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醫生!”洋子狠狠地罵了一句,隨之又坐了下去,目光呆然地看著張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陳叔, 強哥怎么辦?”張瑤已經走了,神秘人也跑了,我們想追卻沒那個能力。我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胖強,問著陳叔。進房間后,就一直是護士幫著把他的身子扶著的,讓他不至于倒下來。你別說,這小護士對胖強還是很上心的,胖強的身子一會左傾一會右倒,護士都不厭其煩地幫他搬正過來。
“他一時半會醒不了,等張瑤的事處理完了,我們再把他帶回院子去,到時候我再想辦法。”陳叔說著。
“那現在就不管他了嗎?”我看著胖強臉色有些白,不過此刻呼吸好像比剛才順暢些了。既然陳叔說沒事,應該就沒什么大礙吧,陳叔總不會不顧他徒弟的死活。
“護士,你剛才到底看見了什么?我這徒弟又是怎么跑到三樓去的?”陳叔沒再回答我這個問題, 轉而問護士道。
“剛才這胖警察不是跟我們到那邊的值班室簽字么,我把她帶進去后,醫生負責給他宣讀病危通知書,我當時突然想上廁所,就走出了值班室的門。我們值班室的門是正對著樓梯口的,我剛一出來,就看到一個穿黑衣服的老大爺,他全身上下一片黑,在昏暗的燈光下,只有臉是白的,你知道的,醫院這種地方,經常有些鬼故事的傳說,特別忌諱在半夜看到這種打扮的人。”護士的這段話,讓我馬上就想起了廁所里的那個怪老頭,他不正是這副打扮么,這神秘人果然就是他!
“當時我就以為是見鬼了,嚇得一陣大叫。誰知那老頭動作很快,我剛發出聲音,他就已經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臉與我抵得很近,我看見一張臉上毫無血色,一點表情也沒有,我差點嚇暈過去。”護士說起老頭的模樣時,仍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我記得當時我大白天在廁所看見他時,心里都有些發麻,更何況護士是在半夜看到他,還是在燈光昏暗的情況下,作為一個女孩子,沒被嚇暈已經很不錯了。
“這還沒完,他到了我面前,就拖著我的衣服,往樓梯走去,我也不知怎么的,也沒見他使什么力氣,我的身子就跟著他走了。下樓梯時,我整個人似乎是被他提在手里在走的,而不是拖在地上。”邊說,護士邊給我們比劃著,還把我拉過去,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衣服上,給我與陳叔演示著當時的動作。
“我還想喊,卻感覺到喉嚨處有什么東西堵住了,發不出聲音,老頭的動作很快,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已經走到了四樓與五樓樓梯的轉角,老頭停了下來,而我也正好可以喘口氣,這個時候,聽見我喊聲的醫生與胖警察才出了值班室的門,可見老頭的速度真的很快,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就把我拖著下了一層樓。”護士繼續說著。
“你是說老頭動作很快地把你拉到樓梯轉角處,然后停了下來?后來呢?”陳叔插話問道。
“是啊,估計停了一兩秒吧,如果他不想停,我估計等值班醫生和胖警察跑出值班室的時候,我已經被他拉著跑沒影了。”護士接著說:“后來啊,那個胖警察見老頭抓著我往下走去,顧不得過來叫你們,就向我與老頭沖了過來,醫生在他的后面也跟著來了。”
護士說到這里,我似乎有些明白她為什么這么關心胖強了,一定是因為胖強在看到她被怪老頭抓住后,想也沒想地就沖了過去。正常情況下,任何人陷入危難時,看到有人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救自己,都是會感動的吧。而對于陳叔的問題,我也有了答案,老頭的動作那么快,如果他的目標真是護士,等胖強與醫生出來時,的確是不可能還看得到他的人影的,只有一個解釋,老頭是在等胖強。
“奇怪的是,這一次,老頭的動作突然慢了起來,反正就不急不慢地拖著我走,當然,我說的慢,只是相比于他之前的快來說。直到把我拖到了三樓的轉角,也就是剛才你們找到胖警察時他躺的地方,胖警察正好追上了我們。”
再聽護士說完這段,我就更確定了。老頭的目的就是要等胖強追上他,然后再打傷胖強。他應該也猜到了,如果胖強不出事,我與陳叔是不會離開病房的。他算計得很準,剛開始聽到護士的喊叫,陳叔真沒打算出去,直到護士過來告訴我們胖強出事了,我倆才忙著出了病房。
“然后呢?”我急切地想要知道胖強是如何被老頭放翻的。
“然后,胖警察就伸手過來,要從老頭手中把我搶回來。那老頭真是太厲害了,我就看到胖警察的手伸到了我面前,剛要挨到我的衣服,老頭的另一只手就把胖警察的手打開了,這一下直接讓胖警察退后了幾步。”說到這里,護士又比劃了一下動作。她手一松,胖強的身子就歪了一點,護士忙著把手又放回到胖強身上扶著他。
“胖警察退回去后,過了幾秒鐘就又沖了過來,這次他不抓我的,他直接用拳頭向老頭的臉上打去,我本來以為老頭還是會直接打開他的手,卻感覺到胖警察的拳頭直直地打到了老頭的臉上。我正覺得不可能,按老頭的手腳速度,胖警察不應該能打到他才是。”
聽到這里,我暗道不好,這極有可能是老頭的詭計。果然,護士馬上就說:“在胖警察打到老頭的臉時,老頭抓著我的手突然就松了,然后,我就看到她一掌打到了胖警察胸口上。胖警察臉色很痛苦,連著退了好幾步。”
“只過了五秒鐘吧,胖警察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上身又向下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老頭見到胖警察暈了,也不知是不是怕承擔責任,轉身就向樓下跑了。”聽到護士這么說,我有點想笑,這小護士,現在還不知道,那老頭壓根就不是人呢,還說什么怕承擔責任。不過,不知道真相也好,有些時候,真相往往是很嚇人的。
“醫生呢?醫生不是也跟著過來了嗎?”我奇怪的問。在護士的描述中,根本就沒有醫生的身影啊,難道他是一直在旁邊看熱鬧。
“他,他就站在角落里,看著胖警察與老頭打斗,都沒有幫一下手。”說到這,護士語氣里流露出了不屑。我記得我們剛下去時,看到醫生在幫胖強做心臟起博,后來陳叔問他,他還說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了樓就看到胖強躺在地上,現在看來,醫生是說謊了,他明明就是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想來,是醫生也覺得自己站在一旁看熱鬧有點不地道,這才撒謊的吧。不過,醫生在看見老頭把護士拉走時,能跟著胖強一起追下去,就這一點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再者,在胖強受傷昏迷后,護士上來給我與陳叔報信,醫生留在原地給胖強做著搶救,這也是值得稱道的。
想必,老頭把胖強打暈后,就躲藏了起來,等著我與陳叔離開病房去找胖強,他就趁這個時間進入病房,割開了張瑤的手腕,讓她血流干而死,然后再吸了她的魂魄。我有一點不明白的是,我們扶著胖強上來時,明明可以坐電梯節省時間的,陳叔為什么要堅持走樓梯,如果我們坐電梯,說不定還能抓老頭一個現形。
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打開了,進來了兩個人,說他們是殯儀館的,要把張瑤的尸體拉到火葬場去準備燒了。洋子一聽,馬上說道:“不行,現在不能燒,她父母都還沒有見她最后一面。”
“總不能放在醫院吧。”從殯儀館兩人的身后,又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剛才那個醫生。他接著說:“我們醫院現在沒有太平間,人死了都是馬上讓殯儀館拉走,這是規定。”
洋子聽了他的話,正要發飆,陳叔馬上走了過去,勸他說:“殯儀館那邊有停尸房,這樣,現在可以把尸體拉走,但不要馬上燒,我們都不是死者的親人,還是等明天她父母來了再作定斷。”說著,陳叔拿出了*,給兩位殯儀館的人看。
那兩人聽著警察都發了話,便說:“可以,我們那邊有停尸房,不過要收費的。你們來個人陪我們一起過去,先把錢交了。”
說定后,這兩人就把張瑤放進了他們帶過來的一根塑料做的黑色袋子。看著他們裝張瑤的過程,我難過地想,人活著,住的是房子,坐的是車子,現在死了,卻被這么一根塑料袋一裝了事,完了還要被火燒成一把灰,真是萬事到頭一場空啊。
胖強的事還沒解決,陳叔讓我與他一起把胖強弄回靖安街的院子去,讓洋子送張瑤去殯儀館。說著,陳叔還掏了五百元錢給洋子,說等會在殯儀館那邊用得上,我也忙著把身上的錢全拿了出來。洋子沒有接我們的錢,說是他那里有。
洋子的態度有些堅決,這種情況下,我與陳叔也不好硬把錢塞給他。等他們把張瑤尸體帶走后,我也與陳叔扶著昏迷的胖強下樓,準備回院子去。臨走時,護士還很擔心地說:“你們還是讓醫生給胖警察檢查一下吧。”
陳叔則說:“我就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