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心想吳良生那東家挺有遠見的。在這個年代糖類很少,普通人家吃點飴糖和蔗糖快,飴糖是高粱發酵,蔗糖塊是甘蔗曬治結成的塊兒,甜度不好雜質也多。若是能改良煉糖術,那就能夠做出更好的糖了。她正細想著,許氏忽然碰了她一下道:“你看,小滿給你摘了這么多花紅!”
香草低頭一看,那背簍里盛了大半青紅相見的小果子,外形酷似蘋果,但個頭要小許多。上一世小時候,她奶奶就常常在干完農活后摘些花紅回來給她,她別提有多喜歡了!可是后來進了城,她再也沒吃過那樣新鮮的花紅了。
小滿道:“是我昨天摘的,娘說大表妹喜歡吃花紅,叫我多摘一些來。”
香珠俏皮地問道:“二姨娘為啥不記得我喜歡吃的東西了?”
小滿從背簍下翻出了一個罐子,笑道:“我娘哪兒敢忘記呀!出門前她親手交給我的。”
香珠接過來一看,是滿滿一罐子飴糖呢,立刻笑得比那飴糖還甜。
這時,許氏看見了汪嫂子開店門了,便朝香草努努嘴道:“汪嫂子出來了,你去不去?”
香草從背簍里揀了十多個花紅放在籃子里,便挎著往酒館去了。汪嫂子昨夜里傷了**的神,沒精打采地干著活兒。香草走進去叫了一聲:“汪嫂子,剛起來呀!”
汪嫂子嚇了一跳,回頭就看見了香草和香草額頭上那塊淤青,那是昨天她婆婆打的。她有點尷尬,擠出一絲笑容問道:“香草,你有啥事嗎?”
香草把籃子遞上去說道:“我家表哥剛剛送了些花紅來,我想你家喜兒一定愛吃,所以就給你拿了些,隨便想跟你商議個事。”
“喲,那咋好意思呢?”汪嫂子推辭道,“昨天我婆婆打了你,你也沒計較,我咋能再收你的東西呢?”
香草含笑道:“那些事我早忘記了,你也不用再記著了。汪嫂子,我有個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聽?”
汪嫂子一肚子好奇,正想知道香草為啥一早登門呢。她忙點頭道:“你說吧!”
“嫂子,”香草親切地叫道,“你是釀酒的好手,全鎮都曉得,所以你這酒館一定要開下去。”
汪嫂子嘆氣道:“唉……我也想啊,可是……”
“嫂子,你的酒好,我的粑粑好,這兩樣東西客人都愛吃,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聯合起來,讓這酒和粑粑賣得更好!”
汪嫂子來了精神問道:“啥好法?”
“我們來個強強聯合,我家的粑粑供你家賣,你家的酒也供我家賣,互惠互利。每月我往你家送了多少粑粑,你往我家送了多少酒,我們都各自記著,月底對賬;我們按三七分賬,就是說我家粑粑在你家賣的錢你得三成,我得七成,反過來你家的酒也是同樣的算法,你覺得如何?”
汪嫂子先是一驚,繼而沉思了起來。香草也不打擾她,等她慢慢細想。過了一會兒,她忽然一把抓住香草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激動道:“香草,你真愿意這樣便宜我?要知道你家粑粑是不愁賣的!”
香草笑道:“這不是誰便宜誰,是互惠互利。嫂子你勤勞肯干,釀成那好酒,我咋忍心往后我爹沒你的酒喝呢?我爹可是最愛喝你釀的酒呢!”
“是……是……”汪嫂子忽然掉下兩滴淚水,心里早淌了一片淚海。自打丈夫死后,她一個女人撐起這個酒館,受了多少欺負,受了多少冷言冷語,都是她一個人熬過來的,從來沒人像香草這樣主動幫助過她。她怎么能不感動得一塌糊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