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蜂
金田一耕助此時也感到非常困惑。
因為直到目前為止,他對于這個充滿浪漫傳說的小島究竟在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還不是十分清楚;甚至連自己為什么要來這座小島,以及為什么得由自己擔(dān)任迎接智子的工作,也感到莫名其妙。
大約在兩個星期以前,金田一耕助正好處理完手邊一些瑣碎的事情,當(dāng)時他打算先休息~陣子,計劃去盼望已久的溫泉鄉(xiāng)好好地靜養(yǎng)一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一封位于丸大樓四樓的加納律師事務(wù)所的信件,信上寫著:
這是一件得麻煩您親自出馬的緊急事件,所以煩請
您務(wù)必盡快到本事務(wù)所一趟。
這封信是用打字機(jī)打好寄來的,而已寄件人的地方還有加納辰五郎的簽名。
金田一耕助看完信后,不禁感到十分為難。他已經(jīng)非常疲憊,真的很渴望能休息一陣子,但如果接受這個委托,那就意味著還要繼續(xù)工作,肯定就沒有時間休息了。
可是另一方面,“加納律師事務(wù)所”和“加納辰五郎”的名字卻又很吸引他。
加納律師事務(wù)所在律師行業(yè)可是鼎鼎有名,社長加納辰五郎本人就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民事訴訟律師,他所承辦的案件都是當(dāng)?shù)匾涣鞔笃髽I(yè)的案件。
如今既然這位知名人物來信拜托他,金田一耕助想置之不理也難。
休息和工作的誘惑在他心中交戰(zhàn)許久,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工作。
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對方,一個鐘頭之后,他和加納后五即便在丸大樓四樓的加納律師事務(wù)所辦公室里碰面了。
“實在不好意思,您這么忙還打擾您。我一直久仰先生大名,所以這一回?zé)o論如何都得借助金田一先生的力量。”
加納辰五郎的確是一位見過世面的人,他不因金田一耕助不修邊幅的外表而瞧不起他,態(tài)度反而非常謙恭有禮。他的年紀(jì)約莫五十出頭,紅潤的膚色和雪白的頭發(fā),恰巧形成一個明顯的對比。
當(dāng)金田一耕助告訴加納律師自己原本打算到某溫泉鄉(xiāng)靜養(yǎng)的計劃時,加納律師更是和善地看著他說:“這真是太好了,只要你接下這個案子,就能讓你如愿以償。”
接下來,加納律師便告訴金田一耕助這次的任務(wù)。
原來他要金田一耕助前往伊豆南方的一個小島迎接一位小姐,這位小姐會在修善寺停留兩三晚,而金田一耕助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去泡泡溫泉。然后,他只要陪這位小姐平安無事地回到東京的家就行了。
金田一耕助看著對方的臉,卻無法猜透他的內(nèi)心。
“你的意思是說,會有人在小姐回家的途中加害她嗎?”
如果真的這樣,倒不如去請個保縹還有用些,畢竟金田一耕助并不擅長打斗,而且他也不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不,金田一先生,如果只是這么單純的一件事,大概也不需要如此大費周折地麻煩您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在我說出之前必須先聲明,我們得保守委托人的秘密,這一點還希望您能諒解。”
“這個我知道……”
“同時,也請您保守委托人的秘密。”
金田一耕助一聽不禁皺起眉頭。
加納律師則笑著從辦公桌的抽屜里取出兩封信。其中一封裝在信封里,一封則折成小小的四方形。
金田一耕助看了信封上的字,不由地瞪大眼睛,只見那上面寫著:
世田谷區(qū)經(jīng)堂大道寺欣造親啟
這些字全是從印刷刊物主裁剪下來的字體,而且每個字體的大小都不一樣。
信封上沒有寄信人的姓名,但從郵戳上看來,發(fā)信地點應(yīng)該是神田錦叮,發(fā)信日期是四月二十八日,至于信封樣式,更是隨處可得的牛皮紙信封。
金田一耕助連忙從信封里取出信紙,那是一張便條紙,上面也貼滿了從印刷刊物上剪下來的字體。
警告:
請別把那位小姐從月琴島上找來,因為她一來到東
京,只怕會引起無數(shù)麻煩。
想想那位小姐的母親,回想一下十九年前的慘案
吧!
不是有人被殺嗎?
那位小姐的母親天生一副克夫相,而那位小姐更是
青出于藍(lán),將會有不少男人在那位小姐的面前流血。
她就是女王峰!
凡是仰慕她的男人終究逃不過一死。
再次提出警告,請勿把那位小姐從月琴島上找來。
便條紙上既沒有收信人的姓名,也沒有寄信人的姓名。
金田一耕助看完信,額頭上不禁滲出豆大的汗珠。
接著,他又打開另一封信。這封信上排列的鉛字跟前一封信差不多,連內(nèi)容也絲毫不差。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拭去額頭上的汗水,一股莫名的戰(zhàn)栗早已游走在脊背之間。
“這封信的信封呢?”
加納律師笑著說:“很抱歉,這不方便讓別人看,我剛才所說的委托人的秘密正是這一點,這個人……姑且就稱他為神秘委托人吧!
“不過這封信跟那封信一模一樣,同樣都是把剪下來的鉛字貼在信紙上,再裝入相同的牛皮紙信封里,郵戳相同、日期也相同。也就是說,那個人同時把相同的警告信寄給兩個人。”
金田一耕助再度檢查這兩封信,信上并沒有留下任何可疑的指紋,甚至連一些小小的蛛絲馬跡也沒有。看來這個人做事一定非常仔細(xì)、謹(jǐn)慎。
“這樣啊……那么你能不能再多告訴我一些訊息呢?否則這簡直和大海里撈針一樣,太困難了。”
“你說的不錯。請你提問,只要是我能回答的,一定毫不保留地告訴你。”
“首先是這位小姐的名字。警告信中只寫著‘那位小姐’,你要我去迎接的,該不會就是這位小姐吧?”
加納律師點點頭。
“她叫大道令智子。”
“啊!這么說來,她和這封信上的收信人大道寺欣造有血緣關(guān)系嘍?”
“不,他們兩人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因為大道寺先生只是智子小姐的繼父。”
“原來如此。那么這位神秘委托人和那位小姐又是什么關(guān)系?”
加納律師猶豫了一下。
“這一點我不能說,因為這涉及到委托人的隱私。”
“大道寺欣造和他的女兒智子小姐,以前并沒有住在一起嗎?”
加納律師點點頭。
“你是說他現(xiàn)在才準(zhǔn)備把女兒接回來同住?”
加納律師再度點頭肯定。
“這是誰的意思?是大道寺先生還是神秘委托人的意思?”
“是雙方的意思,更是智子已故母親的意思。智子在這個月,也就是五月二十五日就滿十八歲了,她母親臨死前的遺愿是希望在她滿十八歲的時候,能跟著爸爸來東京住,為的就是幫她找個好婆家。”
金田一耕助聽到這里,不由地想起警告信中的一段話——(將會有不少男人在那位小姐的面前流血。
她就是!
凡是仰慕她的男人終究逃不過一死。)
一到這兒,金田一耕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
“這么說來,有人故意要阻礙智子小姐回東京嘍?”
加納律師神色黯然地點點頭。
“你知道是什么人嗎?”
“不知道,目前完全沒有任何線索。不過寄出警告信的人似乎知道智子和神秘委托人的關(guān)系,否則我的委托人也不會收到那封警告信了。我想,這封警告信的背后恐怕另有隱情吧!”
金田一耕助凝望加納律師好一陣子,之后才又把視線移回警告信上。
“對了,信上曾經(jīng)提到十九年前的慘案。從字里行間看來,那好像不是意外,而是殺人案件。所以,是不是能請你就這個部分說明一下?”
加納律師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字斟句酌地說:
“距今十九年前,也就是昭和七年的七月,有兩名學(xué)生到位于伊豆半島南方的月琴島旅行。兩人的名字分別是日下部達(dá)哉和速水欣造,不過我先說明一下,日下部達(dá)哉是化名,不是真名。”
“那么速水欣造也就是大道寺欣造嘍?”
“嗯,是的。這兩個人在島上停留了兩個禮拜,這期間,日下部達(dá)哉和島上大道寺家的女兒琴繪暗中交往。一直到兩人離去之后,琴繪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因此她便寫信告訴日下部達(dá)哉這件事情……”
“啊!請稍等一下。您剛才說日下部達(dá)哉是化名,既然如此,琴繪又如何寫信告訴他?”
“哦,這個嘛……那是因為速水欣造負(fù)責(zé)幫她傳信的。大道專琴繪想寄信給日下部達(dá)哉的時候,都是先寄給速水欣造,再請他轉(zhuǎn)交給日下部達(dá)哉。因為速水欣造之前曾告訴過琴給他的地址。”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當(dāng)日下部達(dá)哉從速水欣造那兒得知琴繪有身孕的事之后,感到相當(dāng)震驚。因此他立刻前往月琴島,那大概是昭和七年十月中旬的事。”
“速水欣造也跟他一同前去嗎?”
“不,只有日下部達(dá)哉自己去。他到達(dá)月琴島之后,究竟和大道寺琴繪談了些什么,我們無從得知。總之,日下部達(dá)哉在島上逗留了兩三天,而且后來便在這座島上結(jié)束了他的一生。”
金田一耕助聽到這里,不禁屏住氣息。
“那就是這封信上所說的,發(fā)生在十九年前的慘案嗎?那么日下部達(dá)哉又是怎么死的?”
“他是從懸崖上失足摔死的。在這兩封警告信出現(xiàn)之前,大家都是這么說的。”
“那么,警告信中又為什么會說那是謀殺呢?”
“這一點我并不了解,畢竟當(dāng)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早已摔得血肉模糊了。”
加納律師的臉色顯得十分凝重。
金田一耕助則將身子靠向辦公桌。
“這么說,你去過那座小島,而且也見過尸體?”
“我去過。大道寺家一發(fā)現(xiàn)尸體就立刻拍電報告訴速水欣造。速水知道后大吃一驚,立刻趕往……神秘委托人那兒。但是我的委托人不愿露面,所以由我代替他和速水欣造前去月琴島。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成了這個神秘委托人的法律顧問了。”
“當(dāng)你看到尸體的時候,是否曾認(rèn)為有他殺的可能?”
“沒有,當(dāng)時我不認(rèn)為,因為我根本沒有時間考慮是否有他殺的嫌疑,我只是擔(dān)心日下部達(dá)哉的真實身份會就此曝光。倒是速水欣道曾說他覺得這件事很可疑。”
金田一耕助非常認(rèn)真地看著加納律師的臉。
“所以你把心思全放在如何替日下部達(dá)哉掩飾真正身份上,而不注意查明死因,是嗎?”
加納律師痛苦地皺緊眉頭。
“是的。其實這也怪不得我,因為我的委托人身份真得很特殊,所以我一心只希望別再節(jié)外生枝,其他什么也顧不得了,我盡快將尸體火化,并把骨灰?guī)Щ貋怼!?
“日下部達(dá)哉的真實身份因而被封鎖住了?”
“是的,完全封鎖住了。”
金田一耕助聽到這兒,越發(fā)好奇。
(如果連速水欣造都能看出尸體的死因可疑,那么,有豐富社會經(jīng)驗的加納律師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但他不僅不聞不問,還刻注目睹死因,這又是為什么呢?那位神秘的日下部達(dá)哉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加納律師或許也察覺出金田一耕助眼底的狐疑,他尷尬地說:
“老實說,我之所以認(rèn)為那是一場意外還有個原因,我們發(fā)現(xiàn)日下部達(dá)哉死前寫給我的委托人的信里曾經(jīng)提到,他要采集生長在鷹喙……他就是日下部達(dá)哉失足摔死的地方上的羊齒送給他。”
“羊齒?”
“是的。因為我的委托人對動植物非常感興趣,因此日下部達(dá)哉每次出外旅行的時候,總會采集一些當(dāng)?shù)叵∮械膭又参飿?biāo)本送給他。當(dāng)時我認(rèn)為日下部達(dá)哉大概是在采集羊齒的時候,不小心失足摔下懸崖的……”
“這封信至今還保留著嗎?”
“當(dāng)然。因為這是日下部達(dá)哉最后的親筆信,所以非常珍貴。其實也是因為這次收到兩封警告信,因此我才重新把它找出來看的,沒有其他的用意……”
“信中除了寫羊齒的事之外,還寫了什么嗎?”
“有的,還寫了蝙幅。”
“蝙蝠?”
“是的。他大概發(fā)現(xiàn)到一種不同的蝙蝠,所以還提到要寄蝙蝠的照片給我的委托人。”
“照片寄到了嗎?”
“沒有,不知道日下部達(dá)哉是在拍照片之前就出了意外,還是因為慌忙中遺失在大道寺家了,不過他的萊卡相機(jī)反而寄到了。對了,關(guān)于蝙蝠的事,我倒是覺得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日下部達(dá)哉寫給我的委托人的信,用詞一向相當(dāng)嚴(yán)謹(jǐn),特別是寫到有關(guān)生物方面的部分時,用字遣詞就更加謹(jǐn)慎了。可是誰有在提及蝙蝠時,語氣上卻顯得十分挪揄,似乎還帶點好笑。嘲諷的語氣。當(dāng)時我曾經(jīng)覺得這件事很奇怪,現(xiàn)在再重讀一次,還是覺得相當(dāng)怪異。”
“他所要傳達(dá)的訊息是什么呢?就算發(fā)現(xiàn)再怎么不尋常的蝙蝠,也用不著用那么輕率的口吻吧!這實在有違常理……”
加納律師一面說,一面不自覺地陷入沉思中。
金田一耕助只覺得心頭悸動不已,可是當(dāng)時他萬萬沒有想到,“蝙蝠”正是解開這個恐怖事件的關(guān)鍵。
“嗯,那么現(xiàn)在可以請你談?wù)劥蟮浪孪壬簿褪钱?dāng)時的速水欣造嗎?”
“哦,是的,大道寺先生……”
加納律師猶如大夢初醒一般,咽了咽口水。
“那個人為了這件事,可說做了相當(dāng)大的犧牲。不過,他也得到應(yīng)有的回報了。剛才我說過,琴繪懷有身孕,而且孩子的父親就是日下部達(dá)哉。
“日下部達(dá)哉曾經(jīng)寫信告訴我的委托人這件事,所以我的委托人一直希望能為這個孩子取得東京的戶籍。于是,速水欣造便在我的委托人苦口婆心勸說之下,和琴繪結(jié)了婚。
“由于琴繪是獨生女,所以速水欣造只好入贅大道寺家,不過這個婚姻的目的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戶籍,所以兩人僅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
金田一耕助點點頭后問道:“那么,琴繪后來怎么樣了?”
“死了。她生下一個女兒,也就是智子,在智子五歲的時候她就……”
“可是這段時間,大道寺先生……”
加納律師露出苦澀的笑容。
“大道寺先生和琴繪夫人從來沒有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大道寺先生結(jié)婚時還是個學(xué)生,畢業(yè)之后立刻就業(yè),而且他是東大法學(xué)系第一名畢業(yè)的高材生,當(dāng)然不可能屈居在小島上生活一輩子。至于琴繪則根本不愿意離開小島,因此,這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不過,大道寺先生偶爾還是會到月琴島去探望琴繪。琴繪覺得過意不去,便叫蔦代這名女傭陪伴他。”
“原來如此。”
“大道寺先生很喜歡這名女傭,于是就帶她回東京同住。后來蔦代有了身孕,并產(chǎn)下一子,名為文彥,這個孩子在名義上是大道寺先生和琴繪夫人的孩子,入了大道寺家的戶籍。因此,大道寺家這對完全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兒女從來沒見過面,但在戶籍上卻是姐弟。”
“那么現(xiàn)在蔦代就成了大道寺先生的正室了吧!”
“不,事情并非如此,因為蔦代是個非常傳統(tǒng)、保守的女人,據(jù)說她認(rèn)為自己出身卑微,無法入籍大道寺家,所以直到現(xiàn)在她還稱呼自己所生的孩子為大少爺,而文彥也叫自己的母親阿蔦。”
“那么,大道寺先生現(xiàn)在名義還是一名鰥夫嘍?”
“是的,琴繪夫人死后,他便沒有再娶。不過,他在新橋一帶倒是有很不錯的發(fā)展……”
“嗯,他可說是一位有財有勢的企業(yè)家。”
“他已經(jīng)是五六家公司的社長和常務(wù)董事了,當(dāng)然,這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身相當(dāng)有才干,不過他的后援者給的資助也是不可輕視的,我的委托人打從智子出生之后,便開始在大道寺先生身上投資。”
“這么說來,這位神秘委托人在社會上也是相當(dāng)有影響力的人嘍?”
金田一耕助再次感到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動。
那一天,金田一耕助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后,便翻開名人錄,查看有關(guān)大道寺欣造的資料。
大道寺欣造(本姓速水)
明治四十三年三月十八日生
昭和八年東京帝國大學(xué)法學(xué)系畢業(yè)
現(xiàn)職:
武相鐵道社長、伊豆相模土地常務(wù)董事、駐河纖維
常務(wù)董事、三信肥料常務(wù)董事、松籟在飯店常務(wù)董事
“嗯,他的確是個非常出色的企業(yè)家。”
接著金田一耕助便拿起一支筆,畫出大道寺家的家譜。
阿真————|—————大道寺鐵馬
|(亡)
蔦代(三十六歲)|—大道寺欣造(本姓速水。四十二歲)——琴繪|——日下部達(dá)哉
|(亡)|(亡)
文彥(虛歲十七歲)智子(實歲十八歲)
金田一耕助醉了,醉在這個充滿浪漫傳說的月琴和上所飄散的神秘而美麗的氣氛之中。
其實,早在他昨大傍晚從船上遠(yuǎn)眺琴桿岬的峭壁時,就已經(jīng)陶醉其中,當(dāng)時一位絕色美女出現(xiàn)在他目光所及之處,讓人看了有種如歷仙境的感覺。
啊!她那份美艷,以及全身散發(fā)出的高不可攀的神圣魅力,實在讓見到她的男人癡迷。
當(dāng)然,她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列這一點;上已因為她沒有注意到,所以才會人感到更加心醉。
她不經(jīng)意地蹩眉、不經(jīng)意地一笑,甚至毫不遺作地嘟著嘴嘆息,都足以攝人魂魄,只要被她那人真無邪的雙眼掃過,任何男人都不禁要熱血沸騰了。
即使像金田一耕助這樣理性的男人,即使他此刻正流連在美麗的山茶樹林間,但一想到她的容貌,還是不由地要打哆嗦。
(沒想到警告信中竟將那女孩比喻成!竟會說許多男人將在她面前流血……啊!任何人只要看她一眼,恐怕就真的是無法自拔了吧!)
金田一耕助嘆口氣,盡量控制了自己,重新回顧自己來到這座小島上的因由。
當(dāng)時,他接下加納律師委托的案子,在五月十七日離開東京,來到修善寺的松籟莊飯店。
這是加納律師指定的飯店,只要他在此投宿,就可以和大道寺家派來的人碰頭了。
根據(jù)名人錄上的記載,松籟莊飯店是大道寺欣造的關(guān)系企業(yè)之一,這里原本是某位皇族的別邸,戰(zhàn)后由伊豆相模土地公司買下了,裝修成飯店。
普普通通的客人是根本沒有資格住進(jìn)這家飯店的,就連金田一耕助也是因為手持大道寺欣造的介紹信,所以才能大搖大擺地住進(jìn)來。
金田一耕助一進(jìn)來就很喜歡這里,它不但前有桂川、后有嵐山,而且還有遠(yuǎn)離喧囂的修善寺,更顯出它的清幽淡雅。
再加上金田一耕助近來對基督教教會頗有好感,所以他甚至覺得鐘樓不時傳來的鐘聲仿佛都有洗滌心靈的作用。此外,這里早晚也可以聽得見修禪寺的鐘聲。
這家飯店的內(nèi)部相當(dāng)寬廣,分成西式客房和日式客房。金田一耕助個人比較喜歡日式房問,所以便選擇住在日式客房內(nèi)。
奇怪的是,他投宿的那個晚上,飯店內(nèi)好像并沒有其他客人似的,除了寬敞的建筑物對面偶爾傳來女服務(wù)生的腳步聲之外,其他再無半點人聲,這不免讓金田一耕助猜測起飯店的營運(yùn)狀況大概不是很好。
第二天早上,當(dāng)金田一耕助準(zhǔn)備前往澡堂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先他一步入而且那個人已經(jīng)洗完澡,正站在鏡子前面擦拭身子。
金田一耕助起先只是隨意地瞧他一眼,沒想到等他看清楚眼前這個人后,就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幾眼。
金田一耕助曾當(dāng)過兵,所以看過不少袒胸露背的男子,可是今天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健美的體格。那男子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肌肉結(jié)實隆起的臂膀、緊柬有力的腰,以及從臀部到大腿之間散發(fā)出男性的驕傲與年輕,實在令人贊賞不已。
那個人的皮膚因為入浴之后而呈現(xiàn)出富有光澤的古銅色,尤其在抹上香油之后,更加顯得有精神和富有彈性。
面對如此健美的身軀,金田一耕助不禁有些自卑,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褪下衣衫。畢竟在體格如此完美的人面前寬衣解帶,實在需要相當(dāng)大的勇氣。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對方突然回過頭,對金田一耕助露齒一笑,然后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接著,那人便開始穿上衣服。
金田一耕助發(fā)現(xiàn)那人的臉部輪廓非常鮮明,和這副健美的體格實在搭配得恰到好處,而且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年輕,大概才二十六七歲。
稍后,金田一耕助趁著吃早餐的時候,偷偷問女服務(wù)生那個人是誰。
“哦,那位是西式客房的客人,不過他說日式澡堂比較寬敞,洗起來的感覺也比較好,所以才……”
“他住在這兒很久了嗎?”
“不,他昨晚很晚才來的。大概比你晚一班車吧。”
“他一個人來的嗎?”
“是的。”
“那么,他是你們的常客?”
“不是,他是第一次來我們飯店。不過,他有常務(wù)董事的名片。”
“你說的常務(wù)董事是……”
“就是大道寺先生啊!”
(咦?難道那個人也是大道寺先生派來的?)
金田一耕助連忙問道:
“那個人有沒有問起我的事?有沒有問起一位叫金田一耕助的人?”
“這倒是沒有……”
“那位客人的大名是……”
“多門……多門連太郎先生。”
說到這兒,女服務(wù)生突然笑了起來。
“哎呀!客人您怎么了?難道您對那位客人有興趣嗎?”
“不、不,我沒別的意思,我以為他是我在等的人。”
金田一耕助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在意這個男人,后來回想起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第六感覺。
多門連太郎——這位如同希臘神話里走出來的男子,在接下來要說的故事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呢!
那天金田一耕助在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情況下度過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十九日的傍晚,女服務(wù)生跑來通報他大道寺家派來的人已經(jīng)到了。
“是嗎?人在哪兒?”
“正在大廳等您。”
女服務(wù)生所說的大廳位于西式客房和日式客房之間,兩邊的客人都能使用。
金田一耕助換上衣服——也就是他的招牌和服,正要走進(jìn)大廳時,卻看見大廳角落的乒乓桌前,有位二十二三歲,膚色白皙、打扮不俗的青年,正和一位十六七歲,看起來體弱多病的少年在打乒乓球。
此外,在他們旁邊還有一位三十五六歲,衣著樸素的小婦人,她的臉色略顯蒼白,不時用手揉著額頭。
金田一耕助看看四周,這時,對面一位正在看報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
“請問,你是金田一先生嗎?”
那個男人說著,緩緩走向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見狀不禁嚇了一跳,因為對方的打扮十分奇特,簡直就像個……法師!
“啊!我、我就是金田一耕助,請問你是……”
那人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個紙盒,并從紙盒里拿出一張名片。那是大道寺欣造的名片,上面有一行用鋼筆寫的字:
此人是九十九龍馬先生,以后請配合此人行事。
金田一耕助看完后,隨即吃驚地瞪大眼睛。
“這么說,你就是大道寺先生派來的?”
“是的,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這次有緣與你同行,對你,對我而言,都可說是一次奇妙的組合呢!哈哈哈!”
九十九龍馬摸著長須笑道,過了一會兒,他又回頭對乒乓桌前的人招呼著。
“來,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那位婦人是大道寺家的……這個,哎呀!該怎么說呢?不論什么都好,總之那位是蔦代小姐,那位是大道寺先生的公子——文彥,另一位則是游佐三郎。各位,這是金田一耕助先生。”
三人微微向金田一耕助點頭寒喧,金田一耕助則顯得有些吃驚。
“大家一起去迎接……”
“不,他們留在這里等。其實大道寺先生本來不想讓文彥他們來的,因為文彥身子骨弱,要渡過天城關(guān)、搭船等旅程,實在是太為難地了,可是他偏偏又一直吵著要來見姐姐,所以只好讓他……”
“阿姨,那么我可以去接智子嗎?”
游佐三郎羞澀地問蔦代。可是他剛一說完,文彥立刻反對。
“不行、不行!你本來就不可以來這里的,現(xiàn)在卻偷跑來,更何況大伙兒不是決定二十五號晚上才跟姐姐見面嗎?你真狡猾,怎么可以不遵守承諾,到時候我們怎么跟三宅和駒并交代?”
“大少爺……”
蔦代擔(dān)心地叫喚著。
可是文彥不理會蔦代,仍然繼續(xù)說:
“阿蔦,你別插嘴。游佐太厚臉皮了。他想早一步贏得姐姐的歡心,可是我告訴你,這么做只是白費力氣罷了,姐姐是不會喜歡你的。”
“啊哈!文彥,你說夠了吧!游佐,你的臉好紅,文彥年紀(jì)還小,請你多多包涵。蔦代,文彥太累了,所以脾氣不大好。帶他到對面去休息一下吧!”
九十九龍馬息事寧人地說。
的確,文彥的額頭上暴出好幾條青筋。他是一個皮膚白皙的美少年,長得像媽媽,可是身體似乎并不是很好。
蔦代一邊哄著文彥,一邊帶他走出大廳,游佐三郎也有些尷尬地退了下去。
“啊哈!這樣一來就沒人打擾,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金田一先生,你什么時候可以出發(fā)?”
“隨時都可以。”
“其實剛才我已經(jīng)打電話到下田,請他們準(zhǔn)備一艘汽艇。據(jù)說汽艇將在明天中午過后,也就是兩點左右的時候到達(dá)。所以我們明天吃過早飯就得立刻出發(fā)。不知道你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這樣的話,到達(dá)小島時就已經(jīng)是黃昏了?”
“是的,所以明天晚上可以先在我家住一晚,后天再去大道寺家。”
“住在你家?”
“嗯,是的,我是那個島上的人。不是我自夸,九十九家的名氣在島上僅次于大道寺家,我是九十九家現(xiàn)任戶長的弟弟。”
金田一耕助雖然第一次和這個人見面,可是很久以前就曾聽過這個人的大名。
據(jù)說他在戰(zhàn)后崛起,而且對于政經(jīng)界的高層人士有呼風(fēng)喚雨的影響力。甚至有人說,他的肉體會散發(fā)出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任何婦人只要跟他接觸,就自然會成為他的俘虜,而他也通過這些婦人掌控政經(jīng)界的高層人士。
姑且不論這種說法是真是假,總之,他確實是戰(zhàn)后一位傳奇人物。
“原來你也是月琴島上的人。那么你和蔦代小姐是舊識了?”
“是的,我離開小島的時候,她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那么,你也認(rèn)識智子小姐的母親嘍?”
“當(dāng)然。”
“對了,那個事件——智子小姐的父親出意外的時候,你在島上嗎?”
九十九龍馬聞言,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金田一耕助看。
“嗯,當(dāng)時我在島上。金田一先生,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其實我之所以離開小島,也是為了那個事件。”
九十九龍馬的語氣突然熱烈起來,毫無保留地說出許多金田一耕助以前沒有聽過的事。
“金田一先生,我非常喜歡琴繪,甚至可以說是打從心底愛著她,而且我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琴繪丈夫的推一人選。為什么呢?因為在月琴島上能夠和大道寺家平起平坐的,除了九十九家外,再也沒有別人了。
“再說,琴繪是獨生女,我是次男,所以我早就打算入贅大道寺家,琴繪的父親也有這個意思,就連琴繪本人也并不反對。然而我萬萬沒想到后來卻殺出一個程咬金,而且那個人還讓琴繪懷了身孕!
“當(dāng)時我?guī)缀蹩鞖獐偭耍院髞砺牭侥莻€人失足摔下斷崖的消息時,我心中再度充滿了希望。我愿意接納琴繪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琴繪卻不給我機(jī)會,反而和現(xiàn)在的大道寺先生結(jié)為夫妻。我實在太傷心了,于是在失望之余離開了月琴島。啊哈!間貫一失戀之后變成專門放高利貸的吸血鬼,而我則變成法師,專門玩弄女人。哈哈……”
大廳里回響著九十九龍馬空洞的笑聲。
“客人,這邊請。”
女傭輕喚一聲,站在山茶樹林里的金田一耕助這才從沉思中醒悟過來。
“已經(jīng)到了用餐時間,大家都在那邊恭候大駕。”
“哦,原來如此。”
金田一耕助來到鋪著榻榻米的房間,看見碗筷、菜肴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九十九龍馬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而智子的外祖母阿真、智子、神尾秀子也都在等金田一耕助一塊兒用餐。
“對不起,讓各位久等了。這一帶的景色實在大優(yōu)美,連伊豆七島、三原山的炊煙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金田一耕助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說。
“哪里,請用餐吧!”
阿真招呼道。
“對了,我們明天早上離開小島,到時會有汽艇從下田開過來接我們。”
吃飯的時候,九十九龍馬宣布著。
“這實在是、實在是……”
“這只是我個人的打算,金田一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的安排?”
“沒有,我沒有特別的安排……”
“哈哈!你不必刻意隱瞞了。你不就是為了十九年前那個案子來的嗎?伯母、神尾老師,長久以來你們都對這件事三緘其口,但金田一先生可是日本著名的偵探哦!說不定他會查出什么線索……”
九十九龍馬說到這里,便停住不說了。神尾秀子和阿真全都神情緊張地看著金田一耕助,尤其是阿真手中的筷子,甚至還掉在地上,雙唇更是不停地顫抖。
至于神尾秀子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整張臉也變得十分慘白,可是她很快就鎮(zhèn)靜下來,靜靜地用筷子夾菜。
智子則下意識地朝離館看了一眼。
“哈哈!大家為什么這么緊張呢?瞧你們神色慌張的樣子,難道有什么不便說出來的隱情嗎?金田一先生,我看咱們還是先吃飯吧!這件事待會兒再說。”
沒有人再出聲講話,也沒有一個人有食欲,這餐飯很快就結(jié)束了。女傭阿靜將餐桌收拾好之后,神尾秀子立刻拿起毛線開始編織。
“真是奇怪,大道寺先生究竟在想些什么?那件事不是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嗎?現(xiàn)在怎么還……”
神尾秀子的語氣依然是那么沉穩(wěn)。
九十九龍馬一聽,隨即笑著說:“大道寺先生原來就不相信那個人會不小心失足墜崖,如今有機(jī)會,當(dāng)然要好好調(diào)查一下啦!金田一先生,大道寺先生有沒有跟你提起什么?”
“沒有。”
金田一耕助干咳一聲才繼續(xù)說道:
“老實說,我還沒見到大道寺先生,所以并不清楚他的看法或想法。我想,是不是能麻煩你們告訴我當(dāng)時的狀況?比如說,是誰先發(fā)現(xiàn)尸體的?”
九十九龍馬不急不慢地回答:“是我先發(fā)現(xiàn)尸體的。哈哈!千萬別大驚小怪,因為神尾老師那天晚上八點左右跑來找我,說日下部先生外出采羊齒,遲遲沒有回來,琴繪很擔(dān)心會不會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我就帶了四五個壯丁往鷹喙的方向走去,發(fā)現(xiàn)那里的確有人滑落的痕跡,接下來我們就……”
“請等一下。當(dāng)時斷崖上面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比方說打斗的痕跡、掙扎的痕跡?”
“沒有,我沒有注意到。不過要是有這些痕跡的話,一定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因為跟著我去的年輕人不少,應(yīng)該不至于沒有人看到。金田一先生,大道寺先生先前也很懷疑日下部先生是不是早就被人在什么地方殺死,再把尸體帶到斷崖上丟棄的……”
一聽到這句話,智子的身子突然往后挪了一下。
她忍不住想起在那間上鎖的房間內(nèi),似乎殘留著不少血跡。
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她用手帕拭去額頭上的汗水,金田一耕助只是瞪大眼睛問:
“可是,大道寺先生為什么會懷疑……”
“他是從傷口來推測的。就如同我剛才所說,我們發(fā)現(xiàn)有人從懸崖上摔下去,可是那天晚上我們并沒有劃船過去找人,因為鷹喙下面是這座小島最危險的地方,所以晚上幾乎沒有人敢靠近那里。我們只得等到第二天天亮才劃船過去看看,結(jié)果日下部先生果然就躺在從海里凸出去的巖石上面。于是我們用小船載著尸體回去,一回到家就立刻拍電報通知大道寺先生。
“第二天,他和加納律師一起趕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死者后腦袋上有一個大傷口。醫(yī)生也說過那是致命傷,大道寺先生不同意那個傷口是從斷崖上摔下去造成的,他認(rèn)為是被什么東西毆打成傷;也就是說,日下部先生應(yīng)該是被人打死的。”
智子聽到這里,不禁用手帕掩面。由于她是死者的女兒,聽到生父的不幸遭遇,自然會相當(dāng)震驚,因此沒有人對她的反應(yīng)感到奇怪。
不過,如果當(dāng)時智子提起那間上了鎖的房間,提起有一把沾滿血跡的月琴的話,說不定這件事早就解決了,而接下來的慘案也就不會發(fā)生。只可惜智子并沒有出聲講話。
金田一耕助只是沉思了一會兒,便開口問道:“那么,有沒有人看見日下部先生走向琴桿岬?”
“沒有,這也正是大道寺先生深感懷疑的地方。因為那一天是登茂祭典,大家全都上那兒祭拜……登茂是供奉這里祖先牌位的飼堂,位于琴桿岬反向的位置。”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會兒,轉(zhuǎn)頭問神尾秀子:
“日下部先生死前似乎曾經(jīng)寫信回東京,說要采集羊齒,聽說信中也曾提到他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種特別的蝙蝠。你知道這件事嗎?”
“啊!是那件事呀!”
神尾秀子顯得非常吃驚。
“我記得那件事。現(xiàn)在想起來也覺得很奇怪,因為那天日下部先生一早就拿著照相機(jī)出去,中午還曾心情愉快地回來,并咯咯地笑著說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當(dāng)時說:‘是蝙幅、是蝙蝠耶!哈哈!是真的蝙蝠。我還拍了一些蝙蝠的照片哦!要是我把照片寄回東京的話,肯定會讓大家嚇一跳的。’那天他的心情顯得特別好,但是沒有多久便發(fā)生那件不幸的事了。”
“琴繪小姐說,好歹這也算是日下部先生的遺物,于是便要我把他拍的底片送到下田去沖洗。可是等我們看到送回來的照片時,卻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什么蝙蝠。”
“那些照片現(xiàn)在還在嗎?”
“是的,還保存著。我這就去拿。”
神尾秀子把泛黃的相簿拿來之后,立刻交給金田一耕助。
“就是這本相簿,這七張就是當(dāng)時他拍的照片。”
金田一耕助一看,這些原來都是小型的萊卡照片(24mmx36mm),其中一張是大道寺家的全景,此外則是抱著月琴的琴繪、織毛衣的神尾秀子,以及抱著貓咪的外祖母阿真的三張個人照。
還有三張不知道是不是賭徒流浪劇的劇照,只見演員們都穿了戲服、化了妝,有一張是十二三位演員合照的照片,另外則是舞臺正面的照片,以及一個脫掉假發(fā)、獨自呆坐在后臺的演員照片。
“這是一出什么樣的舞臺劇?是業(yè)余舞臺劇嗎?”
“不,那是登茂祭典時,我們找來表演的劇團(tuán),叫做嵐王朝劇團(tuán)。以前每逢祭典,我們總是會邀請這個劇團(tuán)來表演。”
“是這么回事啊……看來這當(dāng)中并沒有蝙蝠的照片嘛!會不會是照相館忘記了?”
“不,不可能。日下部先生照完相一定會卷動底片。他死后我們也看過那部照相機(jī),指針指著8,送去沖洗的底片也全數(shù)沖洗出來了,可是就是沒有蝙蝠的照片。”
金田一耕助又看了看這七張照片,里面確實沒有半只蝙蝠,也沒有任何暗示蝙蝠的東西。
(蝙蝠究竟在哪里呢?真的有蝙蝠嗎?)
金田一耕助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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