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我是撞鬼了還是遇神了,我都唯有放下自己的好奇,因爲(wèi)我更重要的事是趕回“澤蘭”見鳳衣。
那緋衣的男子再沒有出現(xiàn),我也再沒有機會問那些屬於他的秘密,在連續(xù)了幾日不眠不休後,我終於在日落時分進(jìn)了城,趕回了“澤蘭”的京師。
從城門到皇宮,不算長的路,卻似乎比這幾日還要難捱,心中不斷地有聲音在吶喊著:
鳳衣,等我。
鳳衣,我來了。
鳳衣,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皇城中,一如從前般的安寧,沒有悲愴的氣氛,也沒有讓人難以呼吸的低沉,這對我來說,似乎是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
黑色的人影落在我的面前,“皇上!”
“雲(yún)麒!”我一把拉住她,“鳳衣在哪?”
哪還管的上什麼身份矜持,什麼地位高貴,我只想知道鳳衣的情況。
雲(yún)麒比我想象中穩(wěn)重多了,她只是垂首半跪,“您的寢宮。”
不等她下面的話說完,我提起腳步就衝向了我的寢宮。
不是我失了穩(wěn)重,而是那個人太重要!重要到足以讓我違背自己任何的行爲(wèi)準(zhǔn)則,癡狂二字,不過如此。
殿門在望,我一掌推出,房門應(yīng)聲而開。
房外尚有餘暉殘留,房內(nèi)卻是漆黑一片,視線忽然受阻,有著片刻的不明。我甚至來不及等待這小小的視線復(fù)明時間,口中已叫出了那個記掛許久的名字,“鳳衣!”
沒有人迴應(yīng)。
但是有呼吸聲,尚算平穩(wěn)的呼吸聲。
朝著牀的位子行去,當(dāng)視線逐漸恢復(fù)的時候,我也已經(jīng)站到了牀榻邊,掌心輕輕地?fù)崦松先ィ傍P衣。”
儘管我力持鎮(zhèn)定,那兩個字還是帶著顫音。
如果不曾有過惶恐,那一定是因爲(wèi)不曾在意;如果不曾害怕失去,那一定未曾牢牢擁有,人的驚慌失措,不是在未得到的時候,而是在將失去的時候。
不過短短地伸手一瞬間,竟然會有萬千念頭閃過腦海。想的太多,是人性大忌,但我依然無法控制。
我的手還沒有觸碰到他的身體,溫?zé)岬母觳惨呀?jīng)勾上了我的頸項,隨手一帶中,我已跌落牀榻。
害怕壓著他受傷的身體,我雙手撐在他的身側(cè),“鳳衣,你的傷……”
下的面,被一雙脣堵進(jìn)了口中,軟綿而細(xì)潤的吻,已經(jīng)細(xì)密地噙上了我的脣瓣,濃烈地傾倒著他的相思之情。
這吻,讓人銷魂。
但是我來不及去品嚐著銷魂,就急切地擦亮了火摺子,從那吻中抽開身體,“讓我看看你的傷。”
牀榻上的他,一雙水眸帶著乍醒的迷濛,半瞇著醉人的風(fēng)情,閃爍著一貫內(nèi)斂卻讓人癡迷的笑容,正風(fēng)情萬種地看著我。
衣衫半開,露出雪白的胸膛,從胸膛到腰際,坦蕩地呈現(xiàn)在我的面前,長腿半屈,懶散地交疊架著。
沒有傷口!
我依然凝重地撩開他的衣衫,“鳳衣,讓我看看身後。”
他優(yōu)雅地站了起來,長髮如絲緞跌墜般猛地垂下,在我的火摺子光芒中熠熠生輝,柔軟了視線,明媚了冷清了寢宮。
他但笑不語,手指緩緩地解著那原本就已凌亂的衣衫,衣衫落地的小小風(fēng)聲亂了我手中的火苗,不住地抖動著。
當(dāng)火苗再定,我的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具冰清身軀,白玉無瑕,哪有半點傷痕?我不死心地湊近,撩開他的發(fā),探查著他身後。
他那麼白,白到一眼就可以看清有沒有任何瑕疵,若有傷痕,定然是不可能在他的身軀上隱藏住的。
我上上下下地看著,猶如鑑賞稀世名畫的鑑賞家,想要找到一點錯漏,但是我找不到。
“你若再靠近,燒著了我,看你如何賠。”含笑的嗓音,是久別重逢後的第一句話。
隨手點燃了身邊的燭臺,在我終於確定他完好無損之後。
他的眸子還是那麼明媚動人,那斜挑起的眼尾,那熟悉的笑意,那彷彿包容了一切的眼神,都是我最爲(wèi)熟悉的鳳衣。
他瘦了些,但是精神卻好,沒有傷口……
我依然不放心,手指捏上了他的脈門。
有節(jié)奏的跳動,告訴我他的健康,這一次我的心才徹徹底底地落了回去,“你騙我。”
“遇刺嗎?”他永遠(yuǎn)都是那不疾不徐的語調(diào),聽在耳內(nèi),連心情都剎那間輕易的安定了,“那是真的。”
“你告訴我傷重。”我指責(zé)著他,爲(wèi)那耿耿於懷了數(shù)日的字條。
“告訴你遇刺,你不歸。我的心可是真的受傷了,怎能不重?”明明是無賴的話,到他口中說出來,卻變得合情合理了。
“你騙我。”我還是無法釋懷,這傢伙一句話,害的我?guī)兹諑滓苟疾辉卜€(wěn)過。
“你又何曾未騙我?”明明眼中未有指責(zé),那話中卻滿是委屈,“你答應(yīng)我陪我新年的,卻又失言了。”
我覺得,我這種人這輩子還是不要說什麼承諾,給什麼誓言的好,我說過的話比放過的屁還要輕巧,至少屁還能聽個響聞個味,我的話有動靜嗎?
從來都是說到做不到,白白給了人希望。
“對不起。”
他已搖頭,“不必對不起,至少你現(xiàn)在回來了。”
不責(zé)怪不追究,他的寬容一如既往,把十分的愧疚勾成了二十分。
撫摸著他又清瘦了的面龐,“鳳衣,是否病了,爲(wèi)何又瘦了?”
他的臉微微蹭了下我的掌心,一雙眼始終望著我臉,望著我的眼睛,“思念成疾,怎能不病?”
一句思念成疾,是入骨的憶戀。
“爲(wèi)什麼這麼早便歇下了?”我驚訝於入門時他高臥的時間,還未黑夜,甚至連晚膳都不曾有,他怎麼就睡下了。
“朝政幾日,未曾閤眼,倒不是睡的早,是整整睡了一日,被你吵醒了。”他笑著。
果然,他又成功的讓我的罪孽感深了幾分。
如果不是我的四處溜達(dá),他就不必如此辛苦地堅守朝堂,不必勞累至斯。
“讓我好好的看看你。”我的手撫著他的面龐,一眨不眨地看他。
就如同他剛纔看我那般。
分別太久,思念太久,久到連眨眼都覺得是一種浪費,只願將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仔仔細(xì)細(xì)地看這個人,讓他填滿這分別的空缺時光。
他微笑著仰起頭,“這不是讓你好好看麼。”
這……
好吧,此刻我面前牀榻間躺著的的容成鳳衣,被褥在他身下被壓出皺褶,襯托著他的玉質(zhì)身軀,無形中勾引著人心底的慾望,卻侵佔與掠奪他。
何止是好好看看,他這引頸就戮的姿態(tài),讓我恨不能以脣膜拜,以手觀摩,那隨著呼吸聲輕輕起伏的胸膛,那胸膛間一點奪目紅暈,都讓這空曠的大殿裡,突然多了曖昧與旖旎。
我狠狠地看了眼,再狠狠地看了眼,最後用更狠的力量,揪起他身下的被褥,把他裹了起來。
容成鳳衣發(fā)出一陣明快的笑聲,偏那眼角,挑著訴不盡的魅惑,還有逗弄。
“你知道我捨不得。”我憤憤地開口,“事先告訴我睡了一日,等於是未進(jìn)粒米,卻又故意勾引我,只等著看我失態(tài)。”
他側(cè)身,被褥在他腰際處凹陷了下去,勾出了漂亮的曲線,那臉枕在手臂上,一截白皙在黑髮中隱隱綽綽的散發(fā)著珍珠光華,“你讓我難受了幾個月,我小小的報復(fù)不爲(wèi)過吧?”
“不爲(wèi)過。”我冷著臉,給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等一會傳膳之後,我餵飽你,再輪到你餵飽我。”
他的手指推著我,“快去洗洗,臭死了。”
那笑容裡,分明滿是漣漪水霧。
有些事他也期待了太久吧?
“容成鳳衣,今夜我可不會放過你了,我的丈夫,要做的名正言順!”我在他耳邊重重地說著,順道咬了下他柔嫩的耳垂。
直到我走出大門的時候,他半趴在牀榻間,手支在下巴處,一雙眼睛目送著我離開,笑容中難以磨滅的,是那溫柔,和滿滿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