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我媽這麼晚還要去應付郭村長,我心裡有些擔憂,又有一些灰心喪氣。
實在無心睡眠,我媽一走我徹底睡不著了。
我擡頭看著天花板,想著心事。
我在想郭村長這麼晚叫我媽出去是要做些什麼,想明天我到學校去郭向強會不會又找我的麻煩……
接著我又回想起了白天我在洗車間外面看到鄭新光時的情景。
想到他如何卑躬屈膝地對著客人,一邊洗車一邊道著歉,我心裡更是有些壓抑。
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我本來以爲我們能慢慢地走向光明,但實際上一直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牽絆著我們,讓我們不能前進,讓我們的前路一片坎坷。
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我和我媽能夠獨自經營著自己的小發廊,不再有人來騷擾,慢慢地做起一份小事業,能夠養家餬口。
那時候鄭新光也不用再忙於生計,而是能跟著我們一起四處旅遊。
我幻想著這樣的光景,只一瞬,頓時又被壓抑的思緒給遮蓋住了。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想我們的未來只怕會更加艱難。
就這樣想了半天,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等到了凌晨,外面黑如墨色,我媽卻一直沒有回來。
我這時候也坐不住了,郭村長到底來找我媽做些什麼?
這麼晚了,難道他是來到這個鎮上,跟我媽見面?
要是郭村長傷害到我媽又該怎麼辦?
我實在放心不下,腦海中閃過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頓時再也坐不住。
拿著鑰匙,我出了髮廊,鎖好門就出去尋找了。
此時夜色濃郁沉黑,我一時心裡也有些害怕,怕自己這麼晚出來,還沒找到我媽自己就遭受了什麼不測。
於是我就拿著一根木棍,爲自己壯著膽。
路邊的路燈映出一片慘白,照在我身上把影子拉得斜長。
花草樹木的影子在燈光的照射下,宛如一個個鬼影。
周圍靜謐得可怕,我尋找著,心裡的不安越發擴大起來。
涼風冰冷刺骨,我哆嗦著,連吞嚥口水都顯得刺痛起來。
就這麼找了一路,我始終沒有發現我媽的身影。
最後,我在一個小衚衕中發現了正在跟我媽糾纏的郭村長。
他的聲音在夜幕中很是顯眼,他口中唸叨著“2萬塊錢”。
我聽到這麼大的數目,頓時一怔,站在原地看著我媽和郭村長。
郭村長擡高音量說道:“我要搬到鎮上……住在髮廊裡……”
我媽一直低垂下眼眉,臉色帶著一些沉鬱,似乎想讓郭村長不要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但是郭村長看著我媽緘默的態度,威脅道:“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的話,就立馬還錢!”
我聽到這頓,擡起頭怔怔地看著郭村,神色一變。
這時郭村長又說道:“你要不聽我的,我就去學校鬧,我看到時候李娟還怎麼上學,你怎麼好做人?這髮廊也是開在學校附近的吧?”
我媽一瞬擡頭,看著郭村長近乎咬牙切齒:“你就是個無賴!我都已經把房契抵押給你了……”這時郭村長卻冷笑一聲驟然翻臉,破罐子破摔,笑得得意:“女人家就是蠢得可以。”
我媽現在臉色實在有些難看,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郭村長向我媽問道:“你知道我爲什麼把錢借給你嗎?”
我這時看著我媽跟郭村長糾纏在一起,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
現在聽郭村長的意思,他是要來到這個鎮上住,而且還把主意打在了這個髮廊上。
我心裡有些驚慌,他這樣子做,那無疑更是把我和我媽逼上絕路了。
這時候郭村長對我說道:“那筆錢是**派發修路的錢,我是從裡面挪出來的。”
我聽到這話,頓時有些驚懼莫名,站在那裡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媽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瞪大雙眼一時也失去了言語。
郭村長似是很滿意自己話語中的力度,接著又不懷好意地說道:“現在你跟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出了事你跑不了。”
我聽到這話,心中更是起了一陣驚慌。
郭村長貪污了公款,還要拉我媽下水。他既然敢把這事挑明,自然就是無所畏懼了。
接著郭村長從自己衣服內裡拿出了一份文件說道:“這上面有你的簽名,你現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了。只要一出事,不僅我有麻煩,你也會脫不開。我勸你也別想著舉報我。”
我瞬間明白過來,郭村長拿這事威脅著我媽,讓我媽爲他辦事。
如果郭村長他貪污公款的事被發現了,我媽也逃不了干係。
但是這一次我沒有像以前一樣不管不顧地出去護著我媽,我現在不能去阻止他,因爲他手中肯定有著文件備份。
如果逼急了,他說不定就直接與我媽魚死網破了。
而且,事關我媽,這事我不得不慎重。
心裡知曉郭村長今天來找媽是爲了說這事,不會傷害到我媽,我又有些被這些龐大的信息衝擊得有點頭昏腦漲,於是就轉身離開了。
懷著沉重的心思回到家中,我心裡頓時更加迷茫起來。
如果郭村長堅持提這些無理的要求,他手中又握有我媽的把柄,那麼我媽又該怎麼辦呢?
隨後我媽回來,發現我還沒睡又向我問道:“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睡啊?”
她說這話神色有些不自然,又有些謹慎,似乎怕我知道些什麼。
我搖搖頭說道:“可能看書看的,頭有些疼。”
我說這話時,也不敢直視我媽的眼睛。
所幸,我媽心裡揣著事,也沒有過多留意我的神情。她輕聲說道:“頭疼就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媽明天給你做些好吃的補補。”
我們之間的對話隱隱透著絲絲尷尬,我點了點頭,壓下瞬時涌起的千萬思緒,寡淡地笑笑,說道:“媽,睡吧。”
接著我媽就上了牀,我們兩個人此時躺在牀上,彼此相對無言。
聽著平靜的呼吸聲知道彼此都沒有睡,但是卻沒有什麼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