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此時應該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一夜的疲憊,內心擔心吊膽,想念她在身邊的無賴猥瑣的笑意,想念她有事沒事就調戲吃豆腐!此時的他只能狠狠的將她抱住,吻著!來掩飾他心底的倉皇失措,拂平一夜嘶殺,全身力竭的疲憊!甚至嘗到了彼此干裂的唇間的血腥之氣!也舍不得放開!
柳七氣喘吁吁的喘著氣,眉梢有著淡淡的笑意,將剛剛挖到的野薯塞到他的手里,邪邪的笑道:“心肝兒,我還沒臉紅呢,你臉怎么紅成這樣?”
六道接過他手中兩個全是泥土的野薯,塞到懷里,然后在她面前背著蹲了下來,說道:“上來!”
六道的聲音有些沉嘶,眼眶里也有著深深的血紅,一身浴血!身上還有著沒有干涸的血跡!柳七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了六道的背上!六道手中的胡刀撐地,緩緩的站了起來!背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六道此時也累到足可虛脫的地步,但是看到她的那一剎那,再大的兇險和苦楚,便隨著她的出現,她那邪邪的笑容,便煙消云散了!
柳七趴在六道的脖子處,聞到了他身上那腥膩的一股汗水夾雜的血腥氣,懶懶的說道:“六道,你臭了!”
六道心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比乞丐還不如,臉都被荊棘毀成這樣了,要是以后好不了的話,就成丑八怪了,這么多的疤痕,嫁不出去!
不過想想她沒人看才好!也省得給他四處沾花惹草!
其實柳七長得也不是那種傾城絕色,不過穿上女裝好好收拾打扮一番也是絕色美女!六道曾經見過她穿嫁衣的樣子,雖然那時她臉色蒼白了一些,不過六道還是覺得挺漂亮的!只是后來她穿上男裝,說話痞里痞氣的,經常沒節操,跟男人喝酒聊天,一股子江湖豪杰的品性,便會被人認為,柳七只不過是長得比較秀氣一點的少年罷了!
六道不知道昨夜到底殺了多少的人,直到后來殺紅了眼,怎么也停不下來,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的倒下,他身上也被敵軍的刀鋒劃出好多個傷口,想到如意,更加覺得自己應該活下去!
“你也臭!”六道悶悶的回答,背著她艱難的走著!
“哪兒呢?”柳七皺眉,抱著他的腦袋,目光兇恨著!
“一股子怪味!像花粉**的味道,說不出來!”六道沉沉的說道!
柳七一驚,心想,八成是那妖里妖氣的偽娘身上一身亂七八糟的花香脂香的,沾到了她的身上,她身上本來就有血腥氣,此時一混合就當真成了花粉**的氣味!柳七呵呵一笑,捏著六道的耳朵,說道:“你才**呢?干嘛瞪我?我有你足矣,我上哪里還會去**?”
六道氣息沉沉,說道:“別捏我耳朵說話!我聽得清!”
“我這是很嚴肅的跟你說話哦!”她張嘴,輕輕的咬了不起咬他的耳朵,然后笑得幾分的肆意!特別是想到剛剛明明是六道情不自禁的吻了自己,結果六道臉紅了,她便覺得有趣,懶懶的趴在他的背上!想著這才是她一直以為都想得到的安穩!
郭雄在林口找得急了,看到六道背著柳七出來,還以為柳七出了什么事,結果一看,柳七最多臉上和衣服上被荊棘劃傷過以后,身上沒有什么大的傷口,郭雄也放了心,想過要幫六道來背柳七,結果看到他們倆親密無間的樣子,放棄了這個想法,或許此時的某人雖累卻幸福著呢!郭爺揮了揮手,說道:“大家都走了,你們也趕緊跟上去吧!免得出什么意外!”
六道側眸望過來,一臉的疑惑,能出什么意外?
“敵軍這回慘敗撤回自己的領地,很可能再次派兵打來!的確是會出什么意外!”柳七淡淡的說道!
郭雄心里雖有些擔憂,但還是希望事情能往好的方向發展:“昨天嘶殺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應陵守將應該要派出人馬來查探才是!可是卻沒有!”
柳七想到那個青燈教的圣姑,心底又有些不怎么舒服!“算了,先走吧!”
六道雖背著柳七,不過那腳步卻沒有比郭雄慢,郭雄一度還認為六道根本不是人生的!力氣比牛大,跑得比馬快,學武功好像也比其他的人學得快!
走了大半天,果然追上了前面的隊伍,而且應陵城墻就在眼前,郭雄松了一口氣,看著殘風吹得有些破舊的墻桓,氣惱的說道:“你看城門緊閉!他奶奶的老子一夜逃亡,他們就躲在城里當縮頭烏龜,真他娘的讓人窩火!”
柳七也從六道的背上下來,說道:“先休息一下吧!”
一路之上,柳七無數次的想要六道放她下來,不過六道是個倔強的性子,堅決的不理會她,弄得她也不辦法,只得由著他背著了!她也知道他此時已經在拼著最后一絲精力背著她往前走,心底已經軟軟的化成了一灘水!覺得眼眶都要濕了,她只得埋在六道的后背處,努力的平復著心中的感動!
六道看到城門就在眼前,想了想就將柳七放了起來,伸手扶著她趕上苦役營的隊伍!
正在城墻上巡邏的夏**人們看到突然出現在墻下的一幫身著破爛,渾身是血的,模樣如難民般的人,疑惑不已,吼道:“城下何人!”
郭雄扯著嘶啞的嗓子吼道:“我們是苦役營的人!三天前北冥軍隊襲營,駐守軍副尉馬綬帶兵后撤,留下一萬三千苦役營的人去對敵!如今北冥軍已經退回了自己的領地!現在我們想要進城!”
墻上的士兵看了一眼郭雄,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的一百來個一身狼狽的人,臉上明顯露出疑惑的神色來!然后朝墻下吼叫道:“你們等著!”
那個士兵走下城墻,正要去向主將匯報,結果在半路上遇見了沙碑駐地的馬副尉,馬副尉一聽臉色頓時變了!急沖沖的沖上城墻指著墻下的一百多個苦役營的苦囚吼道:“他們一定是奸細!快射殺他們!”
那些苦役營的苦囚聽到馬副尉居然這么說,也急了,叫道:“我們不是奸細!北冥軍就是我們打敗的!我們是苦役營的人!”
馬綬冷笑:“你們說你們是苦役營的人,有何證據?再說了北冥精兵三萬,苦役營才一萬三千多人,沒有裝備沒有武器,居然還能活?簡直笑話!我看你們就是奸細!”
“我們不是奸細!我們真的打敗了北冥軍,在孤口谷,你們若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探!”
“對,我們殺了兩萬多北冥士兵!現在尸體還在孤口谷!”
“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現在你們去查看,可能血都還沒有被風干!”
墻上的男人氣呼呼道:“昨天余將軍已經派出一隊隊伍前去查探,結果一直未歸,而你們卻回來了,肯定是你們伙同北冥,殺害了那些軍人!現在你們還有臉在這里說自己是無辜的?苦役營的人是什么貨色,我怎么會不知道,他們又怎么可能在北冥軍的手里生還?”
郭雄氣呼呼的呸了一下,說道:“你他娘的,到底是開不開門?老子替你們抵擋住北冥的入侵,你們倒還這么多廢話……”
柳七皺眉!駐軍副尉馬綬離開的時候,將苦役營的人趕出去抗敵,拖延敵軍入侵的時間!還未交戰,馬綬就帶軍撤離了營地,一方面可以解釋為糧草不足,戰士們無力抗敵!另一方面卻有逃跑的嫌疑!
應陵城外八十里沙碑駐守也駐守了三萬的兵馬,加上苦役營的人,共有四萬,可馬綬卻帶著兵馬后撤,不敢對敵!這要是被朝廷知道,只怕馬綬這個駐軍副尉就干不下去了!
柳七冷冷的一笑,說道:“馬副尉也知道苦役營的人不堪一擊?那當初為何又自己逃了,逼著苦役營的人去對抗敵軍,分明就是想讓那一萬三千多苦役營的兄弟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敵軍前步的腳步!不過我們并沒有馬副尉想的那么無能!雖說敵眾我寡、敵強我弱!但凡事都有例外!現在敵軍被擊退,馬副尉卻不相信!柳七想知道馬副尉這是在逃避什么,還是想要掩飾什么?”
馬副尉那臉色一寒!冷厲的說道:“你們能從敵軍的手里活下來,本來就有蹊蹺!你認為我們會信嗎?我看余將軍昨夜派出的那隊前去探查的隊伍,肯定是看到你們和敵軍之間的勾當,所以你們便將他們給殺了!”
郭雄氣呼呼的想要沖上城墻,城墻雖高,但城墻各處墻垣破舊,以郭雄的輕功,完全可以踩在那些城垣的破舊之處跳上去!柳七突然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我們要見余將軍!等余將軍再派出人馬去查探便會知道昨夜之事,到底是真是假!而且敵軍不可能犧牲兩萬多人馬來做戲!”柳七語氣沉沉!那些正在搭弓的夏**人皆是一愣,似乎有些猶豫!
馬綬指著墻下的人吼道:“快射,別讓他們這些奸細進城!快射殺!聽到沒有!”
城下的人經過兩三天的心驚膽戰的嘶殺逃亡,好不容易才活下來,本想著以后便是高官厚祿,不再是低人一等的苦囚身份,心底原本還很欣喜,誰知現在被人誤會,那是百口莫辯,便覺得一陣的幽怨和凄涼涌上了心頭來,原來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掙扎,還是逃脫不了被人賤踏的命運!
一陣箭矢劃破空氣的風嘯聲,底下飛濺起一片片鮮艷的血花!眼底有著濃濃的怨恨和絕望!很多人開始往相反的方向逃!一波箭矢落下,一百來多只剩下了三十人不到!很多人都絕望的哭嗷起來!為了活命,拼命的殺敵,拼命的逃亡,好不容易覺得可以找到一個庇護的,結果卻是另一場悲劇的開始!
郭雄氣憤的抓住插在土里的羽箭朝城墻上一丟,箭矢帶著凌厲的鋒芒,馬副尉急道:“他們還敢反抗!不是奸細是什么?絕不能讓他們活著,快射殺!”
六道手中的胡刀揮開飛到身上的羽箭,將柳七護在身后,好不容易才退至城門的暗角之處,那個地方羽箭射不到,但如果此時有人開城門追殺出來,定沒有活命機會!他此時也恨了,全身的氣息冷洌得像一只被激怒的猛獸一般,眼底都透著血紅之色!
郭雄伸手將一個苦役營的兄弟從羽箭低下救了下來,剩下的十幾個人全部都躲在了城門的暗角之處,那些余留下來的人抱頭痛哭著!眼底全是怨念的寒意!恨意濃濃!
寒風卷起城外的狂沙灰蒙蒙的卷過來!吹得每一個人都灰頭土臉!
六道將身上的野薯用胡刀削了皮,遞到柳七手里,柳七咬了一口,又給六道咬了一口,她眼底有著幽深的光芒,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想法!
剩下的十幾個人戰戰兢兢的靠在城門之上,全身都在顫抖!有些已經累得虛脫,昏迷了過去!郭雄動了動干裂的嘴唇,接過六道遞過來的半個野薯,說道:“小七!”
柳七依然靜靜的坐在那里,靠在六道的身上,閉著眼睛!懶懶的說道:“累了,休息一會兒!”
郭雄也氣憤了,“小七,大不了你們跟我闖蕩江湖去!干鏢局也行,咱們改名換姓,重新生活,何必受這種苦!”
柳七的肩膀蹭了蹭身邊的六道,問道:“六道,你說呢?”
六道抬眸,眼底有著深深的冷芒,眼眶深處泛著鮮紅的血紅,乍一看起來,還有些嗜血的味道,他緩緩而道:“隨你!”
柳七呵呵的笑著,攬上六道的手臂,說道:“六道,你覺得苦不苦?”
“不苦!”六道沉沉的回答,有你在身邊,他的生命里沒有苦這個字!如若她不在!就算是被腌在蜜糖里,他也不會覺得甜!
“郭大哥的想法是很好,可是我們要是這么走了,一輩子都得背負著一個苦囚的身份,就算隱姓埋名,始終還是有污點!到時候咱孩子若是問起咱們以前的事情來,咱怎么跟人說?”柳七污亂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長的說道:“而且我覺得若是就這么走了!心有不甘!”
郭雄低頭,嘆息道:“可是這樣,被奸人推向虎口,又被奸人陷害,我們卻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我心里覺得鬧心得慌!”
“要是就這么走了,奸人豈不是沒人對付了嗎?就任著他逍遙快活不成?”柳七反問!她一向睚眥必報!這口氣惡氣要出,就得堅持下去!
郭雄沉默起來,柳七說得不無道理,就像當初他背負著一個殺人逃犯的罪名,四處躲藏,內心始終得不到安心,每日提心吊膽!
城墻上的馬副尉看到墻下的尸體,眼底閃過一絲陰寒,說道:“還有人躲起來了,接著射!”
倏時,墻內召集了幾匹快馬,從城側的小門而出!馬副尉那眸色一惶,說道:“誰叫你們出城的?”
一旁的士兵言道:“受了余將軍的命令,前去孤口關探查!”
“余將軍什么時候……”馬副尉過來一驚!一襲青龍鎧甲的中年男人,凜冽軒昂的走了上來!
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底下的尸體,狼眸狠厲,言道:“誰叫你們放箭的?”
城墻上的夏**人戰戰兢兢低下了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馬綬上前說道:“余將軍,下面是敵軍的奸細,是屬下派人放箭的!”
余震氣憤的一拂袖,指著馬綬,怒道:“誰給你的權力放的箭?!”
馬綬戰戰兢兢道:“此事關乎于整個青州,乃至整個皇朝的命運,屬下不得不為之,而且將軍也曾經說過,奸細不得姑息,一旦發現,馬上處之!”
余震冷冷的看著馬綬,這個五十多歲的將軍,似乎要從馬綬的眼底年到馬綬偽裝下的虛偽!他語氣威嚴冷厲:“不過是斷糧一天,敵軍攻入,你便帶著軍隊后撤,如此膽小怕事,貪生怕死!本將軍便不計較,畢竟是三萬軍士的性命!你卻命令毫無反抗力的苦役營拖延你后撤的時間,本將軍也不計較!現在你不弄清楚任何情況,不等本將軍上來,就自作主張!實在可惡至極!”
馬綬一陣顫抖,跪了下來,“將軍,屬下也是一心為將軍著想!”
余震一腳踢開馬綬,說道:“一百軍棍,撤去他副尉之職,貶為步卒!”
馬綬一惶,急道:“將軍,我父是山東郡守,你不能這么對我!?”
孰不知余震最討厭的就是裙帶關系,他冷冷的說道:“當初凌大將軍的四公子在我帳下當兵,四公子就從未提過自己的父親是大將軍,讓我給他安排個高等的職位!就連犯了錯誤,凌大將軍也提醒我,不用顧及他的面子!若是凌家還在,北冥根本沒有膽量進犯!現在仗還沒有開始打!你就已經撤了軍!分明就是故意讓敵軍漲了氣勢,本將軍還懷疑你就是那個奸細!”
------題外話------
文一對一。不np。今天有點累啊,不想二更啊,除非群眾的呼聲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