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個被我怨恨的人,此刻已經看不到身影了。
反正我也跑不了了,若是看到他,只怕我第一個先殺了他,也算是不負自己了。
雅這次為了殺我也算是煞費苦心,幾十人圍著破院落,生怕我跑了似的,為了引我來,無所謂犧牲幾個人。
“上次讓你跑了,不會每一次你都那么好運的。”雅一揮手,無數火把亮了起來,簇簇的火苗跳動,印在她的眼中,也是無邊的火光。
深深的仇恨,倒讓我不禁好笑,似乎被穿骨廢武功街頭凌虐的人不是我是她一樣,這要嗜血剔骨的咬牙切齒,倒似我對不起她一樣。
“是啊,要是再讓我跑了,將來被人說不清楚誰是血脈正統就麻煩了。”我壞心地反擊。
雅的臉上頓時閃過狠厲,臉上的肌肉抽搐跳動著,明明是同樣的面孔,看在我的眼里,只覺得丑陋無比。
原來,我的臉也可以扭曲的這么難看的。
“我才是正統!”她努力地壓制著不讓自己咆哮,“當年你搶我族長之位,如今又膽敢放肆說什么自己是帝王之選,天族中你不過是個被丟棄的野種,皇家中你也是個被遺棄的垃圾,我才是真正的族長,我才是皇家的帝王!”
在四面楚歌之下,我也難得的逞口舌之快了,能看到雅被刺激到變色,也算是心里得到滿足了。
“我沒有說你不是帝王啊。”我呵呵笑著,“是百姓不信你,就像當初天族的子民不信你是族長一樣。”
“你死了,信與不信,他們都必須臣服于我!”雅厲聲叫著,“這一次,我絕不容你活著出去。”
“我也沒打算活著出去。”我將合歡放下,讓他靠著破敗的墻壁,手中的“獨活劍”滑落,揚起在身前,“你恨了我一百年,我也和你斗了一百年,在你這么多人的圍堵之下,雅你敢不敢和我單獨一戰?”
她眼中神色變換著,冷笑連連。
“我知道你笑我是甕中之鱉,你不需要與我一戰也能將我圍斗至死,可是不殺我,你能解心頭之恨?”
“我不需要!”她驕傲地揚起頭。
“我還以為你會想親手把我碎尸萬段呢。”我滿不在乎地開口。
“放心。”雅惡狠狠地瞪著我,“我會親手把你碎尸萬段的。”
“不能親身服眾者,不得人心。”我嘖嘖搖頭,“難怪天意都不要你做族長,難怪‘澤蘭’百姓都不信你是帝王,更難怪……”
我抬起手腕,手中“獨活劍”閃爍著月光,清寒冽冽,“難怪連它都不要你。”
雅咬著牙,似乎篤定了主意不再和我叫罵下去。
但我可沒有放過她的打算,我詭異地笑著,“你知道嗎,師傅故意隱瞞了天族所有人留給你參悟的玉璧,我已經參悟過了,證明先祖們也沒選擇你,而選擇了我。”
這一句話,我看到她身邊的“落葵”將士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們可以不信我的身份,但是不能不信天族先祖的選擇,雅唯一能讓他們屈服的是她前任族長的血脈和繼位者,可我的這番話,讓他們開始動搖了。
雅終于徹底瘋狂,她身形一動,人影晃到我的面前,雙目已通紅,滿滿的殺氣縈繞全身,“你胡說!”
“我有嗎?”我笑盈盈的,仿佛此刻命懸一線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你敢說先祖的參悟玉璧,不是在你那圣泉之下?”
雅色變。
“要打開圣泉的封印,就要‘獨活劍’,即便有‘獨活劍’是否能參悟到玉璧武學,是要以血染玉璧,得到先祖靈氣的承認,才有資格。我注定讓你意外了,我的血,得到了天族先祖們的承認,參悟到了玉璧武學。”
“我不信!”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凄厲的嘶啞,臉上滿滿的不信。
“你廢了我的武功,我什么情況你不是很清楚么,敢不敢試試?”我的話將她頂的死死的,“你若不敢,那就是成為我得到了玉璧武學,承認我得到了先祖的認可,將來他們可還會服你?你騙了他們百年,讓天族分裂百年。”
“好。”雅的手揚了起來,“我就向所有人證明,誰是分裂天族的人,誰才是真正得到傳承的族長。”
一陣掌風拍至,呼嘯森冷,我的旋身中,那掌風擦著臉頰而過,刮的我的肌膚生疼。
看來這段時間,雅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
“獨活劍”幻化千萬寒星,閃爍著無數人的眼睛。
一個起手式,我傲然地笑了,“這一招,來自玉璧武學,你可以從心法上看出來,是不是天族的武功,你也可以從招式上看出來,是不是沒有練過這樣的招式。”
天族武功一脈相承,我的心法騙不了人,可這招式對他們而言,又是陌生的,僅僅一招,我就讓所有人沉默了。
我了解天族人的忠誠,一旦認定了,就誓死不改。
他們忠誠于雅,因為他們認定雅是正統的族長傳承,與其說他們忠的是雅,不如說他們忠于的是先祖的選擇,可現在,這信念在我的一招之下,開始動搖。
我逼迫雅與我斗,不如說我早就做了這個打算,就算我今日死在這里,我也絕不能讓雅這樣的人統治天族。
雅面色深沉,我的心思她顯然也明白了。
她不再多言,而是劍氣狂花一招接一招,疾風暴雨般地打向我,我手中的劍同樣挽起劍花,抵擋著她的招式。
兩個人的戰斗,百年的夙世仇恨,我與她誰也不想放過誰。
兩把劍在空中不斷交鳴,清脆之聲不絕于耳,火光爆發著,她的力量,我的力量,都傾盡在劍中。
她手中的劍我從未見過,血色通紅,劍薄如紙,似鐵非貼,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能與“獨活劍”相抗衡而不折的劍。
想起天族秘錄中曾記載,天族入人間時,除卻帶來了天界唯一的鎮族靈劍外,就是帶來了天族靈氣匯聚的靈石,莫非……
那劍起處,紅色的光芒閃爍,與獨活一般是耀眼的血光,如果我估算沒錯,這也是一把以血養成的劍。
每一次劍的敲擊,我都仿佛能感受到那劍身上的守護之力,與獨活對我一樣,全心的保護著雅。
“你那劍,是師傅為你打造的吧?”劍身上的靈氣,讓我十分的熟悉,曾經我最為尊敬的人,身上就是這樣的靈氣。
“是!”雅舉著劍,猶如炫耀她的身份一般高高舉著,“這就是我族長身份的證明,這上面的靈氣,是屬于上任族長的,以族長之血淬煉,再封存在天族靈氣最盛的地方百年之后方出鞘,若非如此,當年你就不能蠱惑眾人,謀奪族長之位了。”
師傅啊師傅,你為了自己的孩子,竟然可以如此。你早就知道“獨活劍”不會選擇雅,所以寧可以自己的血為引,打造一柄可以抗衡“獨活劍”的武器,只為了讓她沒有任何威脅。
心頭除了難受,就是無法言喻的悲涼。
那每一次雙劍的敲擊,我的眼前浮現的,是師傅當年盡心的教導,那劍身上,是師傅的血,是師傅殘存的靈氣。
一個分神,雅的劍突破我的招式,劃破我的臂膀。
強大的吸力傳來,那劍在瘋狂地吸取著我的血,我的靈氣,帶給我的是無盡的怨念。
師傅恨我。
恨我破壞了她的計劃,恨我奪取了她女兒的位置,恨到要吸光我的血,吞噬我的靈氣。
雅說的沒錯,我是天族遺棄的孤兒,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養育我的是師傅,教導我武功的是師傅,她要我成為雅最有利的臂膀,可我卻成了雅最大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