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紅同樣看到了這則新聞。
但她完全無所謂。
‘只是將原本就無聊的多餘時間賣出去而已,能有什麼問題?’
‘什麼多餘的事都不用做,每月月底就能夠得到大把鈔票,比正式上班工資還多上一半呢!發錢及時,加班費又高,不用風吹日曬,也不用自己動腦筋,或者是對客人賠笑臉那麼辛苦,如果可以選,真恨不得將所有時間都賣給那個神秘的黑袍少女啊!’
春紅在心底裡嘆了口氣,然後眼睛突然一亮,“對了,下次再在那夢境之地見到那黑袍少女時,就去跟她說說吧。說不準,她就答應了呢?!?
……
一年後,春紅徹底辭工回到了老家。
她光明正大的每天都陷入沉睡中,隔上幾天補充下營養。只在月底銀行帳戶金額更新時,纔會真正清醒那麼幾天。
然後便開心的買買買。
家在村子裡?不怕。只要有網絡,不是有網購嗎?
偶爾,會坐車到鎮上城裡轉上兩圈。
嗯哼,她現在可是個時尚漂亮的姑娘了。
寒假時,隔壁正在讀大學的相熟姐姐佳樹聽說了春紅的情況。
佳樹看著春紅的眼神裡滿是擔憂:“春紅,你這種情況完全不正常啊。保險起見,還是得去報個案,讓警察給看看吧。”
打扮得時尚又漂亮的春紅撇撇嘴,瞧瞧自己染著鮮紅指甲油的雙手。
原本粗糙的手指在近兩年的精心保養下漸漸變得白嫩纖細。
佳樹的建議她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屑一顧。
春紅的母親不客氣地將佳樹推到一邊,趾高氣揚的道:“讓讓?!?
然後極爲不屑地笑道,“佳樹啊,說話前還是先瞧瞧你自己吧。你看你父母花那麼多錢,讓你念這麼多書又有什麼用?什麼時候才能回本哦。我們家春紅可不一樣啦,她是天生有福氣的人,天天只睡睡覺,什麼活都不用幹,就把錢掙了。”
“家裡弟弟讀書全不用愁,連家用都包了,這才叫本事哩。對了,她這個錢叫什麼來著?有個時尚的說法,叫睡後收入是吧?”
佳樹哭笑不得,想解釋清楚:“睡後收入可不是指這個。它雖然不需要照看,可也不代表不勞而獲……”
春紅母親突然提高的大嗓門卻完全壓住了她的後繼解釋,“有錢賺就好,又沒從你口袋口袋裡掏錢,操這麼多心幹嘛,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讀那麼多書還不是得出去做事,說是念大學,畢業了不得照樣得打工掙錢?我女兒有本事,呆在家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把錢贈了!”
“切,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這種好事沒落在你身上!哼,這些書都是白讀了,浪費錢?!?
佳樹氣得渾身發抖,只覺得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轉身就走。臨走時,瞧著春紅尚自稚嫩卻化滿了濃妝的臉,回想起小時候一起親熱玩耍的情分,最後勸了兩句,“春紅,這種錢賺了容易,卻如無根浮萍,不可靠啊。人生幾十年,難道你就打算一直這樣睡下去?以後怎麼辦?”
“我們那麼努力的讀書,學習,工作,可不僅僅只是爲了吃飽飯,更是爲了真正從身到心的成長?。 ?
春紅掏出小化妝鏡,瞧了瞧自己新燙的頭髮,滿臉無所謂的撇撇嘴:“不是爲了活著吃飯,然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吸引更優秀的男生,以後一輩子享福,那還做什麼?當科學家嗎?”
佳樹搖搖頭,離開了。
道不同不相爲謀。三觀差異如此巨大,以後,少來往也就是了。
只是,可惜了,明明當年是那麼天真可愛的女孩子。
……
陽光映亮窗簾,李曦巖慢慢醒來。
他覺得頸椎有點痛,估計是昨天晚上休息的時候姿勢不太好,有點落枕了。
夜裡做了一個夢,夢裡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只是早上醒來時,已經什麼都不記清了。
活動著脖子,李曦巖開著自己那輛破舊的五菱宏光,回到了警察局裡。
深眠癥一案進展依舊緩慢。
即便有明確的受害者,往往也很不配合。
離開受害者住處時,他聽到涉案人私下裡在抱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礙著誰啦?這些官府的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同行的新手有些憤怒,想轉頭反駁,卻被周圍攔住了。
“算了,不和他們計較。做咱們這一行久了,就知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李曦巖摸著口袋裡的空煙盒,沉默地走在最前方。
他選擇這條路,一開始就不是求升官發財。不管那些人怎麼說,他只爲,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深眠癥目前看起來尚無多大惡果,患者只是間或沉睡。但李曦巖身爲資深詭案組成員的直覺不斷提醒著他,打個瞌睡就能免費拿錢,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後遺癥不會沒有,只不過,沒有現在發作而已。
或許,更慘痛更深遠的代價,即將在不久之後一一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