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稀疏星斗尚在蒼穹上眨著眼睛,獨孤云傲此時已經醒了,由著拂梅為她穿戴好八龍戲珠攝政朝服。
穿好朝服后,獨孤云傲端坐在銅鏡前,弄菊為她細細的梳好頭發然后為她戴上用紫金以及南珠制成的華美八龍吐珠朝冠,獨孤云傲看著這華美的朝冠微微一笑,獨孤昕表面功夫當真是做的極好。
弄菊看著梳洗好的主上心里嘆了一口氣,主上昨日不知道為什么一夜沒有睡好,今日還要起這么早,真是苦了她了。
獨孤云傲沒有理會四婢在想些什么只是閉目休息,“主上,金銀龍鑾車到了。”拂梅輕聲說。
獨孤云傲點了點頭,起身,坐上了象征著至高權力的車輦。
圣上有令:攝政王出行儀同帝王,乘金銀車,御前跑馬,天子見禮不拜。
龍鑾車上的金鈴在車輦行走中不斷地發出悅耳的聲音,這聲音代表著無數皇子夢寐以求的權力,地位以及**。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這一份地位,爭得頭破血流至死不休。想到那些背叛了人性,人倫化身為獸的日子,獨孤云傲微微一笑她走過了所有女子艷羨的道路,皇子龍孫,飛黃騰達,地黃情深到最后剩下來的是什么?不過是一場空!
此時午門樓的鐘聲響起,那端方有禮的官員井然有序的走進來。
太極殿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高的龍椅之上,獨孤昕端坐其上,一手虛扶,說道:“眾卿平身吧。”
“謝皇上。”
獨孤昕朝著身旁的全公公微微點頭示意,全公公意會。手中拂塵一掃,朗聲唱道:“宣——攝政王獨孤云傲,上殿——”
靜立于殿下兩側的文武大臣們,早就知道今日是攝政王第一次上朝聽政所以也就不奇怪了。
就在一眾大臣的靜默之中,一陣嗒嗒地腳步聲傳來,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緩緩地微光中走來。身量雖小但是周身的氣勢的實在是不容讓人忽視。
“臣等拜見攝政王殿下,攝政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整齊劃一的聲音在朝堂上響起,獨孤云傲微微一笑說:“免禮!”對獨孤昕行了一個平禮之后就坐在了龍座旁邊的那一把椅子上。獨孤云傲看著朝堂下唯唯諾諾的眾臣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么一向是極為敏銳的她感到這朝堂之上有一種詭譎的氣息在流動。
就在有人要說話時,獨孤云傲微微一笑朗聲說:“陛下,臣有事起奏!”
獨孤昕笑著看著自己的妹妹有一絲激動,太像了,尤其是這樣的打扮像極了父皇,只見獨孤云傲從廣袖中拿出一令牌說:“陛下,如今東晉事已了,臣交還兵權!”
獨孤昕詫異的看著獨孤云傲手中的虎符,他沒有想到獨孤云傲竟然會親自交上虎符,誰都知道這虎符代表著什么,三十萬大軍的軍權啊!就這樣眼皮也不眨的給了皇上,皇上如今有了三十萬大軍豈會顧忌他們這些世家的威脅。
看到那虎符容德一下子急了,在他看來獨孤云傲絕對不能交給獨孤昕軍權,獨孤昕是一位帝王誰都會有疑心獨孤云傲手中有軍權那就會引起他的猜忌,這樣就可以利用這一點讓這一對兄妹的分化。現在皇子之爭已現了雛形,只要獨孤云傲無法容忍獨孤昕的猜忌那么容家就可以對獨孤云傲拋出具有足夠誘惑力的橄欖枝將獨孤云傲拉下水。可是現在獨孤昕如果真的答應的話,那么他之前所準備好的一切不都全泡湯了嗎!
而薛政則在獨孤云傲交出虎符之時,心中咯噔一下。他想起獨孤云傲出征時對薛如意的警告,現在她交出虎符難道是在暗示他們什么嗎?現在的皇上一改往日的平庸做法做法不按常理出牌。薛家這幾年的動作全在他們的眼里。薛言已經提醒過他,一定要盡量與攝政王交好,可是眼下攝政王明顯是與皇上一條心的,他薛家早就已經成了獨孤昕的眼中釘了啊!
三大世家中的蔣家是最為平靜的,蔣濤看到那虎符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東晉防線上的實力早就已經被獨孤云傲消耗殆盡了,他想要東山再起是十分困難的,所以他對于此事并不熱忱,洛城一戰蔣家名譽盡損一時半會兒甚至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有讓蔣家中人再一次帶兵的可能。蔣濤瞟了一眼面色如常實際上已經陷入焦灼不安的薛政冷笑了一下,不過看著薛政他們干著急的樣子他的心里就稍稍舒坦了一些。
獨孤昕看著獨孤云傲手中的虎符露出一絲貪婪的神色但是他卻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拿著虎符,只要他拿著這塊虎符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樣下去他肯定寢食不安。而且他沒有這個能力讓虎符發揮最大的效用,既然這塊虎符放在他這兒實在是不安全倒是不如用來表現對于獨孤云傲的信任,用這種事情來撈一個順水人情。想到這兒獨孤昕笑了:“王妹何須如此,這虎符放在你這兒才能有大用途,放在朕這兒只是被埋汰的份兒。”
獨孤云傲搖了搖頭說:“臣妹出征本就是事急從權,如今東晉邊防至少有五年不會有戰爭,臣妹已然歸京要這虎符也是無用!”
獨孤昕沒有理會獨孤云傲說些什么只是拿起虎符,朝堂之下的人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獨孤昕那一只拿著虎符的手上,卻只見獨孤昕將獨孤云傲的手攤開將虎符輕輕地放在獨孤云傲的手心上說:“拿好,這是你的東西!”
這一句話實在是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讓人一時間捉摸不透,此時卻是讓蔣濤的心沉了下來。獨孤昕在六年前將他蔣濤慢慢掌控住的十萬京畿大營軍隊一下子給折騰了個遍全部安插上了他的眼線成為獨屬于獨孤昕自己的私兵導致京城全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現在更是將他所帶領的東晉防線的軍隊徹底洗成了獨孤云傲掌管的軍隊。這兄妹二人已經執掌了四十萬軍隊,犬戎邊防上那十萬軍隊也已經會回撤成為屬于他們的軍權,這前后總總這對兄妹掌控了五十萬軍隊,而各大城防軍營中也安插進了不少人成為所有世家都不敢輕易觸碰的存在。可以這樣說獨孤昕此時已經是一個可以無視所有世家的帝王了。蔣濤看著那張與獨孤博一模一樣的臉龐心中充滿了怨恨,總是這張臉,總是這張臉壞了他的好事。
獨孤云傲微微蹙起眉峰但是獨孤昕朝她露出懇求的目光,獨孤云傲只好狀似無奈的答應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之上。其實獨孤云傲何嘗不知道獨孤昕的心思,獨孤昕就是一個這樣志大才疏又貪圖享樂的人,現在好像是有了一個可以控制的有才有能的人幫他他豈會輕易讓她失去對于他的信任。而與此同時將心懸在半空中的容德卻是舒了一口氣。
緊接著說了幾件無關痛癢的小事之后朝堂之上就開始為范家一事商討。
容廉從文官列出來說:“陛下,范氏一族貪墨,賣官鬻爵,枉殺無辜證據確鑿,請陛定奪!”
獨孤昕的眉頭一皺,雖然他是很想將范家這個眼中釘拔去但是范家與各大世家,擔任重要職位的封疆大吏均有姻親關系。如果不是顧及到這一點他也不會遲遲沒有下手。獨孤昕望向氣定神閑的獨孤云傲,想向獨孤云傲征詢意見但是獨孤云傲卻偏偏眼觀鼻口觀心什么也不作聲。急得獨孤昕是火急火燎的,君無戲言,自己當時在百姓面前說的那是氣話。一旦事情真的落實了那牽扯到的可就不是范家一家的了。但是想到靈微子說的那句話軍權穩定,這政權就不會亂。獨孤昕微微冷靜下來開口說道:“君無戲言,就按朕說的辦,依法處置!”
就在這時李家家主李晉走了出來說:“陛下,范氏一族幾朝為官,根深蒂固,在朝者甚多,一旦波及恐生朝廷動蕩。”這句話倒是說得極為現實,范家在朝者甚多,一旦秉雷霆而下雖然能打的范家措手不及但是朝堂之上也確實會產生一番動蕩。
獨孤昕聽言冷哼一聲說:“難道我朝除了范氏一族以后就沒有旁人能夠代替得了這在朝的職務了嗎?還是說范家那群尸位素餐的蛀蟲才是我朝棟梁,是沒有人來頂替還是你們自己的私心?”
“臣等惶恐!吾皇息怒!”眾臣又跪了下來,獨孤云傲皺了皺眉頭,這些大臣還真是得寸進尺,明明已經占了便宜還這般賣乖。一旦范家全部打落那么就會有大量的官職空缺這個時候不找家里人,心腹頂上更待何時?
獨孤昕的臉色十分的難堪,語氣十分的不善說:“除了惶恐還會說別的事情嗎,這樣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朕要你們何用?”其實獨孤昕十分不明白這群人為什么有這么一個大好機會不用反而還推三阻四的,難道范家有他們什么把柄不成?
獨孤云傲看著獨孤昕那張有一些憤怒的臉微微一笑終于緩緩開口說:“李大人所擔心的不過是人手不足的問題而已,既然李大人已經說明了他所擔憂的問題,而這也恰恰是孤與陛下所擔憂的事情,不知眾卿有何良策?”
這時東平侯劉振走了出來,獨孤云傲瞇起眼睛看了看這位下六家劉氏的家主,能成為世家的家主毫無疑問都是一直深不可測的老狐貍,眼下范家從下六家摔了下來,這空出來的大量職位雖說大多都是編修,御史等文職但是加起來也是一股極為可觀的力量。劉家雖說文武均不出眾但是卻也是有掌了一方軍權的將領以及在朝堂之上不容小覷的大臣,實力方面實在是不容小覷。可是劉振一向是秉持中庸之道做事從不做出頭鳥,如今這是怎么了?
只聽劉振說:“陛下,我朝國考的學生大多外放歷練已久,想來可堪大任了!”
獨孤云傲此時正在喝果露,端杯子的手微微一頓嘴角漾起一絲淺笑,獨孤昕聽言暗自皺起了眉頭劉振還真是奇怪,歷來國考監考官都是范閣老,可以說國考考生都是范閣老的門生,也是范家立足的資本。如今卻提出這樣一個處理辦法這劉振到底是何居心?
獨孤云傲掃了一眼劉振彎起了唇角,她豈會不知道劉振的居心,劉振在九大世家中是少有的明白人知道只有九大世家聯合起來才能維持世家的地位。如今范家已經被打落下去他最擔心的就是皇上扶植起一個勢力作為興起世家趁機分裂,但是…。獨孤云傲惋惜的看著劉振,可惜了,看得明白,手段卻是不堪。
獨孤昕正在猶疑之間,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獨孤云傲,獨孤云傲看著沒有任何主見的獨孤昕微微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位兄長在政治上是一竅不通但是此刻她說話卻是有越俎代庖之嫌。獨孤云傲正想著如何讓這件事順順利利的解決,卻沒有想到容德發難了:“劉大人,自古以來我朝提倡尊師重道,這外放的官員大多數是范閣老的門生,學生敬重師長是理所應當,如今范家已經落難劉大人能保證那些人不因此徇私,就算他們是真的是能明白大義的人。但是劉大人是否聽過一句古語:上梁不正下梁歪,劉大人能保證外放的官員不對皇上心生怨懟亦或者是他們就是靠著范閣老的關系裙帶升官嗎?”
獨孤云傲微微一挑眉毛,容家的示好她不是看不出來但是卻也沒必要做得如此明顯。亦或者范家空出來的大量職位,產業他們是真的想要分一杯羹。
此時的朝堂已經完全鬧騰了起來,雙方一時間為此事引經據典,爭論不休。
獨孤昕看著這一副場面不禁有一些頭疼求救似的看著獨孤云傲,獨孤云傲懶懶的靠在了自己八龍戲珠鎏金寶座上戲謔的看著眼前鬧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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