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氣候,一進九月份早晚真的開始涼了起來。一大早起來,我特意多穿了一件薄秋衣,著急忙慌的喝了一碗老媽煮的粥,扛起昨晚就打包好的行李準備出門等車。
剛走到門口,背后老媽喊我:“小青,看你急三火四的。給,這個月的飯票錢和學雜費。這你要是忘帶嘍,回頭還得讓你爸給你送去。”
“呵呵!媽,這第一個月伙食費,學雜費,再加上我的零花錢,老爸給批了多少啊?”
“你爸起早四點多鐘就去魚塘了,臨走還特意交代我,叫我少給你點零花錢。你說你這孩子啊,去年高一,一年你平均每個月花了一千多的零花。再加上學雜費,飯票錢。哦!對了,你在學校還打了幾場架。打完你跑了,我和你爸又是給人家家長道歉。又是掏醫藥費的。臨了還得去你們班主任家送禮。一年你小子就禍害家里四五萬塊錢。今年你爸說要嚴格控制你的額外開銷。”
“控制,控制,那是給多少啊?總不能讓我挨餓吧?”
我氣鼓鼓地說道。
“三百伙食費,一百學雜費,一百零用錢。一共五百。”
老媽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掏出幾張百元鈔票。
“啥?就給五百?我地媽呀!這哪夠花呀?買了飯票,交了雜費剩下的等于一天只有三塊錢活動經費了啊?’
我瞪大了眼睛,叫苦著。
“少在這跟你媽裝相啊!我還不知道你小子。除了剛剛升高一的第一個月,你買過學校里食堂的飯票嗎?青啊!別嫌媽墨叨,你說就算咱家不缺你花的那倆錢,你也不能胡來不是?咱是啥家庭?其實就是普通農村小老百姓,倒是趕上了幾個好年頭,好形勢。我和你爸又肯吃苦才攢下一些積蓄。以后你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你咋就不知道省省呢?”
“得,我地親媽呦!五百就五百。”
我伸手從老媽手里拽過那幾張鈔票。一臉的不高興扭頭出門。
“回來,說不得你了是不?”老媽在我身后喊。
“哪能啊?你是我媽呀!打都打得,還說不得啦?”我嬉皮笑臉地轉回身。
老媽走到我面前,左手插進我的上衣口袋。然后一拍我的頭笑著道:“走吧,一會兒趕不上車了,記住,別告訴你爸。”
“哈哈!還是老媽疼我。”我飛快地在老媽額前親了一下,然后小跑著離開了家。
坐在通往縣城的小客車上,我伸手將上衣兜里的錢拿出來一數。霍,又是五百塊。老媽出手就是大方啊。
高二我們就重新的分了班。我分到了高二七班。一個年部有九個班。一班到六班都是理科班。七班到九班是文科班。進了學校,我先是回到住宿生的宿舍把行李鋪好,疊齊。然后準備去新教室熟悉一下環境。
我家是農村的,如果不早點出來就趕不上進縣城的小客車了。所以相對于許多同學,我到校是比較早的。也因此,在校園和宿舍里幾乎沒看見幾個熟悉的同學。二年七班在教學樓的第三層。我晃晃蕩蕩地走進教室。一個特熟悉,特熱情的聲音在我背后喊道:“浪子燕青,回來的挺早啊!”
我一回頭,沒好氣地說道:“我叫燕青,不是他媽的什么浪子。趙亮,再不長記性小心我扇你襖!”
趙亮一縮脖。笑嘻嘻地說道:“老大,小亮子我就是你最忠實的馬仔。你哪能扇我呢。唉!老大,我提前透漏你一個好消息,想聽不?”
我對他說的什么好消息并不感興趣,“啥事,沙楞說,沒閑心跟你扯淡。”
“我說了,中午你請客不?”
“滾犢子,有屁就快放。”
趙亮見我語氣不善也不生氣,“青哥,一假期不見,咋變小氣啦!我記得原來你可不這樣啊!”
聽他這么說,我眼珠一轉笑瞇瞇地說道:“別提了,還不是上學期,有點花大了,我老爸把我的零花錢縮減了一大半帶拐彎的。唉!我說小亮子,要嘛,我以后跟你混,叫你老大。你養活我半學期咋樣?”
“得了吧!我的爺,你不抽煙,不喝酒,不泡妞的一個月就得千八百的。我可養不起你。還是說正事吧!老大你知道不?咱班分了一個極品校花來。你猜猜是誰?”趙亮故作神秘地說道。
我抬起右腿奔趙亮就是一腳,罵道:“別跟我賣關子,要說就說,守著你們這群狼,死纏爛打的。學校里的校花,基本都成殘花敗柳啦!還他娘的哪來的極品吶?”
聽我這話,趙亮不免得意地笑道:“這個不一樣。上學期我寫了N封情書人家都沒吊我。不單單是我。徐虎,李林,金曉川他們都沒少追求她。結果集體翦羽而歸,全軍覆沒呀!”
聽趙亮這么一說,我立馬想到一個人。于是問道:“你等等,你說的莫非是李思思?”
趙亮一拍大腿,搖頭晃腦的說道:“對呀!老大,就是李思思。哈哈!青哥,緣分吶!水滸的結局,大美人李師師被浪子燕青拐跑了。雖然此思思非彼師師,不過我看你應該有戲。”
“有啥戲?封神榜啊?你老大我英雄一····啊,那個一學年。豈會輕易被美色迷倒?”
或許是我真的有點心虛,所以特意大著嗓門說道。正說著的時候我和趙亮已經走進了七班的教室。巧了,此時李思思正坐在靠南窗的第三排座位上。聽見有人如此大聲的說話,她抬起頭向我和趙亮看了過來。
我倆目光一碰,我頓覺眼前一亮。校花之名果然不善蓋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粉嫩的小嘴、雪白的皮膚、脫俗的氣質,我敢說任何人看一眼都得胡思亂想一陣子。心底莫名的突然一陣心虛,于是對趙亮道:“竟跟你扯些沒用的了,小亮子,我給你拿錢,你快去食堂給我買三百塊錢飯票。”
“青哥,去年你買了一年飯票,也沒見你去食堂吃過飯吶,今年還買啊?”
“費什么話?讓你買就去買,墨跡啥。”我不耐煩習慣性的輕輕踹了趙亮一腳。
“哦了!老大。”趙亮接過錢跑了出去。
我很隨意地在教室里前后溜噠了一圈。還好,教室里一共也就六七個人,而且全是女生。因為座位還沒有排,所以東一個西一個的坐得特別分散。這也是因為剛剛分的班,還都沒太熟悉的緣故。
我走到靠南窗第二排的座位旁放下肩上的綠帆布書包,(這年頭,老款的綠帆布書包基本絕版了,不是哥們跟不上潮流,只是感覺這玩意兒挺有個性的)坐下,在書包里拿出一本金庸的《神雕俠侶》看了起來。
剛翻了幾頁。后背就被人輕輕捅了捅,然后一個甜美的聲音說道:“你是燕青吧?我叫李思思,從現在開始我們是同班同學了。認識一下好嗎?”
我回過頭,略顯尷尬的說道:“啊,哦!好的。你知道我的名字?”
李思思淺淺一笑說道:“近海一高的名人嘛!誰不知道啊!校內放高利貸給那些拍撲克機的同學,校外設賭局,聚眾賭博。校內校外到處路見不平。出手傷人的燕大俠嘛。”
什么話?這是什么話嘛?罵人不帶這樣罵的好不好?不過她說的好像還真都是我干的。我心里叨咕著。嘴上卻回應道:“呵呵,臭名遠揚,臭名遠揚啊!”
李思思淺淺一笑道:“哈哈!原來你自己也知道做那些事名聲會不好啊?”
聽她開始時候還客氣。可這話茬好像不對。我所幸連人帶椅子一起轉了過去問道:“你啥意思?我放高利貸給人拍撲克,那是他們早就玩上癮了。他們愿意借,又不是我一開始就鼓動他們去玩。況且都是一些痞子少爺,坑死他們都活該。我聚眾賭博,是我不對,這我承認。可那還不是有校內的一些老師主動租房子給我們玩嗎?至于打架,我從來沒欺負過弱小的同學。哪一架不是為兄弟出頭,專找那些硬茬嗑的?”
李思思見我好像動了氣。小臉一繃說道:“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不是混黑澀會的地方。你做的那些,可以說你的本質不壞。但不代表你做的對。我們近海一高是省重點高中,每一位考入這里的同學,不出意外日后基本都會升入一所理想的大學。難道你就想在這里像原來一樣混三年不曾?”
你是我老媽吧?我心里驚嘆道。太像啦,連語氣都一樣。嘴上卻不服,說道:“你知道多少啊?就上一年,我班的同學體育課玩單杠摔斷了胳膊。后來,出院了去找教導主任報銷醫藥費。那老東西居然卡要了他兩條紅塔山。你說我該不該教訓他?高年級的學長堵在宿舍門口,跟我們低年級的學生收保護費,你說我該不該修理他們?還有政治組的,我不提他名字,就那個老師,他把他家閑置的住宅樓租給男女同學同居。還提供那個啥,嗯!就那個啥,你懂的。你說我該不該砸了他家玻璃?”
李思思聽了我說的,俏臉略紅,說道:“什么啊?什么跟什么啊?就我懂的,你說的這些人和事,我不否認都是現實存在的。不過我就是不占成你的做法。我認為你太偏激。還是剛剛那句話,我認為你這個人本質不壞,勸勸你也是為了你好。畢竟剩下的兩年里,我們會在一個屋檐下求學。反正我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愛聽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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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他就勒個喂!這妞兒哪蹦出來的啊?哥們我從小學到高中,都橫著混過來了。還頭一回見到第一次見面就劈頭蓋臉損我一通的主呢。不過她的話似乎還真有點道理吧?啊!是吧,還是是吧?
我的心里快速地自問的幾遍。然后感覺還是拉不下臉來,將椅子轉回原位不再理她。臨了還來了一句:“我愛咋咋地,要你教訓我。”
這時趙亮手掐著飯票,回到了教室。正好看見我與李思思剛剛那一幕爭吵。走到我旁邊吐了吐舌頭,沒吭聲坐在了我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