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中,夜菜兒一轉頭便看到,睡在身邊的男人濃眉大眼,臉上的線條如刀削斧鑿般,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
……
柳村。
夜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憔悴下去,如此明顯,不光寶瓶,田喜娘,柳村的人都能感覺得出來。
這天早上,夜螢一早起床,迅速梳洗后,圍上她的厚實的羊毛圍巾,準備出發到三清鎮上去。
在三清鎮外距鎮區十來里的小山谷里,夜螢找了一片符合養殖場適用的地,四周荒無人跡,不擔心疫病交叉傳染,山谷里還有泉眼,有干凈的水源,她準備把這里建成萬頭豬的養殖基地。
有了水泥作為建材后,養殖場的建設速度變得極快,在夜螢夜以繼日地撲在工地上……
有了工作這個借口,沒有人發現夜螢迅速憔悴的秘密。
或許,趙大友有看大眼里,多少知道一些,但是他又不能說,不敢說。
歸燕堂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夜螢看到門口的東西,不由地嚇了一跳。
門口放著兩籃子的雞蛋、一籃子的青菜、一腿豬肉、一袋應該是白米……
“這是?”
夜螢奇怪地問施管家。
施管家也滿頭霧水,他不解地四下察看。
這時,一名顫巍巍的老嫗走了出來,看到夜螢,上前一把牽著她的手道:
“阿螢啊,最近可是瘦了很多,要好好保重身體啊。吳奶奶撿了些自家的頭生蛋,你每天早上燉脾胃散吃,吃了能開胃,長點肉,你瘦太多了。”
“是啊,阿螢,看你的胳膊都細成啥樣了。這腿豬肉,是我自家早上殺的豬,讓喜娘燉紅燒蹄膀給你吃。”
屋角的暗影處,陸續走出幾名耄耋老人,他們殷切地看著夜螢,一臉的心疼。
柳村的百姓有錢了,天天最少都能吃上一頓肉,也沒有人再說天天吃白米飯是敗家了,這一切變化,誰都知道離不開夜螢。
夜螢的憔悴,大家都看在眼里,老人們都心疼壞了。他們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已的關心,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
“謝謝,吳奶奶,趙爺爺,謝謝大家,我會好好照顧自已的。”
夜螢笑了。
笑容里眼中亦有淚光在閃動。
原來,她的付出大家一直有看到,即便她不是柳村的里正,即便她一直站在背后默默付出。
北疆。月亮灣。
“額吉爾部落王室最后殘余的精銳力量,已經退縮入月亮寨,這個寨子背靠神山,易守難攻,地勢險峻,但是如果不把這股殘余力量消滅掉,只要我們大部隊退出,他們馬上又會卷土重來。”
在神武將軍的營帳里,一名手下在行軍地圖上比劃著,分析著事情的嚴峻性。
“唔,可是攻打了三次,每次我軍都傷亡慘重。”
端翌黑著臉,眼看大部隊節節推進,北疆的土地被他們一寸寸蠶食,但是卻在這里被阻住了半個月有余。
一想到過了冬,就是春天了,柳村那里,一定花草繁茂,自家的小女人一定在苦苦等他回去,端翌就沒來由一陣焦躁。
但是行軍打仗并非兒戲,劫輒就是幾十上百條人命,他強行按捺下內心那股急切的心情,耐心傾聽手下謀士的分析。
“將軍,我倒是有一計!”
許久不曾出聲的傅太醫道。
聽到傅太醫的聲音,軍帳里眾人不由地皆靜了一下。
靖王爺和傅太醫最近似乎有點不對勁,沒有再有往日的親密無間,在靖王爺面前,傅太醫似乎有點遠就躲多遠,一臉做了什么心虛事的模樣,這種異常,早就讓靖王爺身邊的人心里暗暗嘀咕了。
這是他們和靖王爺相處若干年都未曾發生的事情,傅太醫和他的關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僵了?
傅太醫今天的開腔,是他和靖王爺冷戰十來日后的第一次,大家都不由得十分關注。
就看靖王爺他接不接這個話頭了。
“你說。”
沉默了片刻,靖王爺終于出聲了。
靖王爺的語氣不冷不熱,不怒不喜,似乎傅太醫只是一個他最普通的手下。
但是,營帳里的人聽到靖王爺終于回應了,都心下松了口氣,暗道:這二人總算說話了。
最近他們都糾結死了,這兩人一付老死不相往來的勁頭,讓他們看在眼里,勸不得,不勸也不對。
現在愿意對話了,這就好了。
果然,靖王爺和傅太醫交情匪淺,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現在看來,還是扛過去了。
“方才說了,這里山勢險峻,易守難攻,我們的軍士要打入這高山處的山寨,除非有人先爬過懸崖峭壁,進入山寨之中,打開寨木,否則絕無可能突破這道防線。
因此,我覺得,可以這樣……”
傅太醫說完,還畫出草圖。
端翌聽了傅太醫的獻計,沉吟良久,才點頭道:
“可以試試。”
這就是批準了。
眾將士松了口氣,靖王爺對傅太醫還是一如既往地信任啊!
眾人退出營帳,傅太醫單獨留下了,端翌眉眼不抬,似乎沒有看到他一樣。
如果眾將士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恐怕又會覺得,其實靖王爺和傅太醫之間不知道什么時候形成的堅冰,依舊還沒有化解。
“這條計策是夜姑娘的功勞。”
傅太醫終于厚著臉皮訥訥開口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端翌才抬了下眼皮,眼睛里閃過一道微光,那是對自家小女人深入骨髓的想念。
“炸藥也是她的功勞。她找了一個不知道什么張天師進行了提純,現在炸藥的威力是原來炸藥的十倍。”
傅太醫見端翌沒有象以往那樣看到他再發怒,踢凳子,便繼續厚著臉皮留下來道。
這時候的傅太醫,其實是在訴說著請求原諒的訴求。
端翌還是不冷不熱,眼中耳里似乎都沒有他。
不過,至少沒有象那天早上發現事情的真相后,勃然大怒,差點把他拖出去斬了。
發生都發生了,發怒有什么用?
當時傅太醫是這么想的,他梗著脖子,嘴里只是一味道:
“臣這么做,是為了王爺的子嗣傳承大計,臣不認為自已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