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曉得馬二郎跟那四個盜墓的有啥關系,但我猜他們躲到馬二郎家里后,想問吳良生拿回那些東西,所以才讓馬二郎去跟吳良生帶個信兒。這一帶信兒就出事了!”“你說是吳良生跟香家人告的密?他娘老子的太不是個東西了!”
回到家時,香珠已經知道馬二郎被抓的事情了。她嚇得不輕,臉色發白地靠在香辛懷里掉眼淚呢!一見到香草回來了,香草忙撲過去拉著香草問道:“姐,見著二郎哥了嗎?他給人打了沒有?傷哪兒沒有?”
香草只能告訴香珠,根本沒有見到馬二郎。香珠嗚地一聲就哭了出來,著急地說不出話來了。
許氏如同油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地問香草:“你說該咋辦呀?事情都沒弄明白呢,那些人咋能扣人呢?”香草坐在旁邊,用手撐著額頭,低頭沉思了起來。張金拉了拉許氏,讓她和許真花把哭泣的香珠先帶回房間去。
“小鹿呢?”香草忽然抬起頭問道。
“在她娘房里呢,我去叫她。”張金把小鹿叫來了。香草問她:“貞貞是不是說過那個人身上有墨香和香樟樹的氣味兒?”
“不是身上,是手掌上,”小鹿比劃了一個捂嘴鼻的動作說道,“捂著她那只手上有氣味兒呢。”張金忙問道:“你是不是想到啥了?說出來,我們大家想想辦法。”
“姨夫,您覺得什么人手上會有墨香和香樟樹的氣味兒?”“像我這樣經常記賬的人,多少也有股墨氣兒。那常常要用筆動筆的人也應該有。可是要說到香樟樹的氣味兒,我們這兒到處都是香樟樹,碰過的人身上一定會有。”。
“可兩種味道湊在一起就不常見了!到底是誰呢?”
一家人正著急上火時,鎮長忽然來了。他進門時顯得格外小心,左右看了兩眼,才踏進門來。香草忙迎上去問道:“您也曉得這事了?”鎮長點頭道:“剛才香未兩爺子來找過我了!說害貞貞的人已經找到,就是你們家馬二郎啊!”“啥?”許氏尖叫道,“這分明是誣陷嘛!我們馬二郎隔得天遠地遠的,為啥要害貞貞吶?”
“聽我說完,人家香未說了,抓住馬二郎和那四個盜墓賊的時候,琥珀就在馬二郎身上!有了那琥珀,這事就麻煩了!我自然也不相信會是馬二郎干的,所以特意悄悄跑來跟你們說一聲,明天好有個對策。”香草感激萬分地說:“您真是有心了!不曉得香未兩爺子還說了啥?”“他們還從馬二郎家搜出了一些盜墓的工具。”
“說了是誰通風報信的嗎?”“這倒沒說啊!我也正為這事感到奇怪呢!馬二郎家跟我們鎮上也有一段距離,他們是咋曉得的?好了,我不多說了,你們商量商量吧。”
送走鎮長后,香辛著急地說道:“無論是誰,明天香未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推倒馬二郎和那四個盜墓賊身上。這么難得的機會,香家那兩爺子咋會放過呢?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呀!香草,不如這樣,讓我偷偷地溜進祠堂去瞧瞧,若是能跟馬二郎說上話,那就是最好!”
“太危險了吧,辛姐姐?”香草輕輕搖頭道,“萬一你被抓住了,反倒是說不清楚了!”“你放心,從前那些大院深宅我都能翻進去,更何況只是一個小祠堂呢!我的本事還在,出不了大事!”
張金點頭道:“讓辛兒去一趟也成,叫小滿跟著。好歹去問清楚情況才能下決斷啊!否則,明天香未一鬧起來,我們連個招架的法子都沒有呢!”
許氏匆匆地走進來對香辛說道:“辛兒啊,我記得那祠堂有些年深沒修過了,東邊第二間房下面的木板是松的。若是沒修過,你應該能爬進去!你小心點,要是有啥不對勁的,立馬讓小滿回來告訴我們一聲!”
香辛忙回自己屋里換了一身灰布衣裳,然后跟小滿一塊兒出門了。他們走后,一家人都提心吊膽,惴惴不安。許氏兩姐妹對著堂屋里帖的祖先像,不停地念著什么。香草沒心思去求什么祖先和菩薩,應付眼前的事才是最要緊的。
半個時辰過去了,小鹿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張金叫了許真花過來把小鹿抱回房去。剛抱起來,門外就有了動響。
香草急忙跑出了小門,看見香辛和小滿賊兮兮地鉆進了大門。香辛剛換的一身灰布衣裳已經到處都是泥巴和干草屑了。她看上去有些疲憊,許氏忙遞了一杯涼茶上去,讓她坐下來歇一歇。
太躲家人。香辛猛喝了一口水,抹了一把汗說道:“娘說那木板真還沒修,拆下來勉強能鉆進去。我鉆進去的那間房正好是放香蠟紙錢的地方,一股子悶熱,憋得我都透不過氣兒來了!”
“后來呢?”許氏忙問道。
“我聽著隔壁有聲音,像是香樟在說話。我不敢出去吶,貼著墻偷聽他們說話。你們猜我聽著啥了?可沒叫你們聽見,要是聽見了,只怕會沖過去揍死那混蛋!”“他到底說了啥?”香草急忙問道。
“那屋往西隔壁,關著那四個盜墓賊,聽香樟的口氣,馬二郎是單獨關著的。香樟跟那四個盜墓賊說:‘你們也只是出來跑口飯吃,何必整得連命都沒有呢?要是你們依著我的話,保管叫你們周全。’有一個就問了:‘咋聽你的話?’香樟那烏龜王八蛋說:‘到了明天,你們只管說盜墓的頭頭是馬二郎,琥珀是他的,那貞貞也是他害的!’你們聽聽,可氣不可氣?我倒是真想過去很揍他幾拳!”
“那幾個人答應了嗎?”香草問道。
“那四個里面有一個不答應,說往馬二郎家躲是他的主意。他從前跟馬二郎是一起跑貨的,救過馬二郎一回,所以馬二郎才收留了他們。香樟就威脅他說:‘你這會兒充啥硬漢子義氣人兒啊?保住你自己的命最要緊!要是你不答應,我立馬就叫幾個兄弟把你打得半死,到了明天你連說話的氣兒都沒有,信不信?’那人沒法子,只好答應了!”
“真是狗養的!”張金怒罵道,“那香樟枉是讀書人,心腸倒比那墨汁還黑呢!”香辛點頭道:“是啊,我當時聽著可氣了!我在那小屋里憋得太悶了,就溜了出來。我看見香樟從袖子里拿了一塊琥珀出來,放在了正堂里那佛龕上,跟外面兩個守著的香家人說:‘看好東西了!那可是明天定馬二郎罪的證據!我倒要看看香草那死丫頭還咋救她妹夫!哼!’他說完就走了。我本想拿那琥珀回來的,可外面守了兩個人兒,我根本進不去。”
“那見著二郎哥了嗎?”香珠跑過來緊張地問道。
“我正要去找呢,可忽然香明帶了好幾個人來,說要看好馬二郎,省得給他跑了。我不敢硬闖,所以就先回來了。”
“那可咋辦呀?”香珠又要著急地哭了,“萬一明天他們真給二郎哥冤枉一條罪,這親還咋成呀?”許真花氣憤道:“那香未家就是不想我們辦喜事兒,變著法子地害我們呢!香草,張金,你們倒是說個主意出來啊!要不搶了馬二郎出來?”“你就莫在這兒亂出主意了!那跟劫獄有啥分別啊?不更說明了馬二郎和我們心虛嗎?”張金搖頭皺眉道。
香草忽然嗖地一下站了起來,說道:“這事不能拖到明天,得今晚就解決了!要是等明天香未兩爺子都準備妥當了,我們要幫馬二郎說清楚那就麻煩了!”
小滿問道:“你說咋辦?”
“這事為啥會引起香家人的公憤?不就是因為唯一的受害者是貞貞那個十歲大的孩子嗎?哪家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旁人見了孩子受傷多半都是滿心的憐憫,更何況是處在一個鎮上同姓人!香未兩爺子打算拿這事做文章,以香家人逼我就范,那我就鬧得更大一點,拿全鎮人逼他就范!”
“咋逼啊?你快說個法子出來!”香辛著急地問道。
香草把心里的計劃告訴了他們幾個,然后讓許氏姐妹留在家里,其他人分頭行事。
不多時,這條安靜的街道兩頭響起了敲銅鑼的聲音。伴隨著銅鑼聲音的,還有一陣接著一陣的吼聲:“請各位鄉親父老見諒了!有兒女的,沒兒女的都來瞧一瞧!事發突然,情非得已,請大家往香家祠堂去!”眾相鄰被擾得無法安睡,個個心浮氣躁地打開門來,想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人罵道:“你他娘的要不要人睡覺啊?這大晚上敲啥銅鑼,你家死人啦?”
那負責敲鑼吶喊的伙計說:“你莫動怒,只管往香家祠堂去,保管你不虧!”
“去了干啥?哪兒有好戲看吶?”“自然是有好戲看才敢叫了你們出來,趕緊去吧!”
香草把自己的伙計和蒙時的伙計全都找來了,沿街敲鑼大叫,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所有人的都去香家祠堂,趕在今晚把這事解決了!
這招果然奏效,大部分人都以為香家祠堂出了什么大事,紛紛往那兒趕去。不多時,祠堂跟前的那塊小曬壩就擠滿了人。你望我,我望你,都在打聽到底出了什么事。
香未一家三口聽到鑼聲和叫喊聲,急忙出了家門,往祠堂跑來。見到祠堂門口堆了黑壓壓一片人,他好生奇怪,忙問道:“你們不睡覺跑這兒來納涼啊?咋回事喲?”
蔣二姑擠了過來說道:“不是說祠堂這兒有啥好戲看嗎?香大爺,到底有啥好戲喲?”香未搖頭道:“哪兒有好戲看啊?要有也等明天吧,快回去快回去,堵在我們香家祠堂門口干啥呢?”
這時,有人喊了一聲:“香草來了!”
香未往人群那邊望去,果然看見香草帶著張金等人朝這邊匆匆走來。等香草走近時,香未指著她怒問道:“是不是你鬧的鬼?你這死丫頭想干啥?”“香大伯,”香草客客氣氣地稱呼道,“大晚上的,我也不想吵得大家睡不著!但這事要不說清楚,今晚誰都睡不好這覺!”“你叫了這些人來做啥?打算燒了我祠堂啊?莫忘了,里頭可是有你的老祖先人!”
“這么熱的天,誰玩火呢?我倒是沒那閑情逸致的!我來這兒為啥難道您不曉得嗎?您把我未來妹夫關在祠堂里,是吧?”
香未哼笑了一聲,點頭道:“是啊,你妹夫馬二郎正關在里頭呢!你想救他出去?門都沒有!”“那好,我們就事論事,今晚就把貞貞的事說個清楚!”
“要說明天再說,誰跟你這會兒鬧是非呢?你不睡覺,別人都不睡覺嗎?”香未說完揮揮手對眾鄉親說道,“那四個盜墓賊和馬二郎已經被抓起來了!馬二郎就是偷走琥珀,和差點捂死貞貞的人!這事明天一早我打開了祠堂門,當著大家的面好好審一審,給香明家一個交代,這才是我做族長的正事!今晚,大家都回去吧!”
這話在人群中炸開了,大家議論紛紛了起來。香草朝眾人說道:“既然要審,那就連夜審!聽香大伯的口氣是證據確鑿,無從抵賴了?”香未道:“那是自然!琥珀已經尋回,人也抓了回來,盜墓的工具擺在那兒,容不得他們抵賴!”
“那好,照你這樣說,今晚審和明早審沒啥區別!反正鄉親們都來了,也正好可以做個見證!”
眾人都嚷嚷了起來,讓香未十分惱火。他跺腳道:“這是我們香家的祠堂,豈容你們亂來?莫聽著香草這丫頭的,她拿著你們開心呢!巴巴地想鬧點事出來,救她那不成器的妹夫!”張金上前說道:“既然人已經來了,該咋審就審,何必說那么多借口呢?香家大伯,你為啥不讓今晚審?你怕啥呢?莫不是里面竄供還沒竄好,要排演幾遍才熟練?大家說,是不是?”眾人一陣哄笑,然后竊竊私語了起來。小滿早已經把鎮長請來了,鎮長走到香未跟前說道:“事情鬧了出來,就該好好地收場。明早審和今晚審是一樣的,你去把人帶到公義堂來,把話說清楚就對了!”
香樟在香未身后吆喝道:“好,審就審,難不成還給你們嚇住了?”站在香樟身邊的李氏使勁拽了香樟一下,上前說道:“鎮長吶,我家老頭子身子不好,剛才還在屋里喝藥湯呢!為了貞貞和這幾個盜墓賊,我家老頭子沒日沒夜地憂心,還受了風寒。眼下,賊人已經抓回來了,您看能不能暫緩到明天再說?俗話說,上吊也要讓人喘口氣是不是?”
香未忙敷衍地咳嗽了兩聲,說:“是啊,這會兒身子還冒著冷汗呢!等我歇一晚,身子好些了再說!”鎮長轉頭看了香草一眼,香草笑道:“原來是身子不適呢,瞧著香家大伯有些年紀了,身子有疲累是常有的事。您不能出面,那就讓你兒子香樟替你出面吧,反正他不是未來的族長嗎?”
“不行!”李氏斷然拒絕了。可香樟卻在后面躍躍欲試的樣子。
“這是咋了?”香草故作好奇地問道,“原來這族長家當家做主的不是香家大伯,也不是香樟,而是香大娘您啊!”
“你家不也是你做主嗎?”李氏不甘示弱地反駁道,“我多說一句又咋的了?”“跟我家比?你家是沒男人在家,還有男人都去坐冤獄了?活生生地站了兩個在我們跟前,倒一句話也說不出,讓香大娘您一個人說完了!”香草回頭對那些香家人說,“瞧見吧,這位才是你們正兒八經的族長呢!”“你胡說啥!”香樟沉不住氣,上前喝道,“審就審,少來說我娘是非!”
“樟兒,莫跟她說話……”“娘,還怕她不成嗎?”香樟一臉迫不及待想置香草于死地的樣子說道,“我倒要瞧瞧她還能使出啥本事!今天,我來替貞貞討回一個公道!”
李氏比香樟聰明多了,她看出香草用了激將法,所以心里十分著急,怒喝道:“我叫你回去,你沒聽見嗎?這里的事你不用管,你爹還在這兒呢!”
“娘啊……”“閉嘴,回去!”
香樟愣了一下,頓時覺得臉面上過不去了,可礙著母親的面兒,他只好失望地垂下頭往祠堂走去。
香草趁機說道:“各位香家人,瞧見了吧?你們的未來族長還沒斷奶呢!娘叫干啥就干啥,一點本事都沒有,咋做你們的族長呢?各位還是早早改姓吧!”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香樟氣紅了臉,轉頭指著香草罵道:“你說誰沒斷奶呢?好!你說審,老子就奉陪到底!瞧瞧鹿死誰手!”“你少胡鬧,上了她的當兒!”李氏忙勸道。“娘,我們家就怕了她嗎?她有啥了不起的呀?今晚我就要她滾出鎮上!”香樟徹底地被激怒了!一直以來憋屈在家里不讓出門的他心里早就窩了一堆子火沒處發了!剛才眾人的嘲諷聲和香草的冷言冷語都讓他像一只失去了理智的豹子,顯得狂躁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