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寢室??!”我指指車上的大包小包:“你想去別的地方溜達(dá)?那你等我把東西送上去吧!”
李致碩不松手:“東西不都帶了嗎?直接去我那里住吧!你在這兒,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笑著拍拍李致碩的肩膀:“你啊,是今天嚇到了……凌輝就住我旁邊,我不會有事兒的?!?
李致碩的眼光越過我的肩膀到車外凌輝的身上:“就是因為有他,所以才不放心。”
小心眼的李致碩,已經(jīng)是非常的難纏。而受過驚嚇的李致碩,更是難纏的要命。我好說歹說,他怎么都不肯。最后還是我勉強說上樓去兩件衣服,李致碩才答應(yīng)。
“好吧!”李致碩摸摸下巴:“金朵,我跟你一起上去?!?
我無可奈何,只得答應(yīng)李致碩。路上我盤算著如何說服李致碩……可到宿舍樓上一看,完全是我想太多。
凌輝和李夕瑩站在我們寢室門口,我納悶的湊上前詢問:“你們兩個傻站著干什么呢?怎么不……屋里是咋了?”
我和凌輝的臥室門都開著門,臥室里被扯的亂糟糟??蛷d地上丟的都是東西,我的內(nèi)衣內(nèi)褲甚至被掛在了電視上。啤酒瓶和炸雞……如果凌輝不是跟我在一起,我真懷疑是他半夜喝多跑回來發(fā)瘋了。
現(xiàn)在這種場景,不用多說我也能猜到是被劫了。
“報警吧!”李致碩的表情,是出乎意料的高興:“看看丟沒丟什么值錢的東西!”
學(xué)?,F(xiàn)在處于放假階段,學(xué)生不是很多。監(jiān)控錄像被剪斷,也沒人看見行蹤可疑的人。警察在屋子里檢查了半天,線索頗豐:“這里是誰在住的?”
我和凌輝舉手示意。
“你們兩個最近有沒有去過酒吧之類的地方?”
凌輝的眉頭擰在一處:“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警察點頭:“有關(guān)系啦,我們最近在抓的幾個入室殺人搶劫的盜賊哦,他們就是醬紫的作案手法……幸好你們不在家啦!要是在家的話,肯定是沒命的。不過也是奇怪哦,這伙人很少會搶劫學(xué)生……好啦,你們放心啦,我們會盡快追查出結(jié)果的啦!”
“還有哦,”警察拿一個透明袋子舉起來給我們看:“這個是你們掉的吧?”
透明袋子里有一張字條,字條上面寫著的正是公寓地址。而從筆記上來看,字條應(yīng)該是凌輝的……我隱約記得,凌輝在辦理入住的時候擔(dān)心自己記不住抄過地址放在錢包里了。
肯定,就是這張了。
我估計,八成是凌輝那天去酒吧喝酒發(fā)錢招來的賊。而警察更是從凌輝愧疚的表情上明白過來,責(zé)備的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哦,就是不注意。以為是怎樣啦?社會上的不法分子哦,就是利用你們這種大意的心理吶,然后……”
然后的時間里,臺北的警察給我們上了20分鐘的政治課。
李致碩本身是教政治的,他聽課聽的專注。李致碩不僅聽課聽的專注,他更是要求我聽課聽的專注。等到臺北警察走了之后,李致碩眼眸微微瞇成一條縫隙:“金朵,走吧,別在這兒住了??!”
“可是……”
“還可是什么?。俊崩钪麓T不容置喙的拉我往外走:“萬一那些歹徒回來,你怎么辦?萬一那些歹徒潛伏在周圍,你怎么辦?你真以為自己是大力女金剛??!一‘婦’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
我對李致碩的說辭十分不滿:“誰?誰?誰?你說誰是大力女金剛?我是性感美少女好吧?”
“就你?”李致碩的眼神很不相信。
凌輝搶在李致碩的前面:“你們?nèi)ツ膬??我也要去!?
“為什么帶著你?”李致碩繞開凌輝:“你不是我學(xué)生,又不是我女朋友。”
凌輝臉色微暗,他忽又笑了:“我不是你學(xué)生,我也不是你女朋友……但是你女朋友金朵,她可得管我?!?
李致碩停下來回頭,凌輝同樣看著我:“金朵,我要是自己住在這兒被人綁架了分尸了謀殺肢解敲詐了……”
“行了,你不用說了。”凌輝我太清楚了,他說個開頭,我就明白他后面想干嘛:“你的意思,我已經(jīng)完全了解了?!?
我請示的看著李致碩:“帶著他一起吧!他要是自己住在這兒被人綁架了分尸了謀殺肢解敲詐了,我媽,她會掐死我的?!?
提到我媽,李致碩明顯的虎軀一震……李致碩什么感覺我不知道,李夕瑩倒是被我和凌輝渲染出來的場面嚇到了:“那個啥,李老師,你們帶著凌輝一起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
“行吧!”李致碩說話有點大喘氣:“那都先住我那里吧!”
我們一行人,從新竹回臺北,又從太子學(xué)舍去了李致碩的酒店。一路折騰下來,午飯吃的比晚飯還晚。因為我和凌輝的損失比較慘重,李致碩請我們大魚大肉吃了頓好的。
酒足飯飽后,李夕瑩喝多了。
李夕瑩的臉紅撲撲的,她抱著酒瓶子呵呵的傻笑:“我能有你們?nèi)齻€朋友,我真的非常非常開心……嗚嗚,你們知道嗎?我的同學(xué)們,他們都不喜歡我。小時候因為我家里窮,買不起好的玩具……”
李致碩脖子有傷,背李夕瑩回酒店的艱巨任務(wù)就交給凌輝。李夕瑩一邊哭一邊說,大鼻涕蹭了凌輝一身。
“你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那些勢力的人,你理他們干什么?”李夕瑩的嘴巴離著凌輝耳朵近,凌輝被吵的不耐煩:“李夕瑩,你在哭的話,我可把你丟在道邊上了?。 ?
凌輝就是這樣的人,嘴巴臭,但是心眼不算壞。所以我經(jīng)常開玩笑,凌輝可能是我媽生的。雖然一直說要把李夕瑩丟在道邊,卻還始終背在身上……李夕瑩信以為真,她哭的嗚咽:“你們有錢人,就是為富不仁!干嘛把我丟在道邊?窮人不是人?。 ?
不知道怎么的,我想起之前在醫(yī)院碰到的寶馬車主。
李夕瑩和那個寶馬車主,她們兩個竟然巧合的給了凌輝相同的評價。一旁的李致碩問我笑什么,我便把那段事兒講給了他聽。
“李老師,”我覺得好奇:“你沒碰到過有人跟你說類似的話嗎?我覺得你的長相,看起來還是很為富不仁的。”
“為富不仁嗎?”李致碩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笑說:“那倒是沒有……但是我也被人罵過。”
李致碩被罵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會有人敢當(dāng)面罵他:“他罵的你什么?。俊?
“有錢你了不起啊!”
“為什么這么罵你???”
“哦,我當(dāng)時在機場用流量看美劇來著。”
“……”
我忽然感覺到來自這個世界森森的寒意……有錢人現(xiàn)在都這么炫富了嗎?
前面李夕瑩在凌輝背上哭的慘烈,后面我和李致碩慢悠的走著笑的嘻嘻哈哈。強烈的反差,生出強烈的情感。我能感覺出,李夕瑩,其實是挺孤獨的一個人。
雖然李夕瑩總是強調(diào)別人是她的朋友,但是真正拿她當(dāng)朋友看的卻并不多。雖然李夕瑩的好友列表全是為她點贊喝彩的,但是真心為她祝福的卻并不多。
我笑過之后,又感覺有幾分惆悵。李致碩笑著說我神經(jīng)分裂,可我知道我沒有,我只是很有感觸罷了:“愛人需要緣分,朋友,也是需要緣分的?!?
“是嗎?”李致碩喝了點酒不多,他處在微醺的狀態(tài)。耳鬢廝磨間,李致碩的聲音性感:“金朵,你這輩子,能有愛人緣分的,只是我?!?
如此文藝憂傷的氛圍,李致碩犯小心眼的話實在是太掃興。我沒好氣兒的應(yīng)承:“是啦是啦!這輩子,就跟你是愛人,不換了?!?
再說,也不舍得換。
跌跌撞撞回了酒店,我累的只想睡覺。李致碩住的是套房,里面一間外面兩件再加開放式的廚房。四個人三張床,床鋪分配怎么都不均。
李致碩肯定是不會跟凌輝一起住的,而李夕瑩喝多了自己霸著整裝床。我讓凌輝自己去開一間,他又不干。凌輝眼神瞪著我,我又不好意思說跟李致碩一起住。
昨天晚上凌輝的“敲墻”事件后,李致碩雖然一直沒有表態(tài)。但是我能感覺出來,李致碩多少還是不太好意思的。畢竟凌輝在隔壁聽到多少,我們誰都不知道……李致碩退了一步,他問凌輝:“那你想怎么辦?”
“我們都不睡了!”估計凌輝喝的不是酒,他喝的一定是雞血:“我們?nèi)齻€晚上都不睡了?!?
“你在開玩笑?!蔽液敛涣羟槊娴恼f。
凌輝無比嚴(yán)肅:“一點沒有。”
“不睡覺……然后呢?”李致碩繼續(xù)問:“咱們咱個在客廳坐一晚上嗎?”
李致碩翻箱倒柜的找,他從行李箱里掏出撲克拍在桌子上:“咱們仨打撲克,斗地主!”
“哥哥,你瘋了吧?”我真是陪凌輝玩不起:“鬧一天了,斗哪門子地主???你……”
李致碩捂住我噼里啪啦說不停的嘴:“噓,別吵……以后哥哥只能叫我,別隨便叫。”
我不屈的把嘴鉆出來:“感嘆詞。”
“感嘆詞,”李致碩毫不猶豫的把我嘴再次擋上:“也不行?!?
我以為李致碩如此賣力的阻攔我,是他有什么好的辦法制止凌輝胡鬧……沒想到,李致碩點頭同意:“斗地主是吧?我不會玩,你教我。”
聽到李致碩不會玩,凌輝整個人來了精神:“哎,等一下!我們不能就這樣玩?!?
“哥……少爺,你又想怎么樣???”困的渾身疼,我無比羨慕有床睡的李夕瑩:“大半夜陪你玩斗地主,你還有意見?”
李致碩再次點頭同意:“你想賭點什么?”
“金朵不算,咱們兩個輪著搶地主。”凌輝信心滿滿洋洋得意:“玩16局,輸?shù)哪莻€人出去找房間住。”
“不錯啊,是個好辦法。”李致碩的話,讓我恨不得把他腦袋撬開:“不如,我們每局賭錢吧?斗地主是不是可以賭錢的?”
凌輝摩拳擦掌,興奮的臉都紅了:“10塊錢的底,每叫一次地主加10塊。剩下的翻番,到時候我教你。”
“好?!崩钪麓T解開襯衫的扣子:“開始吧!”
我拉住李致碩:“你不是開玩笑的吧?跟凌輝賭這么大的?你都不會玩,你不是給他送錢去呢嗎?”
“玩嘛!”李致碩沒有說太多,他和凌輝一人一面在化妝椅的兩側(cè)坐下:“金朵,你也來!”
李致碩確實不會打撲克,從他拿撲克的姿勢就能看出來,是個門外漢。凌輝的手氣不錯,第一局他就贏了李致碩500多塊錢。我坐不住了,嚷嚷著不要睡覺。凌輝看出我的心思,他笑話我:“怎么的,怕李老師輸啊?”
“放心,”凌輝接過李致碩的錢,他得瑟的揚手:“我保證給他留下住宿錢,不會讓他睡大街的?!?
看著李致碩賭錢,真是提神又醒腦。幾把下來,他都在輸。我無數(shù)次的想要退出,卻都被李致碩拉回來。我氣的捶腿,李致碩始終但笑不語……等到第七局開始,局勢突然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第七局,李致碩贏了凌輝10塊錢。凌輝滿不在乎的拍拍一旁贏的錢:“切,10塊錢而已……”
可是漸漸的,凌輝的話再也不輕松了。因為從第七局開始,李致碩就沒再輸過。凌輝贏的錢一點點變少,等到第十二局的時候,凌輝便要從錢包里掏錢了。
“是不是可以了?”第十五結(jié)束后,李致碩摸了摸贏來的鈔票:“我覺得沒有玩下去的必要了吧?愿賭服輸,你出去找房間吧!”
凌輝氣的摔撲克:“你不說你不會玩嗎?”
李致碩用錢扇著風(fēng),他笑啊笑的氣凌輝:“十賭九騙……你去賓夕法尼亞大學(xué)周邊的酒館問問,我李致碩賭撲克,什么時候輸過?”
我就說,凌輝跟李致碩斗,他太嫩了點。
既然住房問題解決,那我們各自準(zhǔn)備去睡覺。臨送凌輝出門前,我褲兜里的手機短信響了。
“誰??!”李致碩問:“這大半夜的。”
這個時間……我說:“八成是劉楠?!?
可我打開短信,徹底驚呆了:“壞了!我媽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