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染七自然免不了爸媽的家庭教育,以後不能隨隨便便在別人家留宿,大過年的留在相宜家也不行。她一一應(yīng)下,回了自己的房間,發(fā)了條短信給顧向南報平安。
在染七走後,顧向南就趕著飛機(jī)回美國了。
過完年,染七看看自己胖了不少,假期也即將結(jié)束,相宜依舊單身著,有空就來找她膩歪。顧向南不在的時候,染七看著書,從英文原著《傲慢與偏見》到《呼嘯山莊》,培養(yǎng)著自己閱讀的整體感。
臨走之前,爸媽問她跟男朋友處的怎麼樣,染七直好好好。他們也就放心了。
染七在北京機(jī)場打車去學(xué)校,北京真的很冷,呼出的氣像一圈圈煙霧,伸在外面的手指快凍僵了。
還好室友大姐在校門口接她,她拎著行李的手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
“染七呀,你男朋友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我要來校門口接你。”大姐羨慕的說。
染七摸了摸凍的發(fā)紅的鼻子,“謝謝大姐。”
大姐是東北人,很豪爽,總是跟她說東北也很冷,尤其是黑龍江。
像染七這種南方的小姑娘,真的是受不住這種冷的天氣。
染七想想自己初來北京時,嘴脣一直是乾裂的,有幾次還一直流鼻血,可把顧向南嚇壞了,還以爲(wèi)她得了什麼不治之癥。
口袋裡老式電話震動著,染七邊走邊拿出手機(jī),“喂。”
“七寶,到了嗎?”
“到了,顧向南,你什麼時候回來?”
“嗯……過段時間。”
顧向南的聲音有些猶豫,染七微微皺眉:“顧向南,你出什麼事了嘛?”
“沒有,你放心,七寶。”顧向南用平靜的語氣跟她說。
“顧向南……你離我好遠(yuǎn)。”
他突然不說話了,短暫之後一聲嘆息,“我也想留在你身邊。”
“顧向南,我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她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電話斷了。
再打過去,是一個陌生人接的,又講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我有些擔(dān)心,後來陌生人將電話給了旁人,是顧向南的哥哥,顧懷東。
“莫小姐?”
染七焦急的問:“顧向南哥哥嗎?顧向南怎麼了?”
“他沒事,只是剛剛離開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爲(wèi)他出什麼事了。”
“嗯。沒事我就掛電話了,等他回來我會告訴他的。”染七說好,顧懷東切斷了電話。
等到晚上,終於顧向南的電話再一次打來,“染七?”
我不說話。
他又叫著她,“七寶,你在生氣嘛?”
他說:“不要生氣,我剛剛跟別人發(fā)生了些衝突,所以……”
染七聽到衝突兩個字,終於忍不住問:“什麼衝突?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顧向南的笑聲,“沒事,無非就是我過年偷跑回國的事,你別擔(dān)心。”
染七對著電話長舒一口氣,“那就好,顧向南以後不要那麼任性了。”
他說:“好。”
那通電話後,染七開始認(rèn)真的準(zhǔn)備著考專業(yè)四級。
一個星期後,她拿著顧向南給她的公寓鑰匙,去了他的公寓,打算給他收拾收拾。
打開門卻看見了顧懷東。
他手裡拿著一本牛皮的本子正打算離開。
“莫柒七。”
“嗯,你好啊……向南哥哥。”染七有些尷尬。
“我們聊一聊吧。”她又感覺到了上次他離開時的那種警告的意味。
她點點頭。
他們沒有在顧向南家裡,而是在公寓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裡坐了下來。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閒散道:“我有時候常在這裡坐著,看著向南把你送回宿舍。”
“嗯?你不是在美國的嘛……”她握著咖啡杯的手一頓。
“向南不知道罷了,我不放心他,就在這裡看著。”顧懷東抿一口咖啡坦然道。
染七心裡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qiáng)烈,“嗯……”她拿起勺子攪著杯子裡的咖啡。
“莫小姐。”顧懷東叫,染七攪動著咖啡的手停了下來,擡頭看著顧懷東。
“你和顧向南還是分手吧。”染七知道她此時的眼神嚴(yán)肅的可怕。
“爲(wèi)什麼?”她問。
顧懷東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車輛,“你們不適合。”
“這不算理由。”她說。
“那……”顧懷東皺著眉頭,正聲道:“那如果我說,你會害死他,你還要堅持嗎?”
染七錯愕,驚恐。
“顧向南他怎麼了?”染七有些大聲的問,咖啡店的其他客人看著他們,她平靜下來,等著顧懷東回答。
“他一直生著病,只是不想讓你知道。”顧懷東繼續(xù)說,“你給他打電話,我接的那次,他也在治療,後來他掛斷了我的電話。”
“從什麼時候開始。”染七僵硬的問。
顧懷東低語道:“什麼時候啊……七歲吧……”
“七歲?癌癥?是什麼病?”染七說。
“具體的我不便跟你說。”顧懷東理了理衣服,留下了沒有頭緒的話給染七。
事情來得太突然,染七完全沒有準(zhǔn)備,她的顧向南明明一直很健康。
她忘了她是怎麼走出咖啡館的,她渾渾噩噩的走回了宿舍,室友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問她怎麼了,染七不回答。
染七做了一晚上的噩夢,顧懷東說的那個“死”字在她的腦內(nèi)不停的迴盪。
她頭好痛,好累。
待她醒來,她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還有顧向南。
染七手上掛著點滴,顧向南握著她的手輕聲叫:“染七?”
她喉嚨好痛,發(fā)不出聲音,顧向南扶起她身,喂著她喝水。
他說:“染七,我打電話,你室友接的,說你發(fā)高燒,燒的迷迷糊糊,我就從美國提前回來了。”
他很緊張的說。
染七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她舉起手,摸著他的臉,這樣健康的他,她看不出哪裡生病了。
可是顧懷東的話,肯定不是騙人的,想到這點,染七無聲的哭了起來。
“染七?”他又喚了她一聲。
她只能發(fā)出黯啞的聲音:“顧向南……你生病了……對嗎?我不聽別人說,我只聽你說。”
顧向南握著她的手一僵,不回答。
她蒼白的臉上溢出汗水,眼前模糊不輕,淚水從她的臉頰滑落。
看著顧向南的反應(yīng),她就知道顧懷東說的是真的。
她喉嚨裡發(fā)出聲音,顫巍巍道:“顧向南,回美國,回哪裡都好,只要去治病,就行。”
顧向南皺著眉看著她,還是不說話。只是替她拂去臉上的淚水。
他安慰道:“染七,我沒事,只是偶爾會比較嚴(yán)重。”
“是哥哥跟你說的嗎?”顧向南問。
染七點點頭。
顧向南親了親她的額角:“我只是打算以後親自跟你說,等我更加好的時候。”
她繼續(xù)點頭。
染七這幾天住在顧向南的家裡。
三天時間,她已經(jīng)完全好起來了。
飯桌上。
“顧向南。”染七輕聲的叫著他,她看著碗裡的清粥,放下手中了手中的勺子。
顧向南擡頭看著她。
“顧向南,你告訴你哪裡生病了。”她哽咽的問他。
他沉默了許久,站了起來,坐到了她旁邊。
“染七……”他將她的頭推著枕在他肩上。
她挽著他的胳膊,“什麼病呢?”
他抵著他的頭,嘆息的淡淡開口:“抑鬱癥,心理障礙,有表達(dá)缺陷,所以身體也跟著有負(fù)擔(dān),倒是身體機(jī)能下降。”
染七盯著碗裡的清粥,聽到他繼續(xù)溫柔的講:“七寶,這樣解釋你能聽懂嗎?”
他說著輕描淡寫。
染七聽的萬劍穿心。
光抑鬱癥的治癒,已經(jīng)是難上加難。
心理疾病從不比身體疾病容易治癒。
“大概能懂。”染七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在顧向南的衣服上暈開。
染七擦了擦眼淚。
“顧向南,治病,我等你回來。”染七說的毅然決然。
“不。”他不答應(yīng)。
如果可以,染七絕不會讓他離開,他們這麼難纔在一起,這之前,有他的多少努力。
“七寶,你不知道,那個地方,我不想回去。”他抱著她,繼續(xù)說,“現(xiàn)在就很好,我有按時吃藥。”
“顧向南。”她捧他的臉,親親他的臉頰,又親親他的鼻尖。
目光望進(jìn)他的眼底只希望他能明白:顧向南,你不知道,看著你生病,我比誰都心疼。
他替她理了理碎髮,吻上了她的脣,有些重的咬了咬她的上脣,從脣齒見流露出了一個字:“好,我回美國,你別哭。”
她將臉埋進(jìn)他的懷裡,不想讓他看見她哭,然而卻是止不住的淚。
第二天,染七幫他收拾了行李,然後正常去上課。
日語課上,手機(jī)短信來了,是顧向南:染七,我已經(jīng)在飛機(jī)上了。回見。
染七回:到了,記得告訴我。
他說:好。
他們沒有告別,沒有說再見,只是像以前一樣,希望等待之後,就是歸來。
上課心不在焉,回到宿舍染七就躺到了牀上 。
好累好累,睡了過去,等醒來時,拿起手機(jī),顧向南的短信早到了:染七,我到美國了,別擔(dān)心。
她回:嗯。
現(xiàn)在的顧向南於染七而言,隔著半個地球,心裡空空的。
在她睡覺的時候,他醒著,他睡了,她在上課,她跟他的時間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