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邊,另一個黑衣人沖了進(jìn)來,道:“王爺王妃,援兵立馬就到,得趕緊離開。”是宇岳的聲音。
玉傾之將帶在身上的另一把劍拋給南宮煦夜,“我們走。”
南宮煦夜與他牽著手離開,牢房之中,只留下地上的一副畫像,和那一行字。
點著昏黃油燈的牢房里面,幾個黑衣人與前來援助的獄卒廝殺,刀劍相擊和慘叫聲源源不絕。仙歌也被一同救了出來,正在與獄卒對打。
那名老獄卒被仙歌用劍指著脖子,南宮煦夜正好趕上,便立馬出聲阻止,“不要殺他!”
仙歌收回劍,老獄卒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道:“多謝王爺!”隨后看了看四周,便道:“趁現(xiàn)在,你們快走罷!”
此時,宇岳也解決了一方的援兵,跑過來與他們匯合,“王爺,你們先走,我來斷后!”
仙歌與宇岳站在一邊,“我跟你一起。”
南宮煦夜和玉傾之對視了一眼,對他們點了點頭,便提著劍向著牢房外面而去,仙歌和宇岳緊跟其后。
外面火光滔天,離天牢不遠(yuǎn)的一座宅子燃起了大火,噼噼啪啪的聲音,橘黃色的火苗向上延伸,一如地獄的魔爪。那是宇岳為了引開注意力而放的火。借著火光,可清楚看見那些前來援助的士兵,全副武裝的士兵像是有備而來。這分明就是皇帝為了捉玉傾之而設(shè)下的圈套。一旦入了圈套,則插翅難飛。
玉傾之說,若是危險就不來了,那怎么算得上同生死共進(jìn)退!明知皇帝必然會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卻還是要往里面跳,只因心中的一個信念:即便死也要和死在他一起!
一行人剛出大牢的門,便要與迎面而來的援兵廝殺。援兵太多,他們這方加起來也不過七個人。不能分散,必須七人集中力量,殺出一條血路,才有可能離開。
此時,不遠(yuǎn)處的樓閣上,一個人目視著這一場廝殺,一雙眸子映著火光,泛著陰寒之氣。那人開口對著身邊的將士道:“傳令下去,放箭!”
不遠(yuǎn)處的宅子火越燒越旺,卻沒有一人愿意救火,木材燃燒的味道和此時腥風(fēng)血雨的味道夾在一塊撲鼻而來。鏗鏘的刀劍相擊,臨死前的慘叫,廝殺的助威吶喊,混在一起,便成就了這修羅地獄的戰(zhàn)場。
前來援助的人怎么殺也殺不完,而后,天上便唰唰地落下箭雨,密密麻麻的箭像遮蔽了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向著南宮煦夜而來。也有諸多援兵死在箭下,怕死的便開始逃竄退縮。
南宮煦夜揮著劍,擋住那來勢兇猛的箭雨,箭太多,且都是集中向著南宮煦夜而來。一開始是前方,最后變成四面八方。
玉傾之見南宮煦夜后方也有箭飛去,便立即飛身上前一步站在他身后揮劍為他擋開,只是,擋開了前面的幾支,后面緊隨而來的一支卻直直插入他的腹部!
在不遠(yuǎn)處樓閣觀望的人見玉傾之中了一箭,心里一抽,便立即大聲喝對著旁邊的人道:“快!停止放箭!”
南宮煦夜聽到背后的人悶哼一聲,便立即回身,此時,箭雨也正好消停。借著火光,南宮煦夜看到了玉傾之腹部的那支箭,還有順著黑衣汩汩流出的血。
南宮煦夜歇斯底里喊一聲,“傾之!”撕心裂肺的喊聲,幾近崩潰!
玉傾之唇邊也掛了一絲血跡,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南宮煦夜扶住他的那雙手在顫抖。玉傾之咬緊了牙關(guān),握住了腹中的箭將他強(qiáng)行拔出,沾了血的箭掉落在地,發(fā)出的金屬聲響格外清晰。
玉傾之臉色蒼白如紙,而后,抬頭對著南宮煦夜輕聲道:“不打緊。”
南宮煦夜將他抱得很緊,陷入了一片恐懼,聲音顫抖,“傾之……”
剛才因為箭雨而退開的援兵又圍了上來,南宮煦夜將玉傾之護(hù)在懷里,用盡全身力氣揮劍,上前的三個全都倒在他的劍下。后方的援兵又立即上前,此時的南宮煦夜就如入了魔那般,一手抱緊玉傾之,一手用盡全力地?fù)]著三尺青鋒,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對!
宇岳大聲吹了一聲口哨,長街那頭一匹馬向著這邊奔過來。
宇岳對著南宮煦夜叫道:“王爺,快帶王妃離開!”
見到了那邊飛奔過來的黑色駿馬,南宮煦夜打橫抱起玉傾之,腳往后點,飛身而起,在一群援兵的頭上點足,最后落在馬背上,扯過韁繩,一踢馬肚,揚長而去。
隨著馬蹄聲的漸行漸遠(yuǎn),那匹黑色駿馬連同那馬上的人便消失在黑夜漫漫的長街盡頭。
南宮煦夜一手握著韁繩一手?jǐn)堊∫性趹阎械挠駜A之,聲音顫抖,“怎么這么傻?”
玉傾之倚在他懷里,在劇痛之中保持著一份清醒,他氣若游絲道:“煦夜,你可還記得,我說過,你我是夫妻,若你走……我跟,若你停……我陪,有南宮煦夜的地方就是玉傾之的所在之地。”
止不住的熱淚往下流,心到極痛之時,淚水便不再是可以止住的了。南宮煦夜哽咽道:“我記得,一直都記得。”
再也找不到別的辦法,明知這是皇帝設(shè)下的圈套,還是要往下跳。一句同生死,共進(jìn)退,說出來容易,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的。
前面的路再也不能走,南宮煦夜抬頭,隱約可見的一片火光,正是有人在前面等候,而后面也有追兵,此時正是進(jìn)退兩難之際。
南宮煦夜抱起玉傾之下馬,帶著他進(jìn)了一條胡同里,卻也是一條不通的死路。
“煦夜,放我下來。”懷里的人輕聲道。
南宮煦夜停下腳步,靠著墻根坐了下來,將他抱在懷里,將臉貼上他的,手上沾滿了他的血,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今日的月亮很圓,皎潔的月光為世間萬物都披上了一層銀輝。玉傾之抬著手撫著他的側(cè)臉,道:“煦夜,你可愿相信,我玉傾之,這一生,愛的,也不過是你。”
懷里人的身子越來越?jīng)觯蠈m煦夜緊緊摟著他,鼻尖泛酸,連呼吸都覺困難,“嗯,我信。”
“天不老,情難絕。若有下一世,我還愿與你結(jié)為連理,自此白首不相離。你說可好?”
“好。”南宮煦夜握住他冰涼的手。
“若是再不救他,他就會死。”這個聲音是百里奕禎的,南宮煦夜不抬頭也知道。
一襲白衣的百里奕禎站在胡同的入口處,披著一身冷光,負(fù)著手,眸中一片森寒。
“救他!”南宮煦夜艱難開口。
“王爺,請恕在下勢單力薄,只能救一個!”
南宮煦夜對著他吼道:“我只要你救他!”
“只是,這方圓幾里都布下了御林軍,恐怕……他們見不到你,不會收手。若是他們不收手,傾之也會被連累。到時候,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他!”百里奕禎道。意思明確,若是南宮煦夜回去,他便救玉傾之。
已經(jīng)處于朦朧狀態(tài)的玉傾之憑借著一絲清新抓住南宮煦夜的手,聲音弱得快聽不見,“煦夜,走,不要跟他們回去。”
南宮煦夜看著面色煞白的他,“傾之……”
玉傾之張張口還想說些什么,口中卻又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他如玉的肌膚,“走……”
百里奕禎看著南宮煦夜懷里的人心里一抽,厲聲道:“王爺,難道你想看著傾之死去?!”
南宮煦夜沉默,抱著玉傾之,背擦著墻根起來,提步向著百里奕禎走去,他知道,百里奕禎必定會好好保護(hù)玉傾之。
南宮煦夜將玉傾之交到百里奕禎手上,道:“我要他好好的。”
百里奕禎抱緊玉傾之,對他道一句,“不勞你提點。”
說完,南宮煦夜再低頭,看一眼玉傾之,便與百里奕禎擦肩而過,玉傾之蒼白無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角,微微張口,卻一絲聲音也發(fā)不出。意識朦朧中,最清晰的感覺便是手上握著的衣袖一點一點地脫開了自己的手,直至最后一角從指尖劃過,手中一空。
南宮煦夜的身影消失在胡同的入口,而后,聽得一聲馬的嘶叫,馬蹄聲突兀響起,不消半響,便聽到有人大喊,“反賊往那邊跑了,快追!”
頓時火光大作,雜亂的腳步聲中,叫喊聲此起彼伏,埋伏在暗處的援兵都沖殺出來,火把的亮度照亮了一方天空。
這一夜的月很圓,原本清明的夜空因為一陣風(fēng),飛來幾朵烏云,遮去了這月色如霜。天地間再也沒有一絲光亮,世間萬物皆陷入了這一片死寂的黑夜之中。
第二日一早,怒發(fā)沖冠的皇帝將手上的一杯滾燙的茶水砸向前來稟告的御林軍總管。茶水只沾到了御林軍總管的盔甲上,茶杯便在他腳下碎成幾片。訓(xùn)練有素的御林軍總管毫不動容,拱了拱手道:“請皇上息怒!”
昨夜只捉到了熙陽王,而前朝后人玉傾之則逃之夭夭。
皇帝心口起伏,“朕苦心積慮不下的天羅地網(wǎng),到頭來,卻敗在了你們手上。區(qū)區(qū)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前朝亂黨你們都能讓他逃了,還有什么臉為皇家辦事?!”
御林軍總管垂頭,沉默不語。
皇帝抬眼看他一眼,厲聲道:“下去!”
御林軍總管心中沉悶,卻也不溢于言表,只得作揖道:“卑職告退!”
御林軍總管退了出去之后,何柄城便與他擦肩而過。何柄城入了御書房,正見地上一個摔碎的茶杯,心中揣測皇帝現(xiàn)在心情不好。
“微臣參見皇上!”何柄城作揖道。
正在氣頭上的皇帝隨口道:“免禮!”
“謝皇上。”何柄城直起腰,再道:“皇上,前朝余孽一事您不必?fù)?dān)憂,臣聽聞昨夜他受了重傷,怕是兇多吉少。”
皇帝盯著他,“重傷重傷,又是受了重傷,上一次,熙陽王也是受了重傷,最后不也平平安安回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