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陳石用短刀在山洞左壁上挖了個三尺來深的洞孔。將四卷九陽真經包回油布之中,埋在洞內,填上了泥土石屑。
又以短刀在山壁上劃下七個大字:“九陽神功埋經處”。
林英傑瞧得有趣,心想,不知數(shù)十數(shù)百年後,又會有哪個少年得到這份奇遇?
……
拎著包路上吃的鮮果肉乾,陳石找到來時石洞,收筋縮骨鑽了出去。外面自是那三面皆空的大平臺,積雪深深,頭頂仍有雪花不住飄落。
陳石擡頭,不見崖頂,唯見雲霧深深。
他若運力於掌心,可施展壁虎遊牆功,慢慢爬上去。陳石活動手指,只覺得速度太慢。他將包裹固定在背上,走到平臺邊緣,身子往下一躍,風聲貫耳,整個人已筆直墜了下去。
每隔數(shù)息,陳石便朝山壁拍出一掌,勁力反震之下,下墜之勢便微微一窒,如此七八次後,已可看見地面上白雪的反光。丈許外,依稀有個覆滿積雪的大雪堆。
陳石再度朝山壁拍出一掌,借力之下身子登時斜斜朝雪堆上飄去,他連翻數(shù)個筋斗,雙足已點上雪堆,波的一聲,身子已陷入雪堆中數(shù)尺。藉著反彈之力,陳石再度急縱而出連翻數(shù)個筋斗,再落地時柴草紛飛,這雪堆下果是農家積柴的草堆。
林英傑瞧得雙眼大亮,他也一身本世界罕見的好武功,但操控身體隨機應變及奧秘精微之處,卻遠不如陳石了。
……
雪原茫茫,唯聞雪落之聲。
陳石瞧著太陽定了方位,一路往東。正隅隅獨行間,忽聽著幾聲狼嘯,前方皚皚雪原間幾個黑點越來越大,七八頭雪原狼疾撲而來。當頭那隻,毛髮雪白,身軀高大如小牛犢。
陳石叉手停著,瞧著這狼羣,淡淡一笑。
……
陳石再動身時,座下已多了坐騎。
白狼載著他奔行在雪原中,時不時扭扭身子,很是不習慣。
其餘灰狼跟在陳石身後,呲牙咧嘴,偶有一個壯著膽子想撲上來,陳石一個雪團彈來,立刻栽倒在地,打了個滾兒後爬起身,哀鳴著老老實實的跟上。
著實不聽話的,已被陳石乾脆利落地宰了,做成了狼肉乾。
行得兩天,已漸漸有行人踏出來的路。或有農夫經過,見到陳石以頭狼爲騎,身後還跟著數(shù)匹灰狼,皆是變了臉色,遠遠繞行。
忽聽得馬蹄聲響,兩騎馬迎面馳了過來。
左首馬上那少女容顏嬌媚,膚色白膩,著銀白狐裘,瞧見陳石時,對著身邊男子笑道,“表哥,你瞧這野小子騎狼倒也有趣!”
卻是陳石在幽谷五年,衣衫破爛,便是那銀狐裡的錦制大麾,也陳舊不堪。他離谷時,索性將大麾拆開,以裡爲外,洗淨後做成了一套衣裳。這五年間,陳石頭髮長到過腰,隨手用短刀截短,用樹枝一挽,瞧來甚是貧苦狼狽。
那男子大約二十來歲,容貌英俊,一身錦衣,神情傲慢,斜眼看了眼陳石,道:“不過一個有幾分力氣的窮小子,有什麼奇怪?走罷。”
那嬌媚少女卻不肯依,用清脆嬌嫩的聲音道,“我倒要瞧瞧我的徵東將軍,車騎將軍與這野小子養(yǎng)的灰狼哪個更厲害?”
連聲唿哨,呼召羣犬。
那男子面上閃過絲不耐煩,卻未多說。在他瞧來,眼前陳石不過一個打獵的窮小子,便被表妹的猛犬撲咬而死,誰又敢多說什麼。
數(shù)息後,近三十隻大犬帶著滾滾煞氣疾奔而至,狂吠之時,利齒間仍滴著鮮血。少女嬌笑著朝陳石一指,數(shù)十隻惡犬便疾撲過去。
陳石眼中冷芒一閃,勁力灌注小雪團,伸指連彈間,每頭猛犬的鼻子均捱了重重一擊,登時滾倒了一地,皆是立即斃命。
少女大叫道,“啊喲,你竟然將我的將軍們全殺了,快快賠我!”
錦衣男子面色卻微變,顯是看出陳石身手不凡,抱拳道,“請問閣下——”
陳石一擊殺了羣犬,也不多說,伸指連彈,兩枚雪團擊出,分撞兩人喉間,兩人手捂喉嚨,咯咯做響,卻再說不出一個字。下一秒,便跌下馬來,軟倒在地,已然死了。
兩人喉中已成血洞,鮮血汩汩流出,淌在雪地上。
居於崑崙山脈,又最愛放狗咬人,且如此年齡形貌,自是朱九真諸人無疑。陳石對這種不把人命放在眼裡的惡毒大小姐沒有半分好感,之前沒有碰到,自也不會特地找上門去殺,但今日碰到,朱九真更主動挑釁,陳石哪裡會客氣,隨手便殺了。
林英傑眨眨眼,安靜如雞。
兩匹馬探頭在主人臉上嗅了嗅,又去咬他們的衣服,似不忍離。
陳石也不理會,拍著座狼離開。羣狼喉頭滾動,似想撕咬屍體,瞧著陳石頭也不回,轉眼已走出幾十米,羣狼狠狠啃了幾口狗肉狗血,尖嘯一聲,跟著奔了過去。
日暮時分,陳石在道旁找了棵枯樹,劈碎燃了堆火,又獵了幾隻雪雞兔子扔給狼羣,自已則就著火慢慢烤肉乾。
馬蹄聲如驟雨,自陳石來路奔來。瞧見火光時,蹄聲放緩了些,爲首數(shù)人觀察著狼羣爪痕,見至此而止,稍一轉頭,便見陳石坐在一塊大石上烤肉。
數(shù)十騎中,領頭的朱長齡眼圈微紅,下馬走到陳石身前數(shù)步,抽出判官筆喝道,“可是你殺了我的真兒與璧兒?”
陳石淡淡擡眼,問道:“還有人麼?”
朱長齡見陳石不答,想起慘死的女兒侄兒,心中悲憤之極,罵道,“不論你是誰,今日都難逃一死!”
他身後,又有數(shù)人下馬朝陳石撲來,邊走邊拔刀揮劍,陳石面上表情淡淡,只緩緩站起身,將手中枯枝一捏,登時成了數(shù)十塊,伸指連彈,這數(shù)十人便一個個捂著喉嚨,齊齊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鮮血頓時流了一地。
朱長齡半跪於地,鮮血自喉嚨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裳,他死死盯著陳石,邊咳血邊道,“你這惡魔,必不得好死……”
話未說完,頭一歪,已斷了氣。
陳石挑挑眉,莫非這江湖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如此良好?只能自己殺人,卻不會被人殺?
林英傑:“……”
陳石吃完手中乾糧,便換了處地方休息。雖說他呆的地方,獅熊虎豹之類的猛獸皆不敢來,可滿地血腥,空氣不好。
臨走時,他隨手在衆(zhòng)人身上拿了幾個錢袋。掂了掂,還挺重。
……
一路東行,陳石也不換馬,就這麼騎著狼繼續(xù)朝前走。
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兩批人,兇神惡煞,上來便要取陳石的性命,陳石就手取材,將他們的生命終止在說話後的那一刻。他也不知姚青泉與武烈在不在,又或是在哪一批內。
得到後來,崑崙山的諸世家再也不敢湊近,只遠遠派人吊在陳石後邊,直至他終於離了此境,方齊齊鬆了口氣。
“狼魔”之名,至此響徹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