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支隊,陳叔又給正局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們到了,正局說讓我們直接去刑警支隊的大會議室,何局剛開完會,正在那里等我們。
我們?nèi)耍瑧阎男那樽哌M了會議室,仍然是擔(dān)心何局會發(fā)難。會議室里有四五個人,除了何局,其他的人我們都不認識,估計是秘書和司機之類的,還有刑警隊這邊的接待人員。
讓我們沒想到的是,看見我們,何局春風(fēng)滿面,招呼著我們過去,還笑呵呵地說:“我正在等你們呢。”他的這態(tài)度,讓我心里好生疑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要知道,昨天晚上,我與胖強還把他狠狠地壓在地上呢。
我們?nèi)齻€人,還是陳叔要老練一點,笑著說:“不好意思,讓何局久等了。”說完,陳叔就將那張呈請釋放報告書遞了過去。何局拿起來,裝作很認真地看了一會,中間皺了皺眉頭,他這眉頭一皺,我心里就緊一下,好在,他看完后,把報告書放在桌子上,就掏出了筆,刷刷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陳叔拿回報告書看了一下,確認沒問題后,向何局告辭,我們?nèi)司拖铝藰恰V钡缴狭塑嚕胰匀贿€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也太容易了吧,何局竟然沒有絲毫為難我們。然后,我們又拿著報告書回到市局,到辦公室去蓋上了警察局的鮮章,接著,我們就出發(fā)往看守所去了。
路上,我拿著這報告書看了又看,還問陳叔,是不是只要這張紙就可以把張瑤放出來了,陳叔笑著說當(dāng)然可以。多日以來,我都記掛著幾次對張瑤的承諾,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救她出來了,我算是兌現(xiàn)了我的承諾,心中的愧疚感終于少了許多。
在快到看守所時,一輛救護車?yán)瘓螅^我們的車子,快速地向前駛?cè)ァ?吹骄茸o車那趕時間的樣子,我心里發(fā)出一絲疑問,這救護車該不會是去看守所的吧,想到這里,我心里頓時有了些不安。
我看向陳叔,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些答案。因為我的感覺來自于我的靈覺,而我與陳叔的靈覺都強,如果我有不好的預(yù)感,那陳叔應(yīng)該也有才對。當(dāng)我看陳叔的時候,恰好看到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兩眉之間,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川”字。
陳叔的表情,讓我由剛才的不安變成了緊張,我卻不想去問他究竟感應(yīng)到了什么,因為我擔(dān)心會聽到讓我受不了的消息。我就想著,陳叔的感知畢竟也是感知,還是等進了看守所,眼見為實才好。
等我們到達看守所時,去到辦公室,準(zhǔn)備幫張瑤辦理手續(xù),卻見到辦公室只有一個人在值守,其他人都不在。那人聽見我們是要辦手續(xù)釋放嫌犯,就說讓我們等一下,辦公室的人都去后面的放風(fēng)院子了。
一聽這話,我就奇怪地問:“你們辦公室的民警又不負責(zé)看守,今天怎么會都跑到后面去了?”在問這話時,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非比尋常的事情。
“剛才放風(fēng)的時候,有個犯人被殺了,院子里騷亂了起來,警力不夠,我們這邊的才全部趕了過去幫著控制局面。”這人回答我說。
“什么?!死人了?”他一說完,我與胖強就不約而同地大聲喊了出來,而陳叔已經(jīng)飛快地出了辦公室的門,往院子方向跑去了,我與胖強趕緊跟了上去。
在辦公區(qū)與監(jiān)區(qū)的隔門處,一個武警攔住了我們,我們?nèi)硕继统隽?,武警這才放行。我們?nèi)硕紱]說話,只是不停地加快著腳上的步子。當(dāng)我們趕到現(xiàn)場時,已經(jīng)沒了想象中的騷亂情形,武警與看守所的民警一起,控制好了局面。
犯人排起了列子,被武警用槍口指著,按順序地往監(jiān)舍走去。而在隊列的一邊,還有兩個小的人群,一邊是醫(yī)生護士,正在為地上躺著的一個人作搶救,我的視線被遮住的,我看不清那人是誰,而另一邊,是三個民警正把一個穿犯人衣服的人死死壓在地上,他的手上也戴上了手銬。
我懷著不安的心情,快速地把排隊的犯人掃視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張瑤的身影。陳叔已經(jīng)向醫(yī)生那邊走過去了,胖強也跟著的,盡管我有些不情愿,卻還是挪動著步子向那邊走去。越是臨近,我步子就越是慢,我很好奇是死的人是誰,但我又害怕看到她是張瑤。
陳叔與胖強已經(jīng)走到了醫(yī)生旁邊,兩人都蹲了下去,我一咬牙,心一橫,大步走了過去。當(dāng)我走近時,他們幾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幫著醫(yī)生把那人往擔(dān)架上抬去。而這時,我終于看清了,既無奈、又悲哀,被抬起來的人,正是張瑤。
只不過,我看見她好像頭動了一下,我心里一喜,莫不是沒有死?我沖了過去,問醫(yī)生她怎么樣了,醫(yī)生說她心臟受了重傷,生命垂危,需要馬上回醫(yī)院進行搶救。我稍微松了口氣,想著好歹是還有得救,剛才外面辦公室那人說死人了,估計是不清楚情況,瞎傳的。
我仍然很擔(dān)心,心臟受了重傷,也不知好不好救啊。張瑤已經(jīng)被抬到了擔(dān)架上,我也出了一把手,跟著一起把張瑤往救護車上抬去。張瑤已經(jīng)昏迷了,我心疼地看著她憔黃的臉,命運怎么會如此待這女子。
張瑤的衣服已經(jīng)被鮮血打濕了,特別是胸口一塊。而這時,我才從聽見張瑤出事后的那種難以言狀的悲哀中緩過來一點點,怎么會傷到心臟呢?我定睛看過去,這一看就看出了名堂,在張瑤的左胸上,支出了一小截的細長棍子,已經(jīng)被鮮血浸紅。
這棍子有點像是筷子,卻沒有筷子那么長,我又看了看,注意到,這棍子的末端很不平整,應(yīng)該是被折斷了的,露出了幾絲長須,更像是木筷子被從中間折斷后的樣子。這個發(fā)現(xiàn),刺激了我的神經(jīng),我心里馬上冒出了一個念頭:這是想要收集五行之魂中的木魂么!
這時,張瑤已經(jīng)被抬上了救護車,醫(yī)生問這人的家屬在哪里,一個看守所的警察說:“她是嫌犯,事出突然,來不及通知家屬。”
“那你們先去一個警察吧,這邊接著通知一下他的家屬。”醫(yī)生說著,就上了車,守在張瑤的身邊,隨時觀察她的情況。
“我去!”一個很熟悉的聲音響起,我這才發(fā)現(xiàn)洋子也在現(xiàn)場,他說完就上了救護車。
“強娃,你也跟著去,我們這邊弄完了,馬上過來找你。”陳叔對胖強吩咐著說,胖強點了點頭,也上了救護車,之后車子就拉著警報開出了院子。
張瑤被拉走了,我與陳叔轉(zhuǎn)過身,往另一邊走去。看到張瑤心臟上插著一支木頭棍子的時候,我就猜到是誰傷的她了。這時,被三個看守所警察按在地上的那人已經(jīng)被提了起來,他的臉正好與我們?nèi)藢ι稀獎Ⅸi。
此刻的劉鵬,滿臉的泥土,比起上次我們過來,臉消瘦了不少,神情也憔悴了一些。他畢竟是一個警察,以前沒在看守所這種地方呆過,幾天還好,時間長了,身體哪吃得消。他的嘴角有些血跡,應(yīng)該是被這幾個警察打的。趁放風(fēng)的時候,襲擊一起放風(fēng)的嫌犯,若他今天真把張瑤殺死了,值班的這幾個警察都脫不了干系,自然是把他恨之入骨,暴打一頓在所難免。
看到我們,劉鵬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三個警察押著他往外走去,直到轉(zhuǎn)身時,我看見他的帶血的嘴似乎往上揚上揚,那動作竟像是在笑。這是勝利者的微笑嗎?我們馬上就要把張瑤接出去了,他卻在我們之前,上演了這么一出大戲,所以,這一局,他又贏了對嗎。
我也終于明白,我們?nèi)フ液尉趾炞謺r,為什么會如此順利。想必他在接了澤正局長的電話后,馬上就給劉鵬安排了這么一件差事。想到這里,我再次有了一種很強的挫敗感。
此時此刻,我有一種沖動,想要沖上去暴打劉鵬一頓,為他所犯下的罪行,為他在最后關(guān)頭還不忘殺了張瑤給那妖怪湊齊五行之魂,為他曾經(jīng)毫不顧及我們的友誼而想置我于死地,最后,是為了他所謂的摯愛何玉玲,如果何玉玲知道他與何局所做的這一切,真的會高興嗎?
然而,直到劉鵬被押著消失在了我的視線,我也沒能邁動步子上前去,滿腔的憤怒被一種深深的悲涼感所壓制住了,即使我現(xiàn)在打了他,哪怕把他打死了,又有什么意義?
現(xiàn)在,張瑤被送去了醫(yī)院,劉鵬被押走了,我問陳叔,我們還留在這里做什么。陳叔苦笑了一下說:“案子到今天這地步,應(yīng)該算是有了一個結(jié)果了吧,我們再去會會劉鵬,有些之前不明白的問題,他那會找到答案的。”
“他會說嗎?”我想著上次我提起何局是他同伙時,他諱莫如深,只字不提,擔(dān)心這次仍然問不出什么。
“上次過來,他不想讓我們?nèi)フ{(diào)查何局,再一個,他的使命也沒完成,所以不回答我們的問題。等會過去,我會告訴他,何局不會受到他的牽連,讓他消除顧慮。今天出了這事,他很快就會被起訴宣判的,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想,我們會有收獲的。走吧。”陳叔勸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