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香的蔥油餅一出鍋,立即把葉斯文饞得口水直流,夜螢又端上在小灶里煮好的豆腐木耳清湯,夜斯文吃得贊不絕口道:
“妹妹,以后做飯的事你包了。娘做的飯和你這一比,簡直就是豬食?!?
夜螢大笑,道:
“那你不成了豬了?”
“哎,吃了十八年的豬食,難怪腦子糊成豬了,不過,我知道,若是娘看到咱們做的飯,肯定會大罵敗家仔。所以啊,這種好日子也就三五天,她采茶回來,咱們又得吃豬食了?!?
夜斯文哀嘆道。
也是,村里好年景時,收的糧食其實也不過堪堪夠吃而已,誰家舍得天天做白面煎餅?還放上雞蛋,用上豬油?
早上這么吃,已經(jīng)是過年的伙食了。
如果田喜娘在,不光會罵他們是敗家仔,恐怕一言不和,還會拿起木棒追著夜斯文打……
“放心吧,哥,以后咱們就是天天過年的伙食?!币刮炞孕艥M滿地道,“民以食為天,如果飯都吃不飽,吃不好,怎么有力氣做事呢?”
“咦,妹妹,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我竟無從反駁。”
夜斯文笑嘻嘻地道。
懶做和好吃是一對雙胞胎。
夜斯文過去在吃的上面從來不會虧待自已。在家里隨便扒幾口“豬食”,一旦到了鎮(zhèn)上,肉包子、河粉湯王、大骨濃湯……一一都在他的美食清單上。
沒有美食,怎么有力氣賭錢呢?
夜螢的想法和他異曲同工,因此深得夜斯文的認可
“好啦,吃飽就要干活了。咱們把這些蟬蛋種下去,等到收獲期,又是一筆豐厚的收入。”
夜螢一指院外昨天折的柳枝道。
“好咧,吳老伯讓我明天去上工,趁著今天有空,把這些事都弄好了,我也能專心勤快地去干活?!?
夜螢點點頭,吃完早餐,收拾干凈碗筷,她便指使夜斯文推著獨輪車,往他說好的村尾河灘走去。
“喲,真是稀罕,斯文啊,難得見你一早去下田啊?怎么今天不去鎮(zhèn)上賭兩把了?”
才走出院門,迎面就劈頭撞見端著一大盆換洗衣服準備去洗的張大嫂,或許是上一次和夜螢的交鋒落了下風(fēng),讓她還懷著怨氣吧,所以說話的語氣便帶著擠兌的成份。
夜斯文本來不在意,他好賭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但是一抬頭,卻看到吳小霞和她的姐妹伴也端著衣服走過來,雖然距離還遠,但是張大嫂嗓門那么大,肯定讓她都聽到了。
夜斯文窩了一肚子火,卻不好和張大嫂吵起來,正想不離她,低頭推著車走,夜螢眼睛一掃,便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她嘿嘿一笑道:
“張大嫂,我哥如今已經(jīng)改過自新,不再和賭字沾邊了。什么賭不賭的,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可別再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多不地道???”
張大嫂沒想到夜螢會當(dāng)面反駁她,不由地臉色一變,氣呼呼地道:
“誰不知道夜家把你抵了十兩銀子賣給吳大牛,才還了賭債。你還得瑟呢,夜斯文昨天能賣了你,明天就能賣了別人。不過,我看夜家也沒有其它人可以賣了,萬一再輸個十兩八兩的,怕是要拆房賣瓦了!”
張大嫂一向毒舌,不過她也是看準了田喜娘不在家里才敢這么放肆,再加上連著兩次被夜螢頂嘴心里不爽,所以“啪啪”地就說了一通。
夜斯文被人當(dāng)面捅到軟處,臉上不由紅一陣白一陣,尤其是看到吳小霞經(jīng)過他身邊時,一幫姐妹伴都側(cè)著臉,對他不忍直視的模樣,夜斯文急了,捏起拳頭就想要揍張大嫂。
“夜斯文,你還敢打人了?你要敢打人,我就去和里正說去。”
張大嫂一看也嚇壞了,連著往后退了兩步。
“張家的,你找我做什么?”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在他們背后響起,正是夜里正,“你說的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是你先貶斥人家,難怪夜斯文惱火。我說啊,你這嘴巴不干不凈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不然早晚會害死自已!”
夜里正一陣“噼哩啪啦”,再加上他本身在村里的聲望,張大嫂頓時啞了嘴,訥訥半天才道:
“知道了,我以后不說了還不成?”
“成。斯文改過自新,這里村里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年輕人嘛,難免走一些彎路,改過來就好了。你以后說話也別凈往人家的傷口戳?!?
夜里正說完,威嚴地擺擺手,正了下肩膀上的鋤頭,在經(jīng)過夜家兄妹身邊時,沖他們點了點頭。
夜螢感激地沖他笑了一下,卻也心領(lǐng)神會,夜里正這是還她羊圈闖菜園的人情呢。
果然,人情不分大小,只要能讓對方欠下你人情,總歸有一天會派上用場的。
張大嫂被夜里正訓(xùn)了一頓,再加上害怕夜斯文真的會動手,見夜里正走了,她也趕緊端起木盆,匆匆從夜家兄妹倆身邊快步走過,一臉生怕走遲了會被揍的模樣。
夜斯文抬起頭,正好看到吳小霞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一顆心不知道怎么地,“哄”地一下,就被酸澀甜的諸般滋味填滿了,一時間物無兩忘,只剩下吳小霞的眼神在他眼前晃啊晃。
“哥,走啦,人家早走遠了?!?
夜螢看著哥哥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一陣風(fēng)中凌亂,萬萬沒有想到,哥哥還是個癡情漢子。
夜斯文回過神來,這才繼續(xù)推著獨輪車往村尾走去,嘴里還恨恨地道:
“看不起我?早晚有一天我要發(fā)達起來,讓他們看看,哼!”
“哥,自已說過的話就要做到哦,不能今天長志氣,明天就泄氣哦!”
夜螢其實對張大嫂的毒舌沒有什么感受,畢竟,她嘴上說的難聽,但是卻是事實。
若不是她要在這里妥協(xié)生活下去,她肯定也會對夜家母子把她換錢抵賭債的做法充滿了恨意。
人性是復(fù)雜的。
由于不是原主,所以她能帶著超然的心態(tài)看待夜家母子做出的令人傷心的行為。
作為一介弱女子,想要實現(xiàn)自已在古代的美好生活夢,她除了改變自已,還要從改變身邊的人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