見客,那下官下次再來登門拜訪。”
“下官告辭了。”
玉傾之便也拱了拱手,道:“國丈大人慢走。”
隨后,魏謙便逃似的出了王府,打著轎回了府,連忙讓人準備熱水,要洗洗身子。
過后,紙鳶樂呵呵在玉傾之身旁道:“公子,你這招真行,一下子就把那老狐貍給嚇走了。”
玉傾之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如他這般老奸巨猾的人,皆是貪生怕死的,凡得生則用,得亡則棄,若不是這般嚇他,恐怕他是不會罷休。”
紙鳶臉上的笑僵了僵,想到了一個問題,“公子,若是下次再有人來登門拜訪,那該如何是好?還是用這個法子?”
玉傾之放下茶盞,看了一眼旁邊一臉擔憂的紙鳶,“這你不必擔心,只等見機行事。”
“嗯,一切聽從公子的。”
時隔五日,文武百官早早到了金鑾殿的偏殿,等著早朝。
國丈大人尚書令掃了一圈,在眾官員之中沒見熙陽王的半個影子。而后,一雙透著陰氣的眸子鎖定在那邊與中書侍郎尹闌談笑風生的中書令歐陽玨身上。
朝中人盡皆知中書令歐陽玨與熙陽王交情至深,情同手足。若是熙陽王連續六日告假不上朝,他歐陽玨想必也是知曉些什么。
為了以防萬一,魏謙便厚著臉皮過去套話。先是有模有樣地寒暄了幾句,而后便切入正題,道:“歐陽大人,聽聞王爺得了怪病,不曉得是什么病?”
歐陽玨笑了笑,回道:“這事,本官就不清楚了,前幾日上熙陽王府登門拜訪,誰知王爺不見客,便只得被拒之于門外。”
魏謙瞇著眼睛沉思,這熙陽王連自己多年的好友也不見,看來這事倒不像是假的。隨后看了一眼歐陽玨,應和道:“說來,本官也遇過此事。”
歐陽玨意義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哦,原來,魏大人也前去探望了。”
魏謙點了點頭,像是在訴苦,“這不,連王爺的面都沒見著。”
歐陽玨心中明了,隨即道:“王爺平日便不喜被打擾,得了病自然是想靜心休養,不見客倒也正常,魏大人莫要往心里去了。”
“這王爺說不見就不見,本官哪敢還把這事記在心里。”魏謙滿臉油光,咧著嘴笑了笑,“就是不曉得王爺這病什么時候才好,朝中雖有皇上和文武百官,但是缺了熙陽王總覺著少了些什么。”
歐陽玨瞥了一眼不懷好意卻處處假裝好心的魏謙,“王爺的病什么時候好,本官倒也想知道。正打算等會下了朝便上一趟熙陽王府,雖然王爺不見客,不過,向王妃打聽打聽倒也給個安心,順道還帶些禮過去聊表心意。”
歐陽玨這么一說,魏謙心中便更加相信熙陽王是在府中養病了,眉開眼笑道:“歐陽大人還真是有心。”
歐陽玨便謙遜道:“魏大人過獎。”
待下了早朝之后,中書令歐陽玨還真的乘著轎子往熙陽王府去了。
門口的小廝雖然曉得自家王爺和中書令歐陽大人交情深厚,但是王爺吩咐過一律不見客人的,所以還是說了那句:“王爺有病在身,不便見客,大人請回罷。”
歐陽玨抬著袖,心平氣和道:“本官今日來是要見王妃,煩請進去通報一聲。”
小廝歪著頭想了想,王爺只吩咐說對來見他的人說謝絕拜訪,沒說來見王妃的也要謝絕,便點了點頭,“那請大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通報。”
歐陽玨在門口站著等小廝回來傳話。
等到小廝說可以進去了,歐陽玨這才由著小廝領到了中廳。
一身紫衣的玉傾之坐在中廳的太高幾旁恭候,見歐陽玨進了來,便起身相迎。歐陽玨先是做了一揖,道:“下官見過王妃。”
玉傾之回道:“歐陽大人不必客氣。”
待入了座,丫鬟送了茶水上來。
玉傾之端起冒著熱氣的茶盞,用茶蓋拂了拂茶湯上浮著的幾片茶葉,“歐陽大人今日前來,必定是有事罷。”
歐陽玨也不繞彎子,便道:“下官今日在朝堂上聽魏謙說,他幾日前來過王府,所以便過來看看。”
“歐陽大人只管寬心,那魏大人還不曉得王爺出京一事。”
歐陽玨抿了一口茶后,便放下了茶盞,“魏謙老奸巨猾,無緣無故過來熙陽王府探病今日又兜著圈子套我的話,必定是起了疑心。王妃這些日可要防范些,怕魏謙那老賊又耍什么花樣。”
“多謝歐陽大人提點。”玉傾之溫潤如玉的臉上一派地平靜,隨后看著歐陽玨道:“本來是要遣人給歐陽大人送信函的,現下歐陽大人來了,倒也省去了那功夫。”
歐陽玨不解,“可是王爺那邊有甚變化?”
玉傾之從寬袖中取出一份信封,遞給了旁邊的紙鳶,紙鳶再雙手送到歐陽玨的面前。玉傾之解釋道:“是王爺遣人快馬加鞭送回來的。”
歐陽玨從信封之中抽出一張折疊了四折的紙,攤開一看,驚道:“名冊?!”
玉傾之點了點頭,“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