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離京·風起云涌
百里奕禎面帶憂色,“只是,岳父大人,熙陽王妃可是從忠國候府出去的,若是他是前朝皇室余孽一事被皇上所知,那忠國候府必定脫不開干系。”
何柄城看著百里奕禎,“所以,這揭發的事就由你去做。若是你親自在皇帝面前告發玉傾之,那皇帝便不會懷疑你與他是同謀,左右,玉傾之只是忠國候府的養子,若是至今才發現他是前朝余孽,又有何不可?再者,你去年才奉皇命剿過前朝余孽,你爹又死在前朝人刀下,如此,皇帝又怎會不相信你與前朝不共戴天?”
去年,百里奕禎奉命清剿前朝余孽不過是做做樣子,博取皇帝的信任。而實際則是百里奕禎與前朝余孽茍合,想要合謀奪取江山。
何柄城這是要讓百里奕禎出賣玉傾之,親手將他送上斷頭臺!百里奕禎陷入混亂,想到要親自陷害玉傾之心中便不安,“岳父大人,此事不妥。”
“還有什么不妥?”何柄城瞇著眼睛看著他。
“如今正是我們與前朝后人合作推翻朝廷之時,若是前朝后人曉得是我們陷害他們的皇長孫,恐怕會與我們反目成仇。”
何柄城不屑一笑,“這你怕什么,難不成,你忘了,老夫也是前朝后人。”
百里奕禎啞然看著他,并不是因為何柄城盤托出自己是前朝后人派來的奸細,而是因為他再也不曉得怎么去挽救玉傾之。
何柄城道:“這事老夫會親自與他們商議,玉傾之雖是前朝皇長孫,但是前朝人三番四次請他回歸做推翻朝廷的主將,他都拒絕。如今前朝人與我們合謀,恐怕早就已經不將玉傾之當做自己人了。再說,若是到時候合謀逼宮成了,前朝人要推前朝皇長孫做皇帝,那于你來說,他也是個障礙。”
百里奕禎臉上掩不住那份茫然,艱難開口,“岳父大人英明。”
何柄城別有意味地看著百里奕禎,訕訕笑道:“老夫怕你自己舍不得。”
百里奕禎連忙道:“自然不會。”
“不會就好。”何柄城倒吸一口涼氣,“做大事的要學會不擇手段,太過講情義只會釀成惡果。”
這句話老夫人也時常說,這些年,百里奕禎耳熟能詳。
百里奕禎牙關一緊,“岳父大人說的是。”
“那好,明日你便進宮與皇帝揭發玉傾之一事,老夫也會與你一同去,絕不會讓皇帝怪罪到忠國候府上來。”
“是。”百里奕禎低頭,心中泛酸,卻又不得不向前。
何柄城飲了一口茶之后,便道:“你只管放心,老夫沒有兒子,既然將唯一的女兒嫁給了你,自然是將你當做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出此計策必定是有十拿十穩的把握讓皇帝鏟除熙陽王,而不把忠國候牽扯進去。但是,你必定要按照老夫說得去做。”
“一切聽岳父大人的。”
熙陽王府的下人都遣散得差不多,剩下的便是一些要跟隨王爺和王妃一同前去云南的。
熙陽王要帶走的人不多,加上自己親自挑選出來的侍衛也不過三十余人。
南宮煦夜和玉傾之坐在最前面的一輛馬車,身后跟的馬車是紙鳶和仙歌的,剩下的侍衛便都是騎馬。負責搬運行李的馬車在最后面,由王府的兩個車夫輪流趕。
裝飾簡陋卻十分舒適的馬車很寬敞,這是南宮煦夜專門準備的。從京城去云南,要一個多月的行程,途中要經過許多偏僻的地方,都是沒有客棧可以落腳的,曾經去過云南剿蠻子的南宮煦夜清楚,所以特意準備了這輛馬車。
馬車中,玉傾之握住南宮煦夜的手,“此次離開,日后怕是再難回來。京中的這一切,王爺可都真的放下了?”
南宮煦夜將手指插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其他的身外之物,皆可以放下。”
隨后便問:“那你呢?”
玉傾之淡淡一笑,“我生來便一無所有,了無牽掛,如今這世上除了你,倒也沒甚放不下的了。”
南宮煦夜松開了他的手,抬手攬過他的肩膀,“傾之說的可是真心話?”
玉傾之勾了勾唇,道:“若是王爺不信,那便不是真心話。”
南宮煦夜將他摟緊,“信,我信。”
玉傾之笑了笑,似有意無意之中提起,“王爺可知,再過些時日便是你我成親滿一年之日。”
“三日之后便是,怎會不記得。”南宮煦夜答得毫不遲疑。
三月十五,去年這一日,南宮煦夜明媒正娶玉傾之進門。這一日誰都可以忘記,他南宮煦夜是斷然不會忘的。
玉傾之離開他的懷里,看著他,“王爺可有想要的?”
“傾之要送我?”
“那要看王爺想要的我給不給得起。”
“那若是我想要你呢,傾之給不給得起?”
玉傾之:“這……”
南宮煦夜挑著眉補充道:“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
玉傾之用手捋著他的鬢發,“難道,王爺想與我再拜堂成親一次?”
“傾之喜歡,未嘗不可。”
“成親兩次可不是什么好兆頭。”玉傾之嘴角噙著一抹笑,“不過,跳過成親,直接入洞房,倒是可以。”
南宮煦夜抬手攬著他的背,額頭點上他的額頭,喜不自禁,“傾之今日說的,那我就記住了。”
一早出發,到了中午便出了京城。因為沒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三十幾號人便要在荒山之中用中膳。
此次出行帶了廚子,食材,鍋碗瓢盆樣樣都有,只要架起鍋燒起火就能做飯燒菜。侍衛打水的打水,砍柴的砍柴,燒火的燒火,洗鍋的洗鍋,紙鳶和仙歌便負責洗菜。
最閑的還是南宮煦夜和玉傾之,他們此時正在馬車上對弈。
這樣的日子沒甚不好,至少王爺和王妃連同那三十幾人同行的都覺著很好。只是,平淡又安穩的日子總不長,平了一波之后又風起云涌。
遠遠便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在忙著準備中膳的侍衛們都提高了警惕。南宮煦夜和玉傾之都下了馬車,只是,沒想到,他們下了馬車,腳剛落地便被一批人馬團團圍住了。
南宮煦夜抬眼看去,第一眼便看出來了,這一批皆是御林軍。
南宮煦夜上前一步,看著最前面的人,朗聲道:“不知張總管今日前來有何賜教?”
御林軍張總管著一身銀色盔甲,□騎一匹黑色駿馬,手持長刀,對著南宮煦夜揚聲道:“熙陽王,你與前朝余孽勾結,圖謀不軌,吃里扒外,今日本將奉皇上之命要將你捉拿歸案!你看是你束手就擒!還是本將親自將你拿下?!”
南宮煦夜心中一驚,前朝余孽?難道皇帝已經知道玉傾之是前朝皇長孫的事了?!看來,一直擔心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這事的后果南宮煦夜早就料想過,所以今日之事雖來得匆忙,倒也有了心理準備。
玉傾之上前一步,在南宮煦夜耳邊道:“看來是有人存心不讓你我好過,不能隨他們回去。”
南宮煦夜點頭,“嗯,我知道。”
南宮煦夜在郴州遇刺的時候便知道,除了皇帝還有人想鏟除他,此次皇帝出爾反爾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搗鬼。
宇岳和仙歌在南宮煦夜不遠處,只等著南宮煦夜發話,準備隨時動手。
南宮煦夜握住玉傾之袖下的手,“傾之,你先走。”
玉傾之反握住他的手,“王爺說這話是想讓我不厚道。”
南宮煦夜動作極快的點了玉傾之的穴道,玉傾之睜圓了眼睛看著他,南宮煦夜將他抱起,對著宇岳道:“宇岳,領上幾個侍衛,帶王妃先離開!”
那邊的御林軍將南宮煦夜有了動作,帶頭的將手中的大刀往前一指,揚聲道:“將叛賊拿下!”
圍在外圍的御林軍向著中間過來,侍衛們便都抽出刀準備迎戰。南宮煦夜抱著動彈不得的玉傾之,將他放在那輛較小的馬車上。
玉傾之睜著眼睛看著他,目光堅定,抬高了聲音,“你可是忘了,我說過,此生無論何時都要與你共進退!”
南宮煦夜站在馬車下,挑著簾子,對上他的眼睛,“信我,我隨后就到!”
而后,南宮煦夜放下了馬車的簾子,兩人的視線被落下的青色簾子阻隔。宇岳過來駕車,順帶將紙鳶也一并帶上。
南宮煦夜道:“保護好王妃!本王隨后到!”
宇岳拉住韁繩,點頭,“是,王爺!”
那邊,御林軍和南宮煦夜的人已經打了起來,南宮煦夜抽出自己的劍,為他們開路,仙歌也一同過來幫忙。
南宮煦夜知道,若是玉傾之被抓了,皇帝痛恨前朝人,必定是立即處死,而他被抓了,或許還不會。
宇岳帶著三個侍衛沖出重圍,南宮煦夜和仙歌在前面為他們開路。
御林軍總管看到那邊有一輛馬車快要沖重圍,便大聲喝道:“皇上有令!違抗不從者,殺無赦!”
宇岳駕著馬車沖了出去,走上了官道,南宮煦夜和仙歌便擋在官道上,不讓任何人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