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七收拾好, 顧向南也洗好澡了。
她有些尷尬,不是沒跟顧向南獨處過,但是沒在一起這樣風平浪靜, 正大光明的住一起過, 有點小緊張, 還有點……小興奮。
染七洗完澡時, 顧向南已經躺在牀上看著他的《世界經濟學》了, 他戴著副平光鏡,表情很專注。
她安安靜靜的走到牀邊,鑽進被窩, 閉眼,睡覺, 感慨這牀還真大, 一牀被子居然沒碰到顧向南。
時間不早了, “顧向南,你剛出院。”
她睜開眼睛, 側過臉看著他,帶著些擔心,顧向南的身體應該還沒完全好。
他透過鏡片凝視著她,片刻,合上了厚厚的書, 將眼鏡摘下, 關了牀頭燈, 終於平躺著睡下。
她和他呼吸平穩, 但是卻實在的感覺到彼此沒有睡著。
“我剛纔可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黑暗中傳來了他的聲音, 慵懶性感。
“噗。”她忍不住笑出了聲,“顧向南, 你不用這麼誠實。”
他並沒有直接接話,想是沉思了會兒,道:“這樣你更能感覺到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不知怎的,真的是覺得從他嘴裡說出這些話,染七覺得充滿著喜感。
他開口:“染七,我能擁著你睡嗎?擁著你我安心。”
想著顧向南有睡眠障礙,染七答應了。
“嗯。”她答。
她感覺到他的手從被子裡穿過,環住了她的腰,將她帶的與他近些,他的氣息撲在她的後頸,暖洋洋的。
此後無言,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染七也有了些睡意,入睡恍惚間,她似乎聽見他說:“七寶,晚安。”
她也喃喃的迴應了一聲:“晚安。”
自此之後,顧向南都習慣擁著她入睡。
二零零八年夏。
染七看著街頭只穿著背心出門的金髮女郎門,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束,是不是過於保守了。
她扭頭瞅了瞅顧向南。
“咳咳,顧向南,我要不要改變一下我的穿衣風格。”
他轉頭:“嗯?”
“穿衣風格。”染七重複,眨巴眨巴眼睛。
他按著她的肩膀,將她原地轉了一圈,“不要了,現在比較好。”
“你看看她們,穿的好性感,或許我可以嘗試嘗試??”
顧向南低頭笑了,露出了牙齒:“七寶,聽話。”
“爲什麼不嘛~”染七問。
顧向南勾住染七的脖子,邊走邊說:“你胸太小。”
“顧向南!”兩人在街上吵鬧起來。
不遠處二樓的咖啡廳有人拿著相機記錄著一切。
一處金碧輝煌的別墅中,剛纔拿著相機的人,將拍下來的一切打印了出來,遞給了一名穿著華貴的婦人,“夫人,您要的東西。”
華貴的婦人眼神使喚著旁邊的老保姆,老保姆將一個信封給了那名男子,“這是報酬”。
婦人打開信封,一張張照片掉出,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拿起其中一張:“就是這個女孩嗎?”
“是的,夫人。”
“她來美國多久了?”紅脣微啓。
“一年。”
“繼續跟著吧。”
“是。”
男子退了下去,婦人看著照片,目不轉睛。
“夫人,今天少爺回來吃飯嗎?”一旁的老保姆問。
婦人放下照片拿起手機,電話過了許久才通:“喂,懷東。”
“媽。”
“今天回家吃晚飯嗎?”
“不了,公司還有事,你和爸一起吃吧。”另一邊顧懷東掛了電話,按了按太陽穴。
婦人就是顧懷東的母親,林秀清。
“王媽,和往常一樣吧。”林秀清盯著手機淡淡道。
“是。”王媽嘆了口氣。
二零零九年深冬,染七洗漱好,換好衣服走出房門,顧向南在做著早餐,他許是聽到動靜,探了個腦袋出來,說:“牛奶。”隨即又在廚房忙活著。
桌上那杯牛奶還冒著氤氳的熱氣,染七拿起杯子,不燙手,溫度適中,顧向南是算好她的起牀時間了嗎?
想到這個,她心中一抹暖陽。
染七和顧向南還吃著早餐時,門鈴響了。
顧向南走去開門,染七則繼續吃著飯。
門口出現一雙細高跟,兩雙亮皮鞋。
林語,顧懷東,路少陽一起來了,看來不是什麼好事。
“你們先去沙發那兒坐著吧,有什麼事吃完早飯再說。”顧向南回到了餐桌。
林語踢了高跟鞋走到飯桌前,坐了下來:“給我一份。”
顧向南走到了廚房,盛了一碗粥給她。
染七早就見怪不怪,這兩年,林語來他們家,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蹭飯。
有一次染七問起林語的家人,顧向南纔跟她說起了林語的故事。
林語幼時,母親離世,只有一個哥哥。
在她母親的靈堂,一個西裝男子說是受她母親的所託,帶著她和她哥哥去了林家,讓他們得以過活。
他們是林家的私生子,由於林家後繼無人,才把他們接回家。他們寄人籬下,受人欺辱,只因爲他們的母親是不被承認的。
直到他哥哥開始接管林家,林語的生活纔開始好起來。
由於林語來家裡蹭飯的次數多了,和染七話也多起來了,兩人關係就變得好了起來。
染七知道,林語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拾掇完,大家在沙發上坐著。
“什麼事?”顧向南問。
路少陽在一旁咳嗽了兩聲:“咳咳……”
“今天爸五十歲生日。”顧懷東說。
顧向南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皺著眉看著顧懷東。
他握住了染七的手,對顧懷東說:“然後呢?”
“要你回家,帶著莫染七一起。”顧懷東的眼神在染七身上停留了片刻。
“向南,回家吧。”林語說。
染七不瞭解顧向南和他父親之間的矛盾有多深,但是,問題總要解決。
“顧向南。”染七開口。
他看向她,她微微一笑,不顧在場的另外三人,在他的額前落下一吻,“我們一起回家。”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你還有我。
顧向南:“好。”
林語站了起來,“好了,既然說好了,走吧。”她站起來,走到染七身邊,扯著染七的手就往外走。
染七問:“去哪裡?”
她看了染七一眼,從頭到腳,“挑禮服啊,你要光著身子去嗎?”
染七點點頭,被林語扯著出了門。
顧向南和路少陽緊跟其後。
顧懷東則趕往了公司處理事務。
來到要挑禮服的地方,染七看著這個格調奇怪的地方,紅磚紅瓦,一棟不在美國市區的獨特的別墅,看似陳舊的鐵門,實則嶄新,想必是人刻意爲之。
踏著地上的有裂紋的白磚,終於到達了真正的大門,很普通,但是在這個繁瑣的地方,顯得煥然一新,有種重生的感覺。
門被打開,迎面走來四個穿著黑色貼身抹胸短裙的女子,她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們的打扮讓染七覺得還處於盛夏,已快接近初冬了,門外一陣風吹過,染七不由的抖了抖。
進入這棟別墅,裡面裝飾非常簡單,與外面大爲不同。
“你們先坐,先生馬上來。”一位黑衣女子說。
顧向南拉著染七坐下,林語靠著染七坐下。
路少陽則是站著,環視著周圍,說:“這地方怎麼這麼多年都不變呢。”
“你管不著。”林語嗆著說。
路少陽:“行行行。”
“篤篤篤”皮鞋踩著木質樓梯的聲音,染七循聲望向旋轉式樓梯,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走了下來,他的年紀猜不透,一頭染成的銀髮,右耳上一顆黑色的耳釘,攝人眼球。
“怎麼?有事?”他解開手腕上西服的鈕釦,隨意的說。
林語迎了上去,“哥,”一臉乖巧的樣子,“兩套女式禮服。”
原來那人就是林語的哥哥,那個現在掌權林家的人。
林凡看了看林語,又盯著染七看了兩眼,若有所思。
“她?”他問。
“嗯。”林語道。
“莫染七,這是我哥哥,林凡。”林語向著染七介紹。
染七站起,與林凡伸出的手輕握了一下便放開。
“Linda。”他叫,其中一名女助手走了過來,他在女助手耳邊竊竊私語了一番,助手向著遠處的房間走去。
“林凡,好久不見。”路少陽拍著林凡的肩膀說著,林凡則是不理不睬。
染七發現林凡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與顧向南身上,不知是在看她,還是顧向南。
“顧向南,好久不見。”林凡坐在長沙發一隅。
“好久不見。”顧向南禮貌的回答了一句。
“病呢。”
顧向南平靜的說:“就那樣。”
“小語已經跟你解除婚約了,今晚回去,想必你們不會怎麼好過。”林凡對顧向南和染七說。
染七這纔想起來了,林語以前和顧向南是有婚約的。
不過這婚事黃了。
“先生,衣服來了。”Linda已經從那個房間走出,手裡拿著兩套用黑色罩子罩著的禮服。
氣氛稍微有些緩和,林凡用手指指了其中一套,又指了指染七。
Linda走到了染七面前,“小姐,請隨我來。”
染七看了看顧向南,他點點頭。
“走吧。”林語拉著染七上了樓,Linda緊隨其後。
樓下。
林凡對顧向南說:“氣色好了不少。”
“嗯。”顧向南繼續說:“你呢?最近怎麼樣。”
“還行吧。”
“林凡,你這頭銀髮能不能換了。”路少陽在一旁嘮叨。
林凡不搭理他。
“林凡,你幹嘛不理我啊。”
“他從小就不愛搭理你。”顧向南在一旁說。
“算了,你不搭理我算了。”路少陽又在樓下瞎轉悠起來了。
林凡嫌棄的看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