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只見一排排的弓箭手從埋伏下展露了出來,張稷首當(dāng)其沖,那上千的箭尖將周圍映得寒光閃爍,每支箭上都似繞著鋒芒,讓人驚心動魄。
氣氛頓時(shí)轉(zhuǎn)變,這上千的弓箭,別說一個紅香醉了,就算十個紅香醉也敵不過啊。
“朕既然來了,又怎會沒有預(yù)謀而來?師父您還是別管了,朕自有處置。”靜靜的話語從蕭衍口中吐出,仿佛他掌握的不是生殺大權(quán),而是一件極普通的事。
云逍遙面上的皺紋深刻,傳音入密道:“徒兒,師父當(dāng)年為了救茹茉那個臭丫頭,耗費(fèi)了所有功力,要不是遇到紅香醉幫師父恢復(fù)功力,師父不可能還站在你面前,看在師父多年教導(dǎo)養(yǎng)育你的份上,能不能收手?”
蕭衍聞言,神色一動,忽而掉轉(zhuǎn)了馬頭,抬手道:“撤兵!”
金烏銀月交替升落,轉(zhuǎn)眼三天已經(jīng)過去。站在殿中的侯景,將手一伸,輕笑道:“還不快點(diǎn)拿出來。”
茹茉笑意濃濃,“拿出來你殺了我怎么辦?”
侯景掃了一眼茹茉,俊顏綻放開大朵笑容,瞳眸如水浸的珍珠般閃亮,低聲道:“那就向我證明你的價(jià)值,當(dāng)一個人有了價(jià)值的時(shí)候,自然不會被殺掉了。”
茹茉眉梢輕揚(yáng)道:“從你們逃走以來,蕭衍沒派兵抓你們,那是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想你也知道,南朝并不安全。若他國前來侵犯,你們能否招架的住?”
侯景挑眉,望著茹茉,“你繼續(xù)。”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押注的籌碼全在我手里的這顆珠子上,不過侯景你有沒有想過,僅憑這顆珠子是得不到天下的。”茹茉說完,又心里奇怪地問道:“你方便告訴我,你們怎么知道我手里有顆珠子的?”
侯景也沒隱瞞,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是魏帝,得冷茹茉者得天下,因?yàn)槟闶掷镂沼幸活w號令天下的寶珠。南朝雖薄弱,但也并不是表面看到的空架子,若真的斗起來,再加上魏國的支持,是不會沒有勝算的,與其當(dāng)傀儡,不如去拼一拼。”
“魏帝嗎?”茹茉神色一頓,諷刺笑道:“這顆珠子是魏國拿來的,魏帝散出消息,就是要引起天下之亂。他怎么可能為你們出一兵一卒呢?他與我早有協(xié)議,他不會與梁朝對抗,他只想挑起我們的內(nèi)亂,然后來個坐山觀虎斗。”
“冷茹茉,你又開始自說自話了,我憑什么聽你的一面之詞?”侯景的眼眸中隱隱閃過一絲彷徨,狠狠地咒罵道:“弱肉強(qiáng)食,全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茹茉睫毛微動,緩緩道:“這話不該你來說,由你嘴里說出來甚是好笑。”
“可是你沒笑。”侯景眸中一閃,悠然靠近茹茉,露出燦爛的笑容,“冷茹茉果然是個非比尋常的女人,只是我更想知道在你的衣衫里面有什么特別之處?是不是別有洞天啊?”
茹茉對視著侯景,簡單利落地說了三個字,“合作嗎?”
侯景瞳孔一縮,詫異不已,“雖然我盼著與你合作一把,但這天來的這樣快,真不讓人相信,而你就更不能讓人相信了。”
茹茉眼眸微瞇,閃電般地一轉(zhuǎn),幾道香霧騰空散開,侯景避無可避的大喊,“冷茹茉,你搞什么鬼?”
茹茉吹著手心里的香粉末,慢慢道:“香霧里沒毒,放心吧。你現(xiàn)在該知道了吧,我冷茹茉也不是吃素的,就憑你剛剛對我輕薄的語言,早該死十次八次的了,不過我敬你也是個聰明人,你該知道一人力不可為的道理,你說蕭寶融那個蠢才,能幫到你嗎?”
侯景心中一凜,短短一瞬,用扇子頭抵住茹茉隆起的肚子,威脅道:“冷茹茉,你很想生下這個孩子吧?不是拿孩子做賭注嗎?那你發(fā)誓,如果我侯景因你喪命了,你的孩子也就不得好死。”
茹茉目光下移,身形一動,這個孩子已經(jīng)會在肚子里動了,還未出生就要成為賭注,這不是一個做母親愿意干的事,但是以目前的處境看,別無他法。
“好,我發(fā)誓,像你這么聰明的人死了可惜,關(guān)鍵時(shí),我會保你一命。”茹茉伸手發(fā)了一遍誓,冷然道:“我們可以合作了嗎?”
侯景收回扇子,怔怔地看著茹茉,不可思議道:“連孩子你都能利用,真是太可怕的女人了。”
那夜探得蕭寶融寢宮內(nèi)擺設(shè)的木雕船果然有蹊蹺。侯景在木雕船的底下一摳,只見那扇架子門豁然打開。茹茉側(cè)身進(jìn)去,笑道:“這機(jī)關(guān)設(shè)的真沒創(chuàng)意,好俗套。”
侯景緊隨其后,嘿嘿一笑,“你猜這暗室里有沒有寶藏?”
茹茉目光閃爍,道:“千萬別有寶藏,那就更俗上加俗了。”
“你這女人還真特別,一點(diǎn)沒有貪戀之色。”侯景瞪了瞪眼睛,拉起茹茉的手,嘴邊笑容閃爍,“越往里面走越黑,我拉著你,大概還有二十米左右。”
茹茉皺了皺眉,沒抽回手,心想到了這個時(shí)候就不拘小節(jié)吧。這通道很長,循著通道走下去,能看見一盞小燈。
茹茉拿過那盞小燈,往前一照,傻眼了,“前面就是石壁,不通了,怎么辦?”
侯景指著那石壁道:“你往前走走看,用手推推看。”
茹茉走上前去,輕輕一推,石壁果然打開,露出了拐著彎的通道。順著通道拐了一個彎,視線赫然開朗。“原來是墓室啊,呵呵,這里埋葬著誰呀?
侯景松開茹茉的手,坐上了石棺,打量著周圍道:“怎么樣,這下不俗氣了吧,和你想象的一樣嗎?”
“嗯,是有點(diǎn)差別,簡直更俗不可耐了。”茹茉嘆氣,接著凝神屏氣地看著石棺,判斷道:“在暗室里設(shè)石棺,除了放非常在意的故人外,就是想連人帶事的一起掩埋,難道棺材里是蕭寶融的妹妹?”
侯景瞇著眼眸,眸中浮光點(diǎn)點(diǎn),“冷茹茉也不是萬能的,其實(shí)你還挺笨的。”
茹茉哼了一聲,把侯景拉了下來,又細(xì)細(xì)打量起石棺來,這下她發(fā)現(xiàn)了石棺蓋子的縫隙特別大,伸出雙手,用力一推,棺材蓋被推開了一半,猛然一股冰濕之氣散發(fā)而出。
“我聞見河水腥氣的味道,不會尸骨已經(jīng)化成水了吧?”茹茉側(cè)頭看向侯景,滿臉寫著疑慮,眉心蹙緊,“要不你低頭看看?”
侯景嘴邊的笑容擴(kuò)大,“冷茹茉,你雖然鼻子靈敏,但不會膽子這么小,怕看尸身吧?”
茹茉往前走了一步,壓下怯意,擺手笑道:“呵呵,我怎會怕尸身呢,我就怕濕身,不怕尸身。”
侯景上前一步,目光流轉(zhuǎn),笑變輕柔,伸手過來,“哦?你也有怕的,怕濕身.....”
茹茉順勢往后一躲,突然腳下一阻碰到了石棺,身體不由控制地向后翻去,來不及呼喊的掉了下去。侯景看茹茉掉下去后,也跟著跳進(jìn)了石棺里。
濕氣撲面,茹茉借力站了起來,摸了摸肚子,似是安撫里面的小東西。侯景跳了下來,唾棄地瞥向茹茉,“當(dāng)你的孩子真倒霉,還要這么被你反復(fù)折騰。”
茹茉嘴角一抖,笑道:“折騰折騰才更結(jié)實(shí),我不喜歡我的孩子軟吧塌塌,跟個面瓜似的。”
“你能生出面瓜?”侯景驚訝,然后反身,問道:“你聽見什么了嗎?”
茹茉答道:“小河流水嘩啦啦的聲音。”話音剛落,只又聽見咣當(dāng)咣當(dāng)砸什么的聲音,一時(shí)間還真是震天震地。
侯景往前引道:“前面的地上都是滑滑的鵝暖石,你要小心一點(diǎn)了.....”
茹茉點(diǎn)頭,隨著邁過一排鵝暖石,眨眼間,數(shù)百條木船呈現(xiàn)眼前,另外還有工匠在修補(bǔ)著木船,原來剛才咣當(dāng)咣當(dāng)?shù)氖窃掖暋?
“天啊!水師嗎?”茹茉眼眸猛然跳動,幾乎無法言語。
“這下吃驚了吧?你現(xiàn)在的表情真俗氣。”侯景了然一笑,開口講道:“南朝陸地兵少,水上兵多,所以在很早的時(shí)候,就修下了這條暗河道,準(zhǔn)備隨時(shí)備戰(zhàn)。你別看這條河道隱秘狹小,從這里能一直通往海上呢。”
茹茉回過了神,小心地俯下了身,用指尖沾了下河水,只覺冰涼刺骨,怪不得她一下來就感到這里寒氣甚重。
這時(shí)一個老兵徐徐地走了過來,沖侯景行禮道:“輔臣大人,這里的溫度越來越低了,好多兵士的手腳都已染上了凍瘡,怕是不能再開船了。”
侯景臉色一變,只瞧見又過來了好些兵,兵士們都縮成一團(tuán),抱怨道:“這里又潮又濕,我們每日吃的飯食都是又冰又冷的,身上穿的兵服都是沒干過的,還請輔臣大人做主啊.....”
茹茉扶起了老兵,大聲道:“大家不要著急,稍安勿躁,我是輔臣大人的朋友,我略懂些醫(yī)術(shù),可以幫大家治療凍瘡,另外我們可以試著在這里生些火盆,以方便大家取暖.....”
“冷茹茉,你別多管閑事。”侯景制止茹茉,低聲道:“你以為你是誰?別忘了這里是南朝,你說了不算。”
茹茉眸光凌厲,冷冷道:“兵士們都是有妻兒老小的,你們不安撫好他們,如何讓他們幫你們賣命打仗?我不管什么南朝北朝的,我只知道在你們上位者的爭斗中,這些都是無辜的人,既然是無辜的人,我就要管。”
一番話語說了出來,兵士們感動的跪下,朝茹茉拜道:“夫人真乃活菩薩顯世啊,好心一定得好報(bà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