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和秋月一起服侍陳阿福換上新衣。這是套大紅色提花錦緞褙子,妃色長裙,陳阿福又戴上了昨天江氏送的玉簪。
這么一打扮,陳阿福更是明艷動人。她心道,江氏給她穿這套大紅色衣裳,應該是擺明一種態度吧?當真是個聰明的婦人,怪不得長相一般,又比陳世英大兩歲,還能得陳世英的如此看重。只不知,她是面子情,還是的確有那個肚量。
紅楓笑道,“姑娘本來長得就好看,穿上這衣裳更好看。”說著,又拿出梳妝臺里的一個化妝盒,準備給陳阿福化妝。
陳阿福笑道,“擦點香脂即可,我從來不化妝。”
打扮妥當,陳阿福便去了上房。進了東側屋,陳世英和江氏已經坐在炕上,炕幾上擺滿了早餐。
還有個十歲出頭的男孩也坐在這里。這個男孩長得比陳雨暉和陳雨晴都好,跟陳世英有四、五分的相象。他就是陳世英的獨子,也是嫡子陳雨嵐。他跟陳阿福也像得多些,跟他的胞姐陳雨晴比起來,他們兩更像同胞姐弟。跟阿祿比起來,他們也更像姐弟。
陳阿福曲膝給陳世英和江氏行了禮,說道,“爹爹,母親,早。”
陳阿福的出現果真讓陳世英的眼前一亮,他瞥了一眼江氏,又滿意地點點頭。也不知道他是滿意陳阿福的打扮,還是滿意江氏的作為。
陳雨嵐見了,趕緊下地,向陳阿福作了個揖,說道,“弟弟雨嵐見過姐姐。”
陳阿福也回了禮,笑道,“弟弟。”又道,“姐姐來得急,以后給弟弟把見面禮補上。”
陳雨嵐笑道,“好,弟弟等著。”
他的話把陳世英和江氏都逗笑了。
陳世英笑道,“你們姐弟以后要互敬互愛。”
江氏招手讓陳阿福坐上炕,笑道,“好可人疼的孩子。”又對陳世英笑道,“我們這幾個閨女,福兒最壓得住大紅。”
陳世英點頭稱是。
幾人無語吃了飯,陳世英要去衙門,陳雨嵐要去上學。父子出門前,陳世英還不放心地囑咐江氏道,“福兒就有勞夫人照應了。”
江氏笑道,“老爺放心,我會把福兒照顧好。”
送走了陳世英父子,炕上已經換上一個洋漆描金小幾。江氏把陳阿福拉坐去炕上,小聲說起了府中的事,“過會子三位姑娘和兩位姨娘就會來這里問安,你跟那三個妹妹好好相處,至于姨娘什么的,高興就給個笑臉,不高興無須理采。老太太的身子不太好,怕吵,老爺就讓孩子們逢五和逢十去請安。不過,老爺說了,今天特殊,晚上全家人都會去老太太的恒壽院,讓你給她磕頭敬茶,再給你們姐妹重新序齒……”
陳阿福心里極其氣憤,自己竟然要給那個老禍害磕頭敬茶,真是沒天理了。
江氏大概看出陳阿福沉了臉,拍著她的手說道,“福兒,我聽老爺說起過你母親。在我心里,我跟老爺一樣敬重她,也把她當姐姐。我還特別感激她,是她把老爺帶得這樣優秀,讓老爺在年少時多了許多溫暖和快樂。哎,這些年,讓她和你受委屈了……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不要帶出來,否則口水能把人淹死……”
正說著,聽見外面小丫頭的聲音,“二姑娘來了。”
隨之進來一個穿丁香色短襦和水紅色襦裙的姑娘,正是陳阿福上年在玉麒麟銀樓碰見過的姑娘,也是江氏所生嫡女陳雨晴。
陳雨晴今年十四歲,長得像江氏多些。但一雙彎彎的笑眼給平凡的小臉增添了幾分喜氣,觀之可親。
她應該已經聽說陳阿福在這里了,給江氏行著禮,眼睛卻瞟著陳阿福。
江氏笑道,“晴兒快來見過你姐姐。”
陳阿福趕緊起身,兩人互見了禮。陳阿福又解釋了一遍,自己來得匆忙,見面禮改天送。
接著,又來了一個二十幾歲的美貌婦人和一個小姑娘。婦人是綠姨娘,小姑娘是八歲的庶女陳雨霞。陳雨霞長得像綠姨娘多些,很是俊俏的小姑娘。
不過,這兩個人穿得都很低調,綠姨娘穿的是一身半舊豆綠色繡花褙子,小姑娘穿的是一身櫻草色的小襦裙。
陳阿福和陳雨霞又互見了禮。
再接著,唐氏和陳雨暉來了。陳雨暉今天穿得非常張揚,石榴紅緞面繡牡丹褙子,銀紅色撒花百褶長裙,珠翠滿頭,妝容也比較濃艷。大概是被陳阿福罵長得丑產生了心理陰影,著力好好打扮了一番吧。
陳阿福一看這個死丫頭心里就是氣,若昨天她不找事,自己也不會被七皇子盯上,那么后面的所有事都不會發生。
江氏又道,“暉兒,快來見過你姐姐福兒。”
陳阿福穩穩坐在圈椅上沒動,等著陳雨暉給她行禮。
陳雨暉再不情愿,也只得過來。她昨天晚上都上床睡覺了,她爹還派了一個婆子去把她叫起來,專門說了陳阿福回府認祖歸宗的事。還說,若是她和唐姨娘敢找事,直接讓她們去廟子里抄半年佛經。
不過,當她看到陳阿福一身大紅,漂亮得令人目眩時,心里就一百個不痛快。她敷衍性地曲了曲膝,說道,“見過姐姐。”又用帕子捂著嘴笑道,“姐姐這身衣裳一穿,倒像足了官家小姐。”
陳阿福笑道,“妹妹好。這身衣裳是母親送的,姐姐喜歡得緊吶。妹妹也喜歡?不過,它不適合妹妹,妹妹穿上也不會像官家小姐。”
陳雨暉反唇相譏道,“我可不像有些人在鄉下長了十幾年,要靠衣裳裝點門面。我一出生就在府里,哪怕不穿那身衣裳,照樣是官家小姐。”
陳阿福又笑道,“是,陳大小姐本是官家小姐。但穿了這身衣裳,就不像官家小姐了,像我們鄉下的紅薯花。”
陳雨晴聽了“噗哧”笑出了聲,小陳雨霞憋紅了臉,也沒敢笑。
陳雨暉氣得臉通紅,要再說,但看到江氏已經沉了臉,只得不情愿地閉上了嘴。
唐姨娘又給陳雨暉使了個眼色,讓她別明面找事,陳雨暉才氣鼓鼓地坐去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