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事有點巧合,二人剛換了過來,小偷就來光顧了??沙送猓矝]什么大的問題。我細細觀察著,曹文軍的背略微有些彎曲,應該是脊椎有問題。這事我還是比較了解的,我媽和他差不多癥狀,睡不得席夢思床墊。
除此外,剛才進門時,我也注意到門口灑落了一些青菜葉的稀飯,旁邊倒著一個不銹鋼的保溫桶,想來,就是曹文軍給姚歡帶的早飯了。只不過,當他看到姚歡的慘狀后,手中的保溫桶掉落,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稀飯便倒了出來。
“你們店里的鑰匙,除了你和你老婆,還有誰有?”大熊繼續(xù)問著。
“沒有了,就我們倆人。”
“別這么快回答,好好想一下?!贝笮芴嵝阎?。
“這是我自家的店,鑰匙有幾把,都在誰的身上,我自然是一清二楚,不用想那么久?!辈芪能娬f這話時,語氣中又帶了些抵觸情緒。
“失竊的玉器共八十件,價值多少錢?我說的是你們的進貨價?!?
“四十萬?!?
“行,到時候給我們拿一份詳細的清單。”說完這句話,大熊就走了進去,方向是姚歡尸體處,我不想再看見姚歡那雙睜圓了的眼睛,便留在了原地沒有過去。不知怎么回事,姚歡的那雙眼,總讓我想起上次在靈歸來外面,我把耳朵貼在門上,出現(xiàn)在我腦海的那雙血紅色的嬰靈的眼睛,興許是那嬰靈的血紅眼,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
大熊走過去,蹲了下來,近距離地查看著姚歡的尸體。不過,他不是法醫(yī),沒有用手去摸尸體,就是隔著二十來厘米看。
“醫(yī)生來過了嗎?”大熊問道。
“已經來過了,發(fā)了死亡證明,就等你們這邊的法醫(yī)過來了,殯儀館的等會也要過來?!迸沙鏊窬卮鹬?。
過了一會,隊上的法醫(yī)過來了,對尸體進行了現(xiàn)場檢查,他告訴我們,姚歡的死亡時間,應該在凌晨三四點的樣子,死亡原因正是小腹上的那一刀。
與法醫(yī)一道過來的,還是隊上的物證科,上次朱貴的案子,他們也來過,而他們查探的結果,也與上次相同,嫌疑人沒有留下任何指紋、頭發(fā)等線索。
在物證科的人說著結果的同時,大熊的眉頭是越皺越深,都快能擰出水來了。我能理解他的壓力所在,他身為一個中隊長,如果只是一件三十來萬遠的經濟類案件不破,對他的影響還沒有多大,可如果在之前的案子基礎上,再發(fā)生一起類似的案件,關鍵是還死了人,那他就必須要給上級領導一個交待了。
可現(xiàn)在的結果是,第一起案子,我們還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就接著發(fā)生了第二起,而這第二起,狡猾的嫌疑人仍然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對于很看重這份工作,很看重自己前途的大熊來說,這無疑是給他套上了一個枷鎖。
之后,殯儀館的人也來了,在向刑警確認了尸檢已經結束后,他們便準備把尸體拉去火葬場了。姚歡是被曹文軍雙手抱起來的,殯儀館的人拿了一個塑料袋,可曹文軍不愿意把妻子放進子,非要堅持抱著姚歡去火葬場。
于是,我就看到了讓我頭皮發(fā)麻的一幕,一個佝僂著身子的男人,抱著一具渾身沾著血的女尸,向門外走去,從女尸的身上,還在不停地滴落著血液,隨著男子的移動,地上出現(xiàn)了一條血線。
同時,我的心里也產生了另一個念頭,一個中年男子,無比憐惜地抱著自己的亡妻,要親自送她最后一程。這個念頭讓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溫情,卻也是一股悲情。
我一直目送著他們離開,在殯儀館車子啟動的時候,我看到了姚歡的影子,從她的尸身上慢慢脫離了出來,這就是她離體的魂吧,希望她去陰間時,能帶著丈夫給予她的最后的愛意。
在我準備轉身回到店里時,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小薇。她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剛才我們過來時,外面圍了很多人,加上我心里急著要去到店里,也沒有注意到圍觀那些人的面孔,這個時候,突然看到小薇,我著實不知道她是一早就在這里,還是剛剛才過來。
小薇發(fā)現(xiàn)了我正在看她,轉身就走了,我還有事要做,所以,盡管心里有絲疑惑,卻也沒有追過去,想著等這邊弄完了再去也不遲,反正她又不會跑。
回到店里,雖然那個派出所警察已經說過,監(jiān)控里看不出什么來,可我與大熊還是重新把店內外的監(jiān)控都看了個遍。不是我們不相信同事,而是這案子實在太過蹊蹺,簡直就是一起新式的密室殺人案啊。
上一次,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我還懷疑是鬼怪所為,不過后來,我的這個想法被陳叔否定了。這一次,與上次的案子類似,應該同樣不是鬼怪所為。更明顯的特征是,鬼怪殺人,根本用不著隨身帶著一把尖刀那么麻煩。
當我與大熊花費了兩個小時,把所有監(jiān)控看完后,再次失望了。我倆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了這家玉器店,陪著我們的,是那個派出所警察。因為曹文軍在臨走之時,把店里的鑰匙拿給了他,讓我們調查完店里的情況后,幫著把店給鎖上。
“林哲啊,你認識這個曹文軍?”出得店來,大熊問那個警察,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林哲,聽起來還蠻不錯的。
“我是這一片的社區(qū)民警,與這些老板都有些交道,比起你們來,我自然是要熟悉一點。”林哲回來說。
“林哥,他還蠻信任你的,把這么大一個玉器店的鑰匙交給你?!蔽议_玩笑地說著。
“他不姓林,他姓陳,全名叫陳林哲。對了,林哲,這是我同事,徐天童?!蔽覄傉f完,大熊就糾正了我的稱呼,我不禁有些尷尬地想,誰讓他這名字里有個“林”字,這很容易讓我誤認為他姓林啊。不像我的名字,天童,說出來,別人肯定都知道我不姓“天”。
“呵,天童,他這家店,平時就兩口子在看,現(xiàn)在他老婆死了,他自然是要跟著去火葬場送他老婆一程的,可這邊現(xiàn)場又還沒勘驗完,店門還沒法關上。如果非要讓他在現(xiàn)場選一個可信的人,自然是我這個打過交道的人要可信一些了。”陳林哲給我解釋說。
“大熊,剛才我看到小薇了,我們再去朱貴的店里一趟吧,我要問她幾個問題?!蔽蚁肫饎偛判∞币姷轿揖突仡^走了,便決定去找找她,大熊贊同了我的提議。
因為大熊說過,中午一起吃飯,所以陳林哲也沒走,跟著我們一起去朱貴那里,在往那邊走時,我問他認不認識朱貴,他說自然認識了,雖然這些老板對朱貴的印象不怎么好,但朱貴對他還是不錯的。
我心想,朱貴是個人精,你是這地方的片警,他自然要對你好一點了,不然的話,出了事誰罩他啊。這一點,從上兩次我們與朱貴的接觸,也能看得出來。先是初次見面時,朱貴對我與大熊很客氣,后來,我?guī)е愂?、依然他們一行人去到店里,朱貴剛開始沒見著我,對他們愛理不理的,待看到了我,一下就熱情了起來,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到店里的時候,恰好朱貴不在,只有小薇一個人。看著我們三人走進店里,小薇明顯地愣了一下,之后才很不自然地上來與我們打招呼。
除了我與大熊已經和她接觸過幾次外,陳林哲她也是認識的,因為她直接稱呼了一句“陳警官”,社區(qū)民警果然在哪里都是熟臉。
“小薇啊,朱老板呢?”陳林哲笑著說。
“噢,他吃飯去了,他回來再換我去吃?!?
“這樣,想必今天早上發(fā)生的案件你也知道了,聽說你與姚歡的關系不錯,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她的情況?!标惲终苤苯舆M入了主題。這是在我們過來的路上商量好的,他說他不是刑警,由他去問這些問題,就顯得要隨意一點,沒有那么正式與嚴肅,說不定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恩,我在這里沒有親人,在玉石協(xié)會的活動中認識姚姐的,雖然她年齡大了我不少,可我倆很談得來,她對我也很好,我一直把她當大姐姐看待,平時生意差的時候,她也經常過來店里找我聊天。所以,今天聽著她們店里出事了,我馬上就跑了過去,沒想到,真的是姚姐出了事,你們說說,為什么好人都不長命呢?!毙∞闭f著說著,兩行淚珠就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你平時與她交流得多,有沒有聽說她得罪了什么人?”
“沒有,姚姐在圈子里人緣很好的,我從來沒聽說她與誰有仇。”小薇回答著。
這一點我還是比較贊同的,不是因為我有多了解這個姚歡,而是這起案子,仇殺的特征幾乎沒有。很顯然,姚歡被殺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昨晚睡在了店里,而恰好昨晚有人去店里偷東西,撞上了,小偷只有殺人滅口。
如果說,姚歡昨晚沒有睡在店里,那么,這起玉器失竊案,就不會死人,也就會變得與朱貴家被盜的那次一模一樣。
從小薇那里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剛才出現(xiàn)在姚歡店門外,按她的說法也是解釋得通的,我們便準備出門去。在我們往外走時,就與吃完飯回來的朱貴迎面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